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李南

9、真的有些暧昧

　　这是怎么了？她不乖么？她不乖么？
　　这时候的乔与当然不能明白家人的意思？后来她隐约明白一些了，她也没有后悔，只是对家人的爱越发深沉了，她终于明白，爸爸妈妈之所以愿意让她追求自己的想要的，是因为不管她将来怎样，他们都会为她护航，在她悲伤难过时，会陪在她身边。
　　乔与不知道哥哥究竟和李子亦说了什么，反正他们回来时和出去时没有什么变化，哥哥仍然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李子亦还是微笑着。
　　阳光从来都是明媚的，只不过是偶尔被云层遮住了，人们看着便感觉是阴沉的。它不会因为有云层而变成黑色的，它一如既往，只是观察者的视觉或者心境不同罢了，可是，谁又不是感受着离自己最近的事物呢？
　　人们总是不去理会太阳总是发光发热，下意识地说着太阳有没有出来，是不是阴天。对待自然事物是如此，社会上人们也是如此，谁没有贪图过一时的快乐呢？饮鸩止渴都曾经出现过。
　　后来，当乔与和李子亦走进婚姻，她愈来愈明晓自己当初是如何地只顾抓住一时的爱恋，可是泥足深陷的感情必须得是在最迷茫时给予最彻底的打击，才成有最深刻的觉悟。
　　乔与看着哥哥和李子亦走进来，迎上去问：“李子亦，没什么事吧？”
　　“没有，别担心。”李子亦揉了揉她的头发。
　　头发是乔与为数不多的骄傲，从初中时代便一直被同学夸着，乔与的头发很黑，很柔顺，虽然不是笔直的，但是美到极致，是她别有一番风味。
　　优点都是被别人发掘的，她头发的优点也是。不过说的人多了，她的自信也来了。
　　乔与呵呵笑，对上哥哥不太晴朗的脸色，讪讪地，躲到李子亦头的阴影下。
　　李子亦在乔与家吃过午饭，妈妈便让乔与带他出去转转，去见见附近的人。乔与想先到林阿姨家去坐坐，这么些年，阿都不在家，留下林阿姨，林叔叔。真是可惜，乔与本来还想着要亲口向阿都报告：“我和李子亦要结婚了。”
　　乔与和李子亦走在一条能允许一辆车通过的马路上，路上不是水泥板，上面铺着小石头，铺的多了，也不觉得怎么硌人。
　　乔与试着向李子亦靠近，再近一点点，然后她拉住了李子亦的手，说：“我们待会就去阿都的家，只有林阿姨，林叔叔在家，你知道了，阿都这几年都没回家。”
　　嗯，我记得。”李子亦也握着我的手，没有什么变化地继续向前走。
　　“林阿姨这些年可能有些变化，因为阿都的关系，所以我们尽量不要提阿都的事。”乔与嘱咐道，林阿姨自从阿都和林叔叔决裂后便郁郁寡欢，虽然能够在人前忍住，但是那个母亲能够忍受得了自己的孩子几年不回家。
　　“我知道，你怎么介绍我？”李子亦挑眉，目光专注，那一刹那，树叶摇曳，空气中似有微风吹拂，送来阵阵花香，桂花浓郁的香气中夹杂着零星的荷花香，马路旁的梨树叶子微微荡漾，似乎在把这香气搅匀，乔与便想到了那年在T大，那个中秋，一个恰好和十一假在一块的中秋，乔与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北京，因为李子亦也在北京。那个下午，她和室友吃过午饭便坐地铁到圆明园站，走到T大西门，T大是百年名校，游客很多，乔与是排了一个小时的队才进入T大，她走到T大情人坡，给李子亦发短信说有事找他，让他来学校的情人坡。
　　那日，乔与在T大情人坡，拿着妈妈寄给她的H省特产，坐在古树下等李子亦，看着来往的行人，想着李子亦曾经在□□群上说想吃H省的特产，低头看着手中的特产，回忆刚才室友的戏弄，幻想李子亦看到H省特产的开心劲，怎么都觉得是欢快的。
