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对不起，不能陪你到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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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天空下，
只剩下一个孤单的我，
我在这头呼唤你的名字，
天堂的你是否能够听见
被车撞飞的那一刻，秦枫只感觉到痛。落地那一刻，透过染满鲜血的发丝，朝沈茹的方向看了一眼。还好，她没事。接着，他便心满意足地闭上了双眼。只是他不知道，这样闭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睁开眼了。
“笑笑、、、、、、”我好累，我先睡会儿，记得一定要叫醒我——这是他最后说的话。
送到医院时，秦枫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只是这个声音的状态与以往不同，透着尖锐与绝望。这应该不是妈妈的声音，应该只是相似而已。秦枫这样想着便努力睁开眼睛。睁开眼以后，他惊呆了。自己居然是飘在半空中的，那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小枫！小枫！——”宋沁推开手术室的门，扑倒在秦枫的尸体上，痛哭：“小枫，你怎么可以丢下妈妈一个人？小枫——”
看着伤心痛哭得母亲，秦枫明白了，原来自己已经死了，灵魂和□□已经抽离。
秦枫看着母亲嚎啕大哭，期间几度差点晕厥过去，始终被一旁的护士们搀扶着。最后在秦枫的尸体被盖上白布时，宋沁受不了晕了过去。秦枫上前去扶宋沁，却见自己的手穿过了母亲的身体，他苦涩一笑，只能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护士扶着送去了病房。
病房中，秦枫听着吊瓶中的药水“滴答滴答”地落下，通过冰冷的针管注入母亲的皮肤。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她仿佛是在一瞬间苍老的，面色苍白憔悴。即使在睡梦中也皱紧了眉头。自己死了，母亲的将来就失去了依靠。别人都说自己像父亲多一点。其实，父亲去世后，自己像母亲更多一些。为人云淡风轻，做事从容不迫。他从来都没有见过母亲刚才的样子。那是面临绝望的极端表现。
“秦枫！秦枫呢？秦枫去哪儿了？”病房外传来慌张无措的声音。
笑笑？秦枫来到病房外，真的看见沈茹了。
在看到沈茹的那一刻，秦枫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事。只不过她穿得太单薄了，现在是冬天，她居然还赤着脚走在冰冷的地砖上。她头上缠着纱布，手上流淌着血液，逢人就问“秦枫呢？秦枫去哪儿了？”他很心疼，傻丫头，这么冷的天就不知道多穿一点吗？
沈茹又突然向他跑来，秦枫习惯性地张开手臂，想要拥抱她。可是，她却穿过了他的身体，不，应该说是灵魂。
秦枫愣在原地，沮丧至极。对了，他已经死了，不能再拥抱她了。
秦枫跟着张佳卿来到手术室外，看见沈茹正靠着墙根无助地哭泣，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秦枫想起了他曾为沈茹唱过的那首《如果我变成回忆》：
如果我变成回忆，退出了这场生命，留下你错愕哭泣，我冰冷身体拥抱不了你，想到我让深爱的你 ，人海孤独旅行，我会恨自己 ，如此狠心、、、、、、
为什么当初唱这首歌的就没想到此时会如此应景呢。
笑笑，你这个样子会让我好恨自己！
接着，秦枫又跟着沈茹来到太平间。看着她抱着自己的尸体又哭又笑。秦枫的心开始泛酸。
沈茹的每一个问题，他都会回答，只不过她都没有听见。
看着她将唇落在他的唇上，秦枫不忍去看，想要拍拍她的脑袋安慰她，可是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明知道不能，还是别让自己徒增悲伤了。
他看着母亲冲进来发狠地打向沈茹，想要阻止却无能无力。从来没觉得自己像这一刻那么无能，那么没用。他不能理解母亲为什么将罪责全部都推向笑笑，笑笑也是受害者，她是无辜的。
沈茹走出太平间时，秦枫看了一眼宋沁，觉得她不会有事，就跟着沈茹走了。
走到顶楼时，秦枫感觉到不妙，走到沈茹面前大声对她说：“笑笑，快回去！笑笑，求你快回去！”
可是沈茹是不会听到他在说什么的，她愣愣地直往前走，走到围栏处就翻身而上。听到她大声喊：“秦枫——你快回来！”他多想告诉她，笑笑，我就在这里！就在你身边！
