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梦归》千夜离尘

12、十一

　　我总觉得我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想当一个旁观者，总是不知不觉就把自己带进去了，回忆那些发生过的事，那些感觉，然后揣测苏洛的感觉。以前是不懂苏洛，而现在也没懂多少，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苏洛爱我，一直都从未改变过。

　　从那日起，我和苏洛的关系变得不咸不淡，但总觉得少了什么，苏洛的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追随着我，我的一举一动，也不会给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那晚睡觉的时候，站在苏洛门前，终于还是敲了他的门。

　　“怎么了？”
　　“我不小心将杯子里的水打翻在了床上，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沙发我睡不习惯。”面上说得那么理所当然，其实心虚得要命，那杯水是我专门倒在床上的。
　　“要不你睡我的床，我去睡沙发？”
　　“不用，不用，你的床够睡两个人，我保证不会挤着你。”
　　就这样，我入住了苏洛的房间。
　　开始的那几晚，我总是睡不着，苏洛老是背对着我，我又不好意思找他说话，只能看着他的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睡着。不过现在作为鬼魂的我，知道苏洛那几晚都是等我睡着了，才翻过身面对我，在黑夜里，偷偷摸着我的脸。

　　渐渐我们也都习惯了睡在一起，谁也没提让我回自己房间去睡的事。

　　圣诞节那天，醒来之后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条围巾，立马将它戴在了脖子上，很是暖和，围巾上没有标签，我想可能是苏洛自己织的。而我送苏洛的礼物是一块手表，看到盒子里面空空的，知道他已经戴在了手上，很是高兴。

　　吃过晚饭之后，我们决定一起去听钟声，苏洛把我送给他的围巾戴上。外面没有下雪，温度却很低，哈出的气都看得很清楚。来听钟声的人很多，我怕会被人群将我和他冲散，一直握着他的手，就在钟声响起的一瞬间，我吻上他的唇，带着些许试探，见他没有推开我，才加大了力度。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两唇一分开，我们看着彼此，仿佛对方就是自己的唯一。

　　回到家，我们抱在一起，不知谁的皮肤开始发烫，不知谁的手开始到处游走，自然而然我们就滚到了床上，接下来的事也就顺其自然发生了，第一次苏洛或许对我的技术有些阴影，为了挽回第一次的失败，这次我使出所有的招数，势必让他软到在我身下。虽然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不过我可是有好好通过能用的工具进行学习，带着本能，然后就摸索出一套方案。

　　那段日子是我们在一起过得最开心的时光，我们的相处就像处在热恋期的情侣，每天都会打电话，发信息，回到家，会一起缠绵。以前的冷战似乎已经不存在，我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苏洛也时常带着微笑。

　　只是，我们明明已经那么亲近，有时候也会觉得其实我们并没真真靠近。他不经意露出的表情，会让我觉得他的内心其实是落寞的，就算我们已经如此亲近，我也无法到达他的心，也许他并不是那么真正的需要我。以前是得不到，所以才想得到，现在是得到了，反而觉得那并不是真正想要的，他的心里难道还是想着江承？一看到他那种目光，我就恨不得问个清楚，又怕知道答案，自己会伤心，有时候抱他就会带着脾气，不管他怎么求饶，我都不会温柔，事后又觉得自己做得太过分，又不想和他道歉。

　　原来只要两个人之间有了缝隙，就算身体再怎么契合，灵魂也不能统一。就算感受到了对方的爱，也会忍不住怀疑，自己一直奢望的东西，一旦真的到了自己手中，反而更加不真实。

　　那段时间我又开始莫名的烦躁起来，我不知道苏洛到底想要什么，以前不就是想要我吗？现在得到了，他还有什么不满的，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露出那种表情？仿佛他仍旧是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谁也不能走进他的心。