　　那一日，北京的阳光也是这般明媚，她等着。夕阳西下时，李子亦带着周惠灵从那条马路走过，乔与试着叫他，喉咙却是涩得紧，眼睁睁地看着他携着周惠灵走过，周惠灵手中还带着一本《统计学原理》，乔与想自己该离开了，可是她还是在那儿等到了9：30，最后，李子亦还是没有来，她碰上了李子亦的朋友易齐，不顾易齐诧异的眼光，直接说：“易齐，幸好碰上你了，帮我把这个给李子亦，谢谢。”她说完就匆匆离开，赶上了最后的公交。
　　“嗯？你打算怎么介绍我？”李子亦再次提醒，不变的眉眼，不变的轮廓。乔与收回思绪，确实不怎么好介绍李子亦，林阿姨一定还是记得李子亦的，毕竟上学时李子亦常来阿都家玩，这下一定没办法了。
　　乔与挠挠头，纠结啊。嘿，想到了一个办法，乔与试着询问道：“那不说你的名字？”
　　李子亦切齿，“你可以试试！！！”
　　那语气一定是不行了，怎么办呢？怎么办呢？不去一定是不行的啊。阿都阿都，你为什么不回家呢？她也有点想他了。
　　“走吧，别担心。”李子亦拉着她的手，不再理会她的皱眉。
　　乔与跳过一个小坑坑，她和李子亦的手被拉开又靠近，前头便是林阿姨的家了。
　　李子亦和乔与到的时候，林阿姨正在外头洗衣服，看到了他们，她打开水龙头，洗洗手说：“与与啊，快来坐。”
　　“嗯，林阿姨，这是子亦，我的对象。”乔与甩甩彼此牵着的手，笑嘻嘻地对林阿姨说。
　　“子亦啊，我以前还见过他呢，子亦，快进屋坐。”林阿姨热情地说着，同时也把手上的水搽在围裙上，然后邀请着李子亦坐下。
　　“我们自己进去坐坐，林阿姨你先忙吧。”乔与笑说着，不好意思打断林阿姨干活，林阿姨没有继续衣服，进房间后乔与看到那一桌丰盛程度不亚于自家桌上食品的时候，才明白林阿姨已经把她当成了她的女儿，真真实实的。
　　她不再说让林阿姨去干活的事，这么样客套的话也无法继续说出，在明明知道林阿姨不可能丢下他们的情况下。
　　“子亦喝茶加盐么？”林阿姨问道。
　　“不用了。”李子亦回答。
　　“我们这的茶可能比不上你们家的，你们就在林阿姨这儿将就一下，别嫌弃哈。”林阿姨边泡茶边笑说。看来林阿姨还记得李子亦家是茶世家。
　　“哪里话，阿姨别这么说。”李子亦谦恭。
　　“子亦和与与都要结婚了啊，阿都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林阿姨说到这个，乔与呼吸一窒，便听到李子亦温和的声音：“阿都说要和我比谁先结婚，林阿姨会帮我证明吧？”
　　“好好，挑好日子了一定要通知林阿姨呀。”
　　“嗯，阿姨放心。”
　　“你林阿姨也没什么好东西，就给一点点红包，你们别嫌弃啊。”林阿姨说着便塞给李子亦一个红包，李子亦不扭捏就接下说着：“谢谢阿姨。”
　　“嗯，好好和与与过日子。”林阿姨目光温柔，带着美好的祝愿。
　　“嗯。”乔与哽咽。
　　“嗯。”李子亦说道。
　　“林阿姨，我先带李子亦去沈奶奶家了。”
　　“好。再见。”
　　“林阿姨，再见。”
　　“阿姨，再见。”李子亦说着，省略了林，是以前的喊法。
　　当日下午，乔与带着李子亦拜访了这儿的居民，一个下午，李子亦都表现得像个模范女婿。乔与的心里是喜滋滋的，这个男人就快和她共度一生了，多少年的期待啊。
　　拜访完这儿的人后，李子亦留在乔家吃晚饭，晚饭相对午饭来说，气氛缓和不少，哥哥的脸虽然没露笑容，但也不是臭臭的了，一一和舜舜不停地问乔与嫁人是什么意思。
　　乔与说是共度一生的意思，那时李子亦站在她的身后，她蹲在地上和一一拉手，李子亦的影子越过乔与和一一的影子，仿佛是她们俩的保护伞，乔与想了想，对着一一迷茫的眼神又说了一遍，“一起吃饭，一起下棋，一起睡觉……”
　　“那我也要娶姑姑。”一一大声说，舜舜也从嫂子身上跳下来，也说着要娶一一。
　　李子亦抱起一一，“一一不娶姑姑还是可以和姑姑一起下棋，一起吃饭。”