眼看着她越走越边缘，越来越危险，自己却只能干着急。在她坠落的那一刻，却只能让她的指尖穿透自己的指尖。
所幸的是，她没事。
G市医院，405病房，沈茹的梦境
“秦枫！”沈茹惊喜地看着秦枫。
他站在G大的足球场旁的观众席上。他手里拿着一把吉他，冲她招手。
沈茹马上跑过去，坐到他旁边。
秦枫拍拍吉他说：“今天想听什么？我的公主殿下，我会为您竭诚服务！”
“嗯~~~只要是秦枫唱的都好听，我都想听！快点吧，本公主已经洗好耳朵了！”沈茹说。
秦枫想了想说：“既然你那么给面子，我弹首新学的给你听。”
“嗯嗯嗯！”沈茹猛点头。
“傻样儿。”秦枫看着沈茹的样子加大了脸上的笑容，轻轻拍了拍扎丸子头后，拨了拨琴弦，弹出一串悦耳的旋律：
“累了，照惯例努力清醒着，也照惯例想你了，好怕一放心睡了，心跳在梦中不听话的就停止了，听着呼吸像浪潮拍动着，越美丽越让我忐忑，我还能珍惜什么，如果我连自己的脉搏都难掌握，如果我变成回忆，退出了这场生命，留下你错愕哭泣，我冰冷身体拥抱不了你，想到我让深爱的你人海孤独旅行，我会恨自己如此狠心，如果我变成回忆，终于没那么幸运，没机会白着头发，蹒跚牵着你，看晚霞落尽，漫长时光总有一天你会伤心痊愈，若有人可以让他陪你我不怪你
、、、、、、”
沈茹听着这首歌越听越害怕，她闭上了双眼。回忆，不，她和秦枫之间不会只剩下回忆的。对，不会的！
当她再次睁开眼，却发现秦枫不见了，足球场和周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秦枫！秦枫！”沈茹向着周围喊着秦枫的名字。可是周围回荡着的只有她自己的声音。“秦枫~~~”她又无助了，蹲下、身子，哭着叫秦枫。
“沈茹，你个害人精！你没资格叫我儿子的名字，是你害死了他！是你害死了他！”宋沁的声音在沈茹的耳畔响起。
“是我，是我害死了秦枫，是我害死了秦枫，是我，是我、、、”沈茹的哭声带着绝望。
“不是的，笑笑，你没有错。秦枫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不是你害死他的。不是！”耳边又响起张佳卿的声音。
“是你！就是你！害人精，你还我儿子！”
“不是，笑笑，不是你！”
“害人精！”
“不是你的错！”
“、、、”
“、、、”
宋沁和张佳卿的话语在沈茹的耳边争吵个不休，她捂住耳朵极力不想听。她摒除一切声音，不让自己被动地去接受。但是，最后胜利的却是宋沁的声音。
当所有声音都消失，就只剩沈茹一个时，她又开始不停地怪罪自己，“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笑笑~”声音温和带着心疼，是秦枫。
“秦枫？”沈茹抬头看向前方的人，因为那人背着光，所以看不清模样。
“笑笑。”那人又喊了一声。
“秦枫！”沈茹认出了秦枫的声音，她飞奔过去，扑进秦枫的怀里，双臂紧紧抱住秦枫，“秦枫，能这样抱着你真好。至少，让我知道你是存在的，你没有离开我。我好怕一睁眼，你又不见了。我知道这是梦，但是我愿意一辈子不醒来。”
“笑笑、、、”
“秦枫，不要说话，让我贪心一回，让我自私地享受这一刻。”沈茹将脸深深埋入秦枫的怀里。好一会儿，她才缓缓地道，“秦枫，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接触‘情’这个字眼的时候，我就想：到底我未来的另一半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值得我为他哭为他笑，为他付出真心。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令我痴迷的男子，值得我爱到血液里，爱到骨髓，爱到连发梢都只为他扬起。我当时想想这挺可笑的，现在又觉得这些太浅薄，无法衡量我对你的真情实感。秦枫，你知道吗？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没有你，我连呼吸也会感到痛。我想我再也找不到一个比你更好的人了！只要一想到你会离开我，我就开始害怕、开始绝望。秦枫，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离开、、、”
“笑笑。”怎么办，他心疼了。他的笑笑看似坚强乐观，却比任何人都脆弱。隔着细软的发丝，他吻了吻沈茹的额头。他也不想离开她。他多么想就这么自私地把她留在身边，即使永远只是在梦中。可是，他不能，他不可以这么自私。
“笑笑，你要振作起来。笑笑，你是大家的小太阳啊，小太阳怎么可以哭呢？你叫笑笑，就只能够笑。我的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啊！”秦枫轻轻松开沈茹，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用细碎的吻，吻掉她脸上的泪痕，“笑笑，你要想想你的爸爸妈妈，你的朋友，你的同学，，你这个样子多令他们担心啊！”
