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红妆》JX羊

38、宁驰的告白

　　洛澜拨了一笔钱给柳伯，絮絮的病情已经稳定，柳伯每天守在公主府看着絮絮反而揪心，倒不如去外面做些事。柳伯拿着这笔钱激动万分并一再保证好好打理商铺，替洛澜收好家业。自此，刘管家主内，以及封地的税收，柳伯主外，用公主府的钱开了些店铺，规模不大但也有盈利。
　　晚上洛澜本打算在公主府留宿一夜，但是没想到的是，宁迟到了。
　　宁驰送秦莹回府之后就来公主府接洛澜，公主府大门紧闭，宁驰想了很多。想当年自己第一次来这里还是因为三王之乱，这里是当年三王爷的府邸，曾经也门庭若市，如今易主，牌匾也换成了“居”，洛澜求的不就是一份安稳，可是自己给她的又是什么。
　　得知镇疆王来接公主回府，全附上下沸腾了。平日里公主也没有什么访客，家里冷清得很，如今镇疆王亲自上门接公主回府，可见对公主还是很上心的，府里的下人们都很高兴，公主过得好了，这个公主府才能长久。
　　“公主在絮絮姑娘的院子，王爷稍等，老奴这就去通报公主。”刘伯给宁驰上了一杯茶，这也是第一次见到镇疆王，是个英雄人物，配得上公主。
　　“不用了，我直接过去，刘管家带路就好。”天不早了，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
　　这是宁驰第一次见到洛澜跳舞，公主府的后院中，洛澜为絮絮修了一座戏台，夜晚挂上一串串灯笼，把戏台照的红彤彤一片，站在戏台上就好像有无数追光灯照着一样，看不清台下，幻想着有无数的观众，洛兰和絮絮扮上了戏装，无数次偏安殿的演练，这次终于能和絮絮正儿八经的演一出《妾盼君》。
　　《妾盼君》是当年絮絮自己写的戏，写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新婚，可是战争的号角响起，男人雄心壮志立志从军报国光宗耀祖，离开了家投入军旅，长亭送别时女子答应他会等他回来，男子向妻子发誓必定鲜衣怒马荣归故里。女子等了又等，直到战争结束男子还是没有归来，女子四处打听却毫无音讯。等了一辈子，最后化作了一座新坟。
　　洛澜身着男装扮演着长亭送别中的林郎。身着男装的洛澜英姿飒爽，身姿一起一转，眉目一紧一蹙，当真是风华绝代。被红灯笼烘衬着的舞台仿若天外的仙境，而台上翩翩起舞的洛澜正是那天界的仙子，让人近不得舍不掉。
　　“公主，王爷到了。”刘伯传话，洛澜一阵，还没有从戏里出来。
　　只见洛澜挥动水袖，一瞬间便做了女子的角色，眼中含着嗔怒与不舍，远远的凝视着宁驰，仿佛他就是那个将要离去的丈夫，从此再也不相见的丈夫，朱唇微启，“林郎啊，十年五载如一日，倚门望西等君归，”水袖抛向天空，落下时洛澜刚好侧过脸去，好一副恋恋不舍的长亭相送图。
　　宁驰微微低头，缓过神来才又重新看向洛澜，“天晚了，我来接你回去。”
　　洛澜安抚好絮絮上了宁驰的马车。
　　马车内，一左一右，隔得远也安静得很。
　　“王爷怎么会来，本打算着在公主府歇息一晚呢。”洛澜没话找话，想打破当前的尴尬。
　　“你怨我？是啊，你该怨我的。可是莹莹毕竟是镇疆王妃，今天我必须陪着她回门，慢待了公主，实非有意。”好像无论说什么话题，都会回到这个敏感的问题。洛澜当真不在乎侧妃的名头，只要过得好不被欺负，镇疆王府也不过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没什么可计较的，可是自己刻意留给宁驰一个妒妇的形象，也实在是为了自保。
　　“王爷多心了，洛澜不敢怨，这都是命。”洛澜小心翼翼的把握着分寸，既想让宁驰相信自己真的不在乎，又不能让他喜欢上自己。
　　“你这话分明还是怨恨我的，我也有苦衷，你别恨我，我其实是喜欢你的。”新婚那晚伤洛澜太重，一直没有机会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一拖拖到了今天，正好趁着有机会独处，总该让他知道自己娶她并不全是因着皇命不可违，自己也是喜欢她的。在他们生活的年代，一个男子向一个女子表明自己的爱意，已经是很深刻的情谊了。