　　李子亦省略了那个一起睡觉，乔与那个囧啊。
　　吃完晚饭，李子亦留在乔家过夜，还被指定和乔与一个房间，话说乔与是真的不明白她们家何时变得如此开放了，人类进步的速度才最可怕啊。
　　其实这件事是这样滴。
　　李子亦吃过饭后没有提出要走，他是不知道这个习俗是怎么样的，所以，李子亦先生坐在那，什么事都没有，既不说走也不说留，也不把疑问说出来，乔老爸是个特别怕得罪客人的人，这点可以从乔与小学时候说起，有一次她同学方慧和黎韵来她家玩，乔老爸当时也算年轻，毕竟乔与才上小学一年级，乔老爸听乔与说那是她的同学后，居然拍拍手，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乔与那个囧啊，她同学那个汗啊。
　　闲话少说，这次乔老爸对着李子亦说：“子亦啊，今天晚上你可千万别走，今天就在着睡下了，我家与与一个人睡也怕。”
　　额滴神啊，俺已经不怕鬼好多年了，况且俺这两年不是一个人住得好好的么？您那理由蹩脚啊。这把俺的那块脸丢得多远！
　　乔与腹诽。
　　乔与说：“爸爸呀……”
　　“这孩子，还不好意思呐。”乔老爸截断她的话。
　　“嗯，我会的。”李子亦挺直的鼻子在白炽灯下发光了，这是多光滑的皮肤啊，李子亦对着乔老爸笑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乔与，乔与那个羞愤啊，她真的只是以前怕那些有的没的，如今一想起便忽视也没什么怕不怕的呀。
　　“那与与先带子亦去散散步吧。”爸爸建议到。
　　“嗯，李子亦，你愿意出去走走么？”乔与不晓得李子亦愿不愿意到外面走，毕竟这儿不是市区，没有商场的大照明灯，没有五彩亮丽的霓虹灯，马路上连微薄的路光都没有，一片漆黑，秋日的晚上也不会有萤火虫来她们身边飞舞，给她们一丝光明。
　　“不错。”李子亦点点头。
　　“好啊，那爸爸我们走了，再见。”
　　“嗯，叔叔再见。”李子亦礼貌地说着。乔与拉着李子亦的手往门外走，半路被老爸的一句话给绊住了，为了不再听到老爸的雷声，乔与自此拉着李子亦拔腿长跑。
　　因为李子亦说完后，乔老爸说了一句话：“其实也可以叫爸爸。”
　　俺滴神啊，乔与肯定在门口的李子亦也听到了老爸的喃昵，因为他的脚步也略略不稳，苍天啊，李子亦不会因为这个岳父退了俺吧？
　　“没想到你爸爸挺希望把你嫁出去啊？”李子亦被她拉着跑了一小会儿也不喘气，早上锻炼的功劳，以后她也要加入，不为别的，就为了她家的雷神老爸，躲雷声需要良好的体力呀。
　　不过李子亦这话怎么说得好像她不怎么样一样？什么是她爸爸巴不得她嫁出去，换个说法不行吗？
　　比如说：“你爸爸挺希望忘我做他女婿。”这样既标榜了自己，又没有她是个次品的意思。
　　“我爸爸希望早日送我出去福泽他人，没想到你是那个幸运儿，阿弥陀佛，上辈子烧高香了吧？”乔与大言不惭。
　　李子亦望着她，似乎在打量，眼睛神采奕奕，在这个漆黑的毅力显得格外摄魂，阵阵冷风，送来的桂花香也不似下午那会儿浓郁，李子亦慢慢开口：“大概是。”
　　“嘿嘿，别这么说嘛……我有点害羞。”乔与挠挠头，说出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平时她也会自我标榜，但是周围的同学，同事或是朋友甚至是雷神都会毫不留情地打击她，阻止她的炫耀，所以说她至今还没碰到过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的人，何况这个人还是李子亦，还是这么个话题，乔与一时很急，也不知道该怎么掩饰，因为通常情况下，她是那种越掩饰漏洞越多的人，往往不出三句话便会搬砖头砸自己的脚的人，所以她在这种情况下的惯常做法是说出真实的想法，那样不怕有更尴尬的事了，这次采用的是惯常做法。