“没有你，我这个小太阳永远也灿烂不起来！”沈茹的眼泪又如决堤似得从眼眶流出。
“笑笑，不要哭，答应我，你会坚强的活下去。即使我离开你，你也还是那个大家都喜欢的小太阳。记得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守护你的！”秦枫的身影开始变淡，变模糊。
“不要~~~呜呜，秦枫，我不要！”沈茹像意识到什么一样，不停地摇着头。
“对不起，笑笑。”
“不要！”秦枫不见了，沈茹想要抓住他却扑了个空。
“秦枫——”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只为和你在一起。
“嘀、嘀、”405的病房里仪器还是有规律地响着，可就是不见那纤细的身影醒来。
“医生，已经是第六天了。为什么我女儿还是没有醒过来？”问话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体型健壮，面色却颇为憔悴。此人就是沈茹的父亲——沈学年。
“病人其他方面都没问题了，烧也退了，这迟迟不肯醒来的原因也许是病人的潜意识里不想醒来。”
“不想醒来？”也对，笑笑遭受到的打击对她来说是太大了。沈学年又问：“如果是这个原因，那笑笑会这样子多久？”
“这个说不准，要看病人自己的意思了。如果她愿意醒来，也许现在、明天，她若不愿醒，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或许都会是这个样子！”
听到女儿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一直坐在沈茹床边的张佳卿开始哭出声来：“笑笑，你醒醒啊，是妈妈呀！你怎么能不理妈妈呢？”张佳卿的手臂上夹着夹板，缠着绷带。她的手在救沈茹的时候受伤了，却一直忍着痛，直到沈茹到达安全地带。
沈学年叹了口气，送走主治医师，走到张佳卿的身边，搂着她的肩安慰道：“放心吧，笑笑会没事的。一定还没事的！”像是在安慰张佳卿，又像在安慰自己。
经过几天的大雪，迎来了难得的冬日暖阳。床上的女孩安静地躺在床上，阳光洒在她白皙的皮肤上透着晶莹的光泽，却更显苍白。她太安静了，静到已经让人听不见她的呼吸声。如果不是仪器仍在敬职敬业地跳动着，会让人误以为她已经随秦枫而去。
“第七天了，笑笑，不要再那么固执了。”秦枫静静地凝视着沈茹。说是秦枫，不如说是秦枫的灵魂更准确。他没有去投胎，只想守在沈茹的身边。现在他成了孤魂野鬼。
那天，秦枫进入沈茹的梦境，阻止她继续自责，希望她放弃执念。不过，看她的情况，她还在执著。秦枫不知道是该喜还是悲。
刚才张佳卿由于体力不支昏倒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在病房里，沈学年托了护士代为照看。但显然，那个护士不是太尽职尽责，已经不知去向了。
病房里只有秦枫和沈茹。秦枫俯下身子吻了一下沈茹的唇。虽然他触碰不到，但他仍能感觉到她唇瓣永远带着水蜜桃的味道。
“笑笑，快点醒来吧！”
白雪公主吃了皇后的毒苹果后沉沉睡去，睡美人受到巫婆的诅咒后沉睡了一百年，但王子的深情一吻，总能将美人唤醒。
不得不说这个情节过于狗血，但是沈茹真的醒来了。昏迷了七天的沈茹就这样睁开了眼睛，醒了。
秦枫第一反应是躲开，躲开后又意识到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个灵魂，沈茹又看不见自己。
“秦枫？你干嘛呢？”沈茹除了嗓子有些黯哑，却没表现出多大的震惊，只是神色略有些疑惑。
她，可以看见我？秦枫感到不可思议。
“嗯？奇怪，这不是医院吗？我住院了？”沈茹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要坐起身，却没有多大力气，“头晕晕的，我这是生病了？秦枫？秦枫，你站那么远干嘛？”
“你，能看见我？”
“耶？秦枫，你傻了？你不就在那儿嘛！平时挺聪明的，今天怎么犯傻了？”沈茹不觉好笑，平时总喊她“傻丫头”“小笨蛋”的秦枫居然也会犯傻。刚醒过来的沈茹的声音实在难听，即使带着娇嗔，也像是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怎么会这样？沈茹居然能看见他，似是不记得他已经死去的事实，而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怎么了？
“秦枫，我要喝水！”
“好。”沈茹有要求，秦枫当然会照办，但是，当手穿过玻璃杯时，他悲哀地明白，即使他在她身边却什么事也不能为她做。