　　“喜欢我，为什么要喜欢这样的我？我无才无德，又是一个弑杀亲夫的寡妇，全云京的男人避之唯恐不及，你为什么要喜欢这样一无是处的我？那天在驿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我说了谎，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多么龌龊的女人，你不该喜欢这样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你，我只会恨你，恨你让我沦落到这样的地步，恨你让我屈居人下却又对我不闻不问，你喜欢我，可是你能为我做什么？我要的你给不了你又凭什么说喜欢我？看吧我自私又霸道，街上任何一个女人都比我好，你可以娶世上最优秀的女人，所以为什么喜欢我？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女人罢了。”宁驰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甚至他的善良不像是战场上统帅千军万马的将帅，却独独不该喜欢着自己这个私欲这么重的女人，赫连洛澜不忍心将他拉入这趟浑水，拼命的往外推，却更加看到他的傻他的执着，他根本不知道喜欢着自己这样一个复杂的女人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可能会一无所有。
　　宁驰看着歇斯底里的洛澜，是的，她不温柔，她嫉妒心强，她有着不美好的过去，他不爱自己，可是同时，她真实，她勇敢，她充满了智慧和内涵，她是一个别人看不懂的珍宝，自己怎么可能不爱上她。
　　“洛澜，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喜欢你，以后你有什么委屈就找我发泄，以后你有什么难过想哭的话我陪着你，可是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洛澜，你我是夫妻，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不知道当初我有多么欣喜能娶到你，我是个粗人，说不来甜言蜜语，可是我会疼惜你，会保护你，只要有我宁驰在的一天决不允许别人看轻你，我可能不是一好丈夫，很多事我解释不了，可是请你允许我喜欢你，每天能够名正言顺的看着你关心你，安心的在镇疆王府生活，好吗？”激动之下，宁驰握住了洛澜的手，厚厚的茧子，却无比的温暖。
　　“你跟他果然不一样，换做他，只会卡住我的脖颈逼我屈服，你可以自私点要求我心里有你的，你不完美，却是对我最好的人，宁驰，跟我在一起，你可能会受牵连，各种不祥的事会接踵而来，就算这样，你也不后悔？”洛澜看着宁驰，宁驰一向隐藏自己的锋芒，以至于相识以来洛澜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他，他比之赫连傲皇甫焰不够优秀，却足够的真实，他从来不会搬弄权势，更不会参与尔虞我诈，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一个有着真情的男人。
　　“不后悔。”宁驰放开紧握着洛澜的手，从腰间抽出一把刻着狼图腾的匕首，洛澜来不及拦下，宁驰狠狠地划上了自己的手心，血水汹涌而出。洛澜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急急地扯下自己的裙角要为他包扎。
　　宁驰推开洛澜的手，洛澜一脸茫然。
　　“洛澜，我以云祈战士最庄严的仪式起誓，今日所言，永生不悔，如有违背，万箭穿心。”
　　洛澜看傻了，他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赌，回过神来，颤抖的用手中的布条缠上宁驰的伤口，抬头，泪流满面，“我信，我信。”紧紧地握着还在往外渗血的手掌，红了眼眶，傻瓜，你明知道我在利用你，你明知道你的付出多么不值得，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却心甘情愿的喜欢着我，能被你喜欢，是我在这个时代遇见的最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