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之如骛》木头玩火

3、下半夜的咳嗽声

　　“铛，铛，铛”当第三次声音落幕时，振鹭无比灵活的站了起来。与之前的她，与这里的人，还有那不变的格调完全相斥，但她就这样做。凌晨三点，下班时间，此时无论谁都无法让她做任何事，所有的委曲求全只限于她的上班时间。

　　拎起大大的帆布包，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若鹜，好像迟了一步地狱之门就会永远关上。从若鹜到住的地方步行只要半个钟头，即便是下半夜，在这个古城里，振鹭却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不是她胆子有多大，而是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间点，路上并不会只有你一人，在外尽兴疯狂的晚归游客会成为你安全的保障。

　　再拐过一个巷子，振鹭就到了自己住的地方，院子很小，房子是由木头跟石块构成，共两层她住在二楼。楼下住着她的房东，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女人。振鹭不会称呼她为老太太，因为在她的观念中，老太太要是用来形容那些和蔼可亲的老人家的。

　　很显然楼下住着的这位主并不和蔼可亲，甚至还很烦人，那么老了还成天扯着嗓子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与他人挣个面红耳赤，说起脏话时一张嘴一箩筐。对于振鹭，这个老女人也不和善，老是嫌弃她这个，斥责她那个，比如她晒的衣服有水滴到了她凉的衣服上。又或者她总是那么晚回来，踩着楼梯咯吱咯吱的响吵得她都睡不着。

　　老女人的牢骚没有一天停过，振鹭也懒得和她计较。只要在老女人发飙时，将那些令她发火的可见事物移出她的视线之外她并也不再说什么。

　　振鹭不了解这个老女人，她的家人都去哪儿了，她有没有孩子？在这住了三年里，她同她自己一样，从来都是一个人。老女人的身体并不好，每天回来的时候，经常听到她屋里的咳嗽声，但也不是很严重，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总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咳着。

　　而最近，她咳嗽的次数增多了，声音也重了。一人女人，这么老了，还每天咳嗽，是什么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呢？振鹭不知道，她更不会去探究，弯下腰，脱掉高跟鞋，以极轻的姿势慢慢的回到了她的住处。对是住处，而不是家，于她而言，家不适合她。

　　轻轻的关上房门，按下门边的按钮，刺眼的灯光照得人睁不开眼，手臂挡着眼睛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这透亮的世界。“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光亮的世界”心理想着，振鹭无奈的摇了摇头。

　　缓和过来的振鹭迅速的打开暖气，虽然现在才十月，但是在这个城市它拥有让人使用暖气的充足理由，真的很冷。他人说过振鹭是冷血动物，他人中也包括她的母亲，然而她不认为，因为自己就很怕冷她很怕冷，非常非常的怕。

　　曾经的她，在一此圆圈舞拉手时，伸出了手。手尖刚触碰到温暖，就被人甩开了。这么多年了，她清晰的记得，那个甩开她手的主人是一个男的。

　　当时她来这里时身无分文，拿到第一笔钱，就迫不及待的买了一台空调。既然无法自己产生热量，她就只能依靠外物的帮助，否则她会冻死的。一个女人，这么年轻，却那么怕冷，还不能自我产生热量，那支撑她活下去的是什么呢，对于这个振鹭也不知道。

　　如同每天一样的生活，这里的布置跟三年前搬进来的时候一样，所有的摆设、所有的物件都原封不动的摆设着。只有它们凋落的色泽提醒着时光的流逝。

　　拿起桌上唯一的相框又陷入了无言的沉思，这是她每晚都要做事，就像是呼吸那么本能。相框里放着的不是相片，而是一个布衣拼图，一个牵着气球的小女孩。这是三年前她除了自己带走的唯一物品。

　　今晚的她特别的累，支撑身体的那股力量瞬间抽离，迅速扔掉外套一股脑的装进了被窝里，开始昏天黑地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