　　以前的我就算想破脑袋也不会明白，现在又重新感受了一遍，若是再不懂，我就真白回来了。

　　有些东西不是得到了，就可以安心了，况且苏洛并不认为他已经得到了，至少我没有亲口承认。有时候一句承诺就会令人安心，我们什么都不差，唯独就差那一句话。

　　“你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你还在担心什么？”马严峰很是不解。
　　“我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那些都是意外，或许他只是想要负责。”
　　“既然你这么想，为什么不问他？”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不把心里的话都问出来？
　　“我怕问了，答案会是我想的那样。”
　　“你就不能把你在商场上的英明果断用在他身上？为什么一对上他的问题你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也不想，可是一面对他，我连思绪都会混乱，根本冷静不下来。”

　　下班之后，苏洛去车库取车，我跟着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他的侧脸。不知不觉我当个魂魄都已经4年了，意味着离我们分开那天不远了，是不是我也将离开他了？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这些发生过的事仿佛就在昨天。

　　突然苏洛一个急转弯加一个刹车，我的心脏差点没被他吓出来，差点苏洛就和那辆车撞上了，还好苏洛反应及时。回到家苏洛像没事人似的，到厨房做晚餐，我却心有余悸，想起刚才惊险的画面，我都替苏洛捏了一把汗，还好没事。也不知苏洛在想什么，开车还分心。

　　我回来后苏洛也没提差点出车祸的事，我就想不通了，虽然我们没有说什么正式交往之类的话，可是做的也是情侣之间才会发生的事啊，这么大的事苏洛都不和我说，如果不是听到他和马严峰的对话，还有只有我现在这个样子才能看到的一些事，我都想问他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了？

　　洗过澡我先上床坐着，见苏洛迟迟没有进屋，出去看看，发现他还开着电脑。

　　“这么晚了，工作还没有完？要不明天再做吧！”
　　“你先睡吧！我很快就做完了。”
　　我走过去，问：“需要帮忙吗？”
　　苏洛将屏幕一叩，可能察觉自己的动作太突然了，转过身有，表情些不自然。
　　“我觉得有些晚了，还是睡吧！”苏洛拿着电脑就进屋了。

　　就算我觉得有些奇怪，却也没开口问，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希望苏洛自己能说出来，可是以苏洛的性格又怎么可能说。现在我才知道他老是瞒着我，一个人对着电脑干些什么，我看着居然有些想笑，他把他的一些问题发在网上，等着那些人回复。但是之前我不知道，还老是觉得他有事瞒着我，我们的关系都如此亲密了，他有什么事还得瞒着我？每天就这么想，胡思乱想，越想越乱，然后走极端，觉得他可能背着我搞外遇。

　　难得那么平静美好的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就像漏气的气球，“咻”的一声就焉了，虽说不上什么冷战，但是很明显能感觉到我对他不如前段时间那么热情了，电话只要他不打给我，我绝不给他打，信息更不可能发，睡觉的时候，也是背对着他。我在这儿生着气，苏洛却又开始胡乱猜测了，他对马严峰说，我好像开始厌倦他了，要是我能碰着他，我非得抓着他问个清楚，苏洛你到底是怎么就觉得我是厌倦你了，你不觉得我这样更像是在闹脾气吗？

　　我的闹脾气被苏洛定义成了我对他的厌倦，他又开始变得莫名的，怎么说了，伤感？失落？总之是我不想见到的那面，我就想见他笑。睡觉的时候，他连靠都不敢靠过来，白天起得很早，然后盯着我看，原来他信里说的就是这个，我真是哭笑不得。

　　苏洛是铁了心什么也不对我说，我也就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发现苏洛似乎离我又远了些，觉得只要这么过一阵子，自然又会回到前段时间那样。只是事情好像没有往我想的那个方向发展，还越来越偏了，有时候面对着苏洛那淡然的眼神我甚至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苏洛越来越沉默，我们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让人不知该如何下手才能变好。我居然可以那么平静的看着我们的关系就那么莫名其妙由好变坏，居然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郁卒得想抓狂，是因为我已经无能为力，只有冷眼旁观，还是因为之后要发生的事，就算现在补救了，也只是徒劳？

　　如果我能许一个愿，不是希望我能回去，而是希望方齐然没有回来，如果方齐然没有回来，我们也许也不至于分开。可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我也不能阻止它的发生，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我们如何分开。

　　方齐然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章节二标题一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