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青萝》宋浅

14、第 14 章

　　正仪殿里，苏宣玉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的歌舞，不时往右边瞅瞅。兰遣坐在右边第一张桌子旁，懒洋洋地喝着酒，却不见夹一箸菜，也不太搭理人。
　　苏宣玉轻轻一叹，看着此时的兰遣，他突然感觉有些抑郁。
　　大约过了喝完一壶酒的时间，兰遣就提前告退了。望着兰遣往外走的背影，苏宣玉犹犹豫豫地不知道在想什么，大红的官服消失在正仪殿门外时，苏宣玉终于一咬牙，招来穗香吩咐：“去告诉皇后，朕今晚私访相府，那三个秀女就由皇后安排封赏。”
　　苏宣玉一路急匆匆地赶到北偏门，果然看到一辆深蓝色的马车。跟身后的杨留说了声“不用跟了”，苏宣玉就爬上了马车。
　　“哎，还好侍卫跑得快，才拦得下马车。跑那么远，还真是累死朕了。”苏宣玉拍着胸口道。
　　“不知皇上拦下臣的马车有何事？”兰遣靠着车厢，语气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
　　“呃，好久没去相府了，朕今日去坐坐。”
　　兰遣本来还想说什么，但看苏宣玉喘粗气的动作和匆忙来不及换下的龙袍，心里顺畅了很多，就咽下了本来要说的话，扬声吩咐车夫回府。
　　然后，兰遣就靠在车厢上闭起了眼睛，大有“我不想说话，别来惹我”的意思。
　　苏宣玉也知道兰遣在气什么，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却又突然一变：“兰遣，你都二十八了，为何还不成婚呢？”
　　“没有哪家姑娘愿意嫁给臣，臣总不能去强抢民女吧。”兰遣连眼皮都没懒得抬。
　　“胡说！只要你兰大丞相一句话，想嫁你的能多到踏破门槛，怎么会没人愿意！”
　　闻言兰遣睁眼看向他，戏谑地道：“白天那几个秀女不就是？”
　　苏宣玉有些讪讪，这件事是他不对，不该擅自做主，但这不是他们谈论的重点，“明明那几个秀女就不是不愿意，而是怕你，而且别人愿不愿意根本就不重要，重要是你自己愿不愿意！”
　　“皇上分析的倒是透彻。”依旧是这种不咸不淡的口吻，似乎兰遣就没想好好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你总是这样，不想谈的事就跟我避重就轻。”苏宣玉换下刚才怒目横对的表情，带着点挫败地说，“什么时候你才能把以前的事忘记。”
　　两人皆是沉默下来，苏宣玉偏过头，望着窗边不时飘扬的帘布，似是想着什么，又似是什么也没想。
　　兰遣像是把苏宣玉的问题在心里翻转了千万遍一样，过了好久才轻声回应：“为什么要忘记？没必要啊。”
　　苏宣玉没转过头，依旧定定地望着。怎么没必要？那种痛苦、折磨人的记忆忘了才好。但这话若苏宣玉没资格来说，他也说不出口。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开口，一路无言。到了相府门口，苏宣玉自己直接熟门熟路的去了客房。他似乎在赌气，却又不知道气什么。
　　直到吹了蜡烛，躺到床上，苏宣玉才幽幽叹了口气，无奈地想，他要怎样才能把兰遣从父皇制造的阴影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