10、死神的巧克力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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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惊慌失措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咨询室里。她不再是那个有点叛逆，有点任性的女孩，她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呼吸紊乱。
刘燕听见了小可的叫声，她连门都没敲，闯了进来。她看见瑟瑟发抖的小可，和一脸平静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吴星怡。
刘燕想开口问些什么，吴星怡却冲她撇撇嘴，示意她出去。
刘燕不安的看了看吴星怡手里的苹果和刀子，最终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小可你在怕什么？怕这把根本没有开刃的刀子？”吴星怡的语气，带着瞧不起的味道。这刺激了一贯任性骄傲的小可。她放下捂住眼睛的手，仔细看了看吴星怡手里的刀子，然后又看了看吴星怡的手腕。
如果不是吴星怡够用力，那么就凭那把刀子，根本不可能在吴星怡的手腕上留下一个冒着血丝的痕迹。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算什么心理医生？我会投诉你的！”发现了真相的小可，几乎咬牙切齿。
吴星怡平静的表情和小可的气急败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果不是你不说实话，我怎么会出此下策？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你的伪装。如果你想在我面前演戏，那你还不如不要来浪费钱。”
小可还是紧紧咬着牙齿，她讨厌这种被人吃定了的感觉。
吴星怡几乎不去看小可的脸，她也仿佛感受不到小可几欲刺穿她的眼神。她坐在那里，衣着得体，面容平静，她缓缓的开口说话，吐字清晰，带着不容你不去听的架势。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的。你知道吗？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想表现什么，他们希望别人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怕。可是，这会适得其反，这也会让你越来越痛苦。小可你对所有事情所表现的不在乎，正是说明你很在乎。你表现的很骄傲，需要别人去迁就你，这也恰恰说明你很自卑，你一直在迁就别人。你喜欢惹别人生气，因为你想得到关注。你的桀骜不驯与玩世不恭，也恰恰是你的一种自我心理满足。你到我这里来做咨询，就证明，关于死神和死亡这个话题，已经让你觉得难过压抑了，可是你却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表现你的懦弱，你的在乎。你这样不是在玩弄我，而是在玩弄你自己！你如果想投诉我，随时可以去。因为这次是我不对。”
小可还是很生气，一种被人戳穿的羞耻感，让小可的自尊心觉得受不了。
吴星怡适时的又说了话：“你觉得生气，是因为我说对了。你感到难过，是因为你撒谎了。你现在想冲出去走掉，我不会拦你。但是你早晚会回来。我劝你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一贯温柔的吴星怡，此刻突然强硬了起来，小可反倒不知道如何是好。
遇见比你弱的，你会强下去。如果遇见一个比你强的，你不顺从，就是跑掉。
小可没有跑掉，可是她也不甘心留在这里。她知道自己多么的矛盾。一面想寻求解脱，一面又对着吴星怡撒谎。可是人就是这样无可救药的动物，明知道错了，也拉不回自己倔强的灵魂。
“小可，你不用因为我看穿了你的心思而生气。你该高兴，这茫茫人海里，还有一个人能懂你。否则，谁来救你？”吴星怡对着小可笑了起来。小可觉得自己身上已经竖立的芒刺不自觉的收了起来。小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笑，那笑带着一股慈悲的味道。你沉浸在这样的笑容里，觉得是种解脱。仿佛一个人，划着一叶小舟，把你从黑漆漆的苦海中渡了出来。
小可的眼睛无法离开吴星怡那弯弯的嘴角。“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该对你说什么呢？”她的表情，她的语气，都不自觉的变得怯生生的。那双原本难以驯服的眼睛，此刻低垂着看着地板。地板上有她故意扔在地上的糖果。
“那你就说，是什么事让你下定了决心来咨询室的？”
吴星怡的问题，让小可不经意间定住了一下。而后小可说：“因为，我害怕，那不是个梦。越大我就越怕，那是不是真的发生过的一幕。我下定决心来看心理医生，是因为我怕。可是我就好像控制不住我的嘴和我的行为，我总是喜欢故意针对别人，看别人因为我手足无措。”
“我猜，一定是因为，你只有通过与人作对的方式才能获得更多的青睐，也只有装成不羁的样子，你才会有朋友。时间久了，你就养成了习惯。”
小可没有否认，她的嘴角有一丝苦笑：“我还小的时候，我父母就去世了，我就被我姑姑收养了。姑姑有自己的女儿，姑夫是个粗人，我表姐又看不惯我，我从小就像他们家可有可无的一个摆设。只有在我闯祸了，不听话了的时候，全家人才能注意到我。注意到我是活的，我也会有人的七情六欲，会开心，会生气，会像个孩子一样闯祸。他们骂我，有的时候甚至打我，可是我都并不恨他们。我享受他们注视着我的眼神。”
小可的一双眼睛，泛着对回忆的绚烂色彩。或许她的童年是很苦，可吴星怡看得出来，小可说的是真的，她的童年并没有恨。那双眼睛告诉吴星怡，此刻小可说的都是真的。
“慢慢的，我也长大了，我把对付姑姑一家的方法用在了学校里。逃课，吸烟，不听话，和老师顶撞，我故意做着这些。因为我做这些叛逆的举动，就会有人关注我。他们看着我，用各种眼神。讨厌的，甚至有崇拜的。后来，我和一些小混混做了朋友，我们变本加厉。我享受在和老师吵架时，那种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特牛B的错觉。因为我太淘气，我被劝退了。姑姑一家对我的任性胡闹，已经到了麻木的地步。我姑姑告诉我，既然不爱上学，那你就出去找份工作吧。”
说到这里，小可停了下来。吴星怡想鼓励小可继续说下去，她说：“然后呢？找到了什么工作呢？”
“你觉得什么工作适合我？”
“引人注目的工作咯。”
“对，引人注目的工作最适合我。17岁的时候，有一次我看电视，里面在表演一个节目。当时我就想，在那里跳舞的如果是我多好？我偷偷拿走了姑姑的五百块钱，背着所有人，离家出走了，想着学成归来，我就可以抬起头做人了。那时候，电视上表演的节目是钢管舞。如今，我真的做了钢管舞女郎。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来到我们店里的人，都会注视着在台上表演的我。可是，明明我得到了那么多关注，怎么我会越来越不开心呢？
从小到大，每次我觉得寂寞的时候，我都会做那个关于死神的梦。我觉得那个梦里的死神，是那么温暖。她的笑容，让我忘乎所以。大了，梦开始变少了。可是跳了钢管舞之后，我反倒开始经常做梦了。每次下了舞台，看着浓妆艳抹的自己，我反倒觉得寂寞的要命。如果我睡着了，就会做梦。梦里，那个穿着红衣服的女人，她的脸那么美，又美又凄凉。她的眼神里是，是暖暖的光。她对我微笑，柔声安慰我说，别哭了，别哭了。她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她告诉我，吃吧，吃了就不哭了。我接过那块属于死神的巧克力，吃了起来。我无法忘记那巧克力的味道。那泛着死亡气息的，血腥味道……”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死神的巧克力 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