当秦枫为难之时，病房的门被开启了。沈学年搀扶着张佳卿回来了。张佳卿本该躺在床上休养的，却依旧固执地要来看着沈茹。
“爸爸，妈妈。”沈茹这一声让沈学年和张佳卿都惊喜地抬起了头。
秦枫暗暗紧张，会不会连沈爸爸和沈妈妈也能看见自己？又会不会因为看见自己而感到害怕？
而沈学年和张佳卿除了欣喜并无其他表情。张佳卿更是喜极而泣。
“咦？妈妈，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弄的？”沈茹满满的疑惑和担心，到底在她“生病”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
张佳卿当然不会告诉她手是怎么伤的 ，她疾风似地跑到病床边搂着沈茹久久不肯放开：“笑笑，你总算醒了，吓死妈妈了！”
“妈妈，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吗？”沈茹轻轻拍拍张佳卿的后背。
“是啊，笑笑醒了，应该高兴啊，你怎么还哭上了？”沈学年也过来劝慰张佳卿，自己却也红了眼眶，本以为女儿可能会长眠不醒，但此刻刚醒却活力四射，他能不激动吗？“既然笑笑醒了，你也该听医生的话，好好休息一下。”
“不要，我要在这陪着我的笑笑。”张佳卿坚持，像护着自己仔的老母鸡，一刻也不放心。
“妈妈，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沈茹端详了一下张佳卿的，憔悴、苍白，比以前老了许多，毫无生气。
沈茹笑着看向秦枫说：“爸，你也回去休息吧！有秦枫在呢！”
听到“秦枫”二字，沈学年和张佳卿的笑脸都僵在那儿，脸色也更苍白了几分。本以为沈茹能醒是说明她解开心结了，但这样一说，反而让他们更加担忧。他们又顺着沈茹的视线看过去，哪里除了陪夜的小床，其他什么也没有。
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沈茹见鬼了，二是沈茹的精神出了问题。
沈学年是一所中学的物理老师兼副校长，张佳卿是中学的美术老师。他们都不信奉什么宗教，更不相信鬼啊神啊之类的，他们更相信科学，所以他们一致认为沈茹因为伤心过度而导致精神出现问题。
“笑笑，秦枫他、、、”
“有秦枫照顾你就好，我先带你妈妈去休息。你有什么不舒服记得按铃。”沈学年阻止张佳卿将要说出口的话。张佳卿明白过来，默契地点了点头。
“好，快去吧。”沈茹笑着摆了摆手。沈学年便带着张佳卿出门了。
秦枫一直目送他们出门。从他们那古怪的神色中，他能肯定他们看不见他。他们肯定不敢相信沈茹真的看到他了。即使他也不敢相信，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
“医生，怎么样？我女儿她到底是什么问题？”张佳卿没有休息多久就跟着沈学年一起等沈茹做完检查，坐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里。紧张的语气让她所有的艺术气质都丢了。
医生沉思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按你们说的情况，我初步分析了一下，病人可能是撞到脑部，导致脑震荡后而而产生的神志不清。再者，就是她所受到的刺激，让她一时无法接受，而选择逃避，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让自己的心灵得到宽慰。你们可以找个心理医生开导开导她，也许她的情况会有所好转。现在我能给的意见就是千万不要让病人再受到刺激，凡事要多顺着她，从而慢慢引导她走出心里的阴霾。”
走出阴影，顺着她，不要刺激她。张佳卿默默记在心里。
“谢谢医生，我们会记着的。有劳您了，我们先告辞来了。”沈学年扶起张佳卿向医生道别。
“我们以后就不要在笑笑面前提秦枫了，免得笑笑想起什么，她现在受不了刺激。”张佳卿在走廊上拉着沈学年说。
“嗯，不过，秦枫的事情总得说清楚，不能让笑笑一辈子都这么活着。”
“过段日子吧！你看她瘦的，脸只剩下巴掌那么大了。看得我心窝子直疼。”
“我也心疼啊！到底是自家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变成这样。哪个爹妈不心疼呢？只能怪天意啊！我挺喜欢秦枫这孩子的。成熟稳重，有才气却不傲。”
“那秦枫、、、”
“已经火化了。”
“有空就去看看吧，那孩子是真舍不得、、、”
“好。”
、、、、、、
如果这一切是天意，那天意又为何如此作弄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对不起，不能陪你到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