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红娘》竹荪慕

2、空船满载月明归（鱼林村下）

　　吃了几个果子，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背起竹筐别上药锄下了山。回到村子时太阳都快落山了，远远看见自家门口围着许多人。
　　我飞奔过去：“怎么了？！”难道爹娘出了什么事儿？
　　只见大田哥那嫂子抱着鱼蛋怒气冲冲跟我爹说着什么，我娘则坐在椅子上靠着门。
　　“张嫂，有什么事你找我鱼木，别为难我爹我娘！”我冲上去挡在他们中间。
　　“哈，正主终于出现了。”张嫂一脸鄙夷看着我，“怎么，收了咱家的东西倒是不承认了？”
　　我一时愣住了，收了他们家东西？一眼扫过去恰巧见着大田哥，我才想起来是昨天那条鱼。
　　“张嫂，”我笑着说，“昨儿我是收了大田哥给我的鱼，这鱼，难道有问题？”
　　她一听我承认了，眉头舒展开：“我说吧，这丫头确实是收了的。”
　　我怎么都觉得这鱼有问题，回过头看看我爹，他无奈地摇摇头一脸我被卖掉了的样子。
　　我继续陪笑着：“张嫂，这鱼送给我是为了什么？”
　　张嫂冷笑着说：“只要你承认收了，到时候别赖账就行了。”
　　我越看越觉得这女人挖了个坑而且还成功让我跳了进去，难道我收了鱼真得就被卖了？卖到他们家？想到这儿我打了个哆嗦。
　　怎么办？我爹估计不想说，张嫂是铁定想混过去的，其他人也不太可能开口，村长大概还在路上磨蹭，问谁啊？
　　一瞧，大田哥的脸都揪一起了，我一下狠心故意加重语气：“大田哥，究竟怎么一回事儿！”
　　大田哥被我吓了一跳，冲口就说：“做我媳妇儿……”刚说完就被张嫂瞪了回去。
　　我脑袋接受不了如此重要的一句话一下子炸开了，什么？！做媳妇儿？！敢情我真得被卖过去了！一条鱼就能把我卖了！
　　我怒了，以前从来都没怒过就生气过，估摸别人能从我眼睛里看到两团喷出来的火。
　　“大田哥！”我拿着药锄指着他，“你昨儿给我鱼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说！”
　　他倒退两步，被我手里的锄头吓到了，张嫂则在旁边阴阳怪气地大叫什么谋杀亲夫。
　　“连媒婆上门说亲都没有哪里来的谋杀亲夫！”我急了，要不是我爹拉着我，我娘想站起来却摔在地上，当真就抡着锄头直接上。
　　“丫头，把锄头放下来。”除了我爹娘也就村长叫我丫头，既然他老人家来了，起码事情就有解决的可能性，我乖乖放下武器转身先去扶我娘。
　　村长听完其他村民的话，眯起眼睛问我：“丫头，我问你，你收了那条鱼没？”
　　村长的脾气我还是摸得透的，就简单点头没说什么。
　　他又问大田哥：“大田，你昨天给丫头鱼的时候有说这是聘礼吗？”
　　张嫂刚准备开口就被村长的小眼睛瞪了回去，大田哥也就摇了摇头。
　　他再次把头转向我：“丫头，你想嫁给大田吗？”
　　我立马摇头，速度比拨浪鼓还快。
　　他点点头然后对大田说：“大田啊，丫头家里的事儿都是丫头自己做主的，她要是不肯嫁她爹娘也不会同意，这成亲给你做媳妇儿就算了。”
　　没等张嫂反击他又对我说：“丫头，你没弄明白就收了人家的鱼也是不对的，得好好补偿你大田哥。”
　　我还没回应那张嫂终于能说话了：“我们大田给的鱼难道就这么算了？”
　　我就知道是她下的套，大田哥哪能想出这样的馊主意：“家里还剩半条鱼，要不你拿去？回头我去钓一条上来然后再把鱼的上半部分还给你？”
　　张嫂骂道：“谁要你这半条鱼啊！收了咱家的鱼就得给大田做媳妇儿！”
　　我冷眼看着她：“敢情张嫂你当初没媒婆说亲没父母同意收了别人一条鱼就把鱼蛋生下来了？怪不得叫鱼蛋。”
　　我这话说的有点重了，但也是因为生气，张嫂的脸一会儿白一会儿红一会儿又变青的，看得我差点笑出来。她都没反驳，难不成还被我说中了？
　　村长清清嗓子：“丫头，别闹了。”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这样吧，你们出个价，我赔给你们。”
　　张嫂马上恢复常态露出奸计得逞的表情：“这鱼可了不得，那么大个，就给我，一百个铜板。”