　　但是乔与忽略了一句话的改编，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李子亦接着说：“只是有点啊，怎么办呢？你胸衣扣子应该散了。”
　　乔与第一反应是摸后背，呀，还真散了，这得多亏李子亦说，于是她说：“谢谢哈。”说完她就想拍死自己，谢什么，谢谢他告诉她自己的胸衣扣子散了么？她大脑那个短路啊，尴尬是无止境的，因为她现在不知道该不该把它扣上，她穿的是一件针织衫，外套是出门跑时顺手拿的，一直搁在手上，所以说要是她现在扣上，即使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还是会觉得不大好意思，不扣的话走路肯定会很奇怪，怎么办捏？不如把问题抛给李子亦？
　　“李子亦，你帮我扣吧。”乔与说着，努力让自己的气势强大起来，此刻便得搏一搏。
　　空气似乎都是凝固的，没有月亮的夜晚，乔与不敢注视李子亦的眼睛，伸脚也看不到五脚趾，果然是黑夜好办事，黑夜胆壮大，她这话都敢说了。
　　李子亦眼中流光溢彩，他看着乔与的头顶，似乎沉默了一会儿，在乔与要投降说她开玩笑的时候，李子亦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凑近她的左耳说：“好。”
　　她心里那个悔啊，可这世上老鼠要常有，后悔药没有。
　　乔与心里想着都到这一步了，就咬牙忍忍呗，反正她都是待嫁的人了。
　　于是乔与准备转过身去，这样李子亦方便帮她扣上扣子，可是李子亦的另一只手迅速搭上乔与另一只肩膀，说：“别动。”
　　乔与疑惑着，抬头看李子亦的眼睛，李子亦望着她，他的眸子里仿若有万千星辉，银河的绚烂也不过如此，乔与一时着迷了，在这个曾经想了很多次的男人的眸子里。
　　待她反应过来时，李子亦已经正对着她把手伸到她的针织衫里，手指的凉意让她一个激灵，他低声说：“忍着点。”然后把手伸到她的后背，从前面伸到后背，俨然是双手环抱她的姿势，乔与在他的胸膛里，双手搁在他身体的两旁，一只手上拿着自己的外套，不敢拥抱他，鼻翼里满满的都是他的气息，不是香水味，是好闻的茶味，带着淡淡的清香，乔与急促地呼吸着，怎么也无法平静，他是多么的令人陶醉。
　　李子亦慢慢地拿着她的胸衣带子，两只手互相靠近，乔与和他也离得更近，没有了缝隙，李子亦扣了两下，终于扣上了，她也能感觉到，那一瞬间，李子亦没有立刻离开我的后背，乔与也屏住了呼吸，然后他的手渐渐退出来，已经不如刚伸进来时那般凉了，至少乔与感受不到那凉意了，李子亦抽出手，对着她笑：“好了。”
　　乔与赶紧穿上搁在手上的外套，扣好木质大扣说：“谢谢你。”
　　“不用谢，这种事我很乐意。”李子亦笑，笑得很欠扁。
　　“那就不谢了，我们去学校转转？”乔与赶紧转移话题。
　　“门没关？”李子亦似乎怕她带他翻围墙，可是他也不想想，虽然她中学时候拉着他和阿都翻过围墙，她摔着了但是没哭，可是现在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干那种事。
　　乔与解释：“有一个小门一直开着，我们从那儿进吧。”
　　“好。”
　　白云中学是乔与度过三年初中时光的地方，在这里她开始了对李子亦的爱恋，虽然他只在这儿带了一年，却带起了她多年的爱恋，如今又回到这个地方，回到了这个她一个人不敢踏入的地方，在这个凉如水的夜里，她拉着李子亦的手回到了这里，在她们将要要结婚的情况下，她不知道当年的那个乔与会不会感动得哭，现在的她是感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