　　一百个？！不止我一个人，在场的人都惊叫出来。
　　我说张嫂你要玩我也不带这样啊，村子里一般都是以物换物的。家里有五十个板子已经是村长级别的了，一百个板子就是两个村长了，我上哪儿找两个村长啊！
　　村长又眯起眼睛：“张家嫂子啊，毕竟你们家大田没把话说明白，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半的价吧，五十文怎么样？”
　　张嫂一脸为难：“好吧，咱张家有气量点，退一步，五十个就五十个。”
　　她那条鱼就算到镇上卖也就值三十文，现在倒好像她亏本了，奸商都这样，先把价抬得老高，就算被砍也还是赚。
　　说完她伸出手冲我挥了挥，爹爹已经从屋子里拿出了小钱袋，被我一把拽在手里不肯放。
　　我家情况全村人都知道，这个钱袋里最多就二十文钱，还是我拼命攒的，怎么可能轻易给她！
　　我瞅瞅村长，他已经帮我压了价，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张嫂，你给我三天，三天后我保证还你五十个铜板，一个板儿都不少，要是少了我鱼木就嫁到你们张家。”
　　她见我狠话都说出来了也没了废话，抱着她家傻了吧唧流口水的鱼蛋拉过愣住的大田就走了。
　　她一走其他村民也回家吃晚饭了，就剩村长还在。
　　“我说丫头，”村长用烟杆子敲了我一下，“你脑子不是挺灵光的吗，前面加最后一句什么嫁过去是做什么！不是给她留话柄吗？”
　　我揉揉头：“你借我钱不就成了。”
　　“借多少？”
　　我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十个。”又被敲了下。
　　“给你三十个我就别当村长了，张家如果得了势你不想嫁也要嫁掉了，最多给你五个板子。”
　　我心里琢磨了会儿，这钱怎么赚呢？比如干一件活儿给我一个板子，村里一共十多户人家，那就有十几个铜板了，再多他们也不肯拿出来的，出了这档子事儿以后藏钱就是他们的第一目标了。
　　“明儿早上我给你们家准备好柴火你给我一个板子就行了。”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先问问他们肯不肯每户给我一文钱，能有多少是多少了。”
　　结果跑遍了所有人家，他们都愿意我干活儿他们给钱，但也就一文钱到头了。
　　早上我又早早起床，帮他们砍了柴打好了水，送去自己磨的药，还有爹爹编的竹筐，每户都跟昨天约定好的给我一文钱，村长稍微大方些，多给了我两个，现在手上一共有十五文。
　　村子里是再也搜刮不到了，我把这事跟爹娘一商量，他们同意我去邻村试试，叫我先去找村长。
　　村长听完我的决定，烟杆子往椅子腿上一敲：“到邻村要两三个时辰的路呢，这样吧，我写封信给邻村村长，你交给他后能帮你一点是一点。”
　　他回屋子里刷刷刷写好，放在我的布包里，又带我去他家后面的空地：“路程有些远，我这里有头毛驴儿，你好省省力。”
　　我盯着那头驴，瘦瘦小小的，虽说我也挺瘦小的但这驴看上去还没我有力，也不知道跑得快不。
　　我用脚踢了它一下，这驴后腿一蹬，差点就被它踢中，我一火，狠狠拍它屁股，它向上跳起，然后往前飞速跑了几步，不过也就几步，之后越走越慢最后停下了。
　　不行不行，它脚程比我还慢，我故意嘲讽村长：“村长，您老发什么疯啊去买这头犟毛驴？它跑不过我，又看上去驮不了什么东西。要不我帮你把它卖了？我们俩五五开！”
　　“去你的！”村长拿起烟杆子作势要敲我，“我家二娃子搞来的，原本让他买头小马，结果这傻娃子给我买了头驴过来，还不如骡子呢！”
　　“骡子？那是什么？”
　　“马跟驴子一起生的，能背重的东西。”
　　“诶？马跟驴能生骡子？那怎么不见你家大黄跟猪生个姓猪狗叫不如……啊哟！”
　　被打。
　　“马跟驴长得像，你家猪跟狗长得像啊！况且到骡子这里就结束了，骡子跟驴又不可能生下马……呸呸，被你带过去了，废话太多，再不走你到鱼丝村就太晚了。”
　　拜托村长照顾下我爹娘，我踏上了了通往鱼丝村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