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浪漫》Mystic_Muse

25、第二十四章 噙着泪啃鼠粮的傻逼

　　“什么？！你要夜不归宿？！”

　　日光灯明晃晃的实验室，陶允握着手机惊讶大喊。

　　“我……朋友失踪了。我要去找他。”电话那头，展翌的声音哑哑的，像是得了感冒。

　　“你怎么找？现在都十一点了！”陶允严肃起来，“不要胡闹，听话，先回宿舍。明天老师陪你去找好不好？”

　　“我不会乱来的。”展翌深吸一口气，努力笑了笑，“没事儿我脑袋还没发昏……帮我跟辅导员请个假吧，求你了。跟他说我们要做一晚上实验。”

　　陶允想了想，还是拒绝：“不行。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找他？再说了你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安全。听听老师的劝行不行？快点回来吧！”

　　“老师……”展翌那一声哀唤让陶允心头颤动，“我觉得我对不起他……让我找找他好不好……”

　　听声音，他真的已经难过得喘不过气了。陶允不忍心再劝说他，只好叹一口气，道：“那你自己小心，我去替你请假。但是你答应我，不管找得到找不到，最迟明天早上一定要回来。”

　　“……好。”

　　挂下电话，陶允还是坐立难安。他低头看着显微镜下的小老鼠，强迫自己重新拿起手术刀和镊子，可是双手却有些颤抖。陶允深深叹了口气，只好把小白鼠放回笼子里，起身去楼下买点吃的。

　　就在他出门没多久，一个人影悄悄走进了实验室。

　　十分钟后，陶允拎着一袋饼干一瓶水回来，推开门就和那个人对上眼了。

　　“噗！”那人吓得呛住，手里东西也掉到了地上。

　　“？”陶允一愣，视线下垂，看到地上散落着两三根鼠粮。那人正在拼命咳嗽，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里。

　　陶允毫不犹豫地把水递上去，那人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过水拼命往喉咙里面灌。

　　陶允愣愣地看着这个人，想了半天，犹豫道：“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对方低着头不说话。

　　陶允弯腰把地上的鼠粮捡起来，看到上面明显属于人类的咬痕，惊讶道：“你在吃鼠粮？！”

　　对方瞬间脸红到了耳朵根。

　　半个小时后。

　　“还想吃别的什么吗？我再下去买……”陶允把空了的饼干包装袋丢进垃圾桶，关切地问道。

　　衣着单薄的男生红着眼睛，抽抽鼻子道：“谢谢，不用了。”

　　陶允点点头，男生又说：“原来那个是鼠粮啊，怎么那么香……”

　　陶允犹豫了一下，捧起一把鼠粮认真道：“呃，那你还要来两根么？”

　　男生愣了愣，然后破涕为笑。陶允也笑起来，这才好好打量起这个男生来。刚一照面他只觉得他眼熟，这一细看更确认了两人曾经见过面。

　　“啊……你是不是展翌的朋友？上回我们一起吃过饭的。”陶允恍然大悟。

　　“嗯，我叫姚子瑜。”男生笑了笑，细长眉眼里有种淡淡的温柔，“我是展翌的……男朋友。”

　　陶允如遭天雷，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姚子瑜继续道：“前任。”

　　“……”陶允瞬间释怀，别过脸道，“哦……”

　　姚子瑜抿唇笑道：“你怎么都不惊讶他有过男朋友，难道他已经跟你坦白了？”

　　“坦白……什么？”某人不由自主地低头看地面。

　　姚子瑜叹了口气：“他是gay。”

　　“……嗯……我知道。”陶允有些脸红，想方设法转移话题道，“呃，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来实验室啊？”

　　姚子瑜也红起脸，小声道：“我看到桌上有……吃的，就溜进来吃了。”

　　两个脸红红的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为什么这时候还不回去呢？”陶允问。

　　“唔，我没地方去。”姚子瑜趴到桌上，叹了口气，“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现在在离家出走。”

　　陶允大惊：“啊？难道你就是展翌说的那个失踪了的朋友？”

　　姚子瑜也大惊：“啊？他已经知道了？”随即又苦笑道，“估计是我妈找他了……”

　　陶允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还是劝说道：“你妈妈肯定担心死你了，你干嘛要离家出走呢？”

　　姚子瑜沉默了一下，哀婉地笑了笑：“是她赶我走的啊……”

　　“啊？”

　　“她亲手把我打出门的……我没有回头求她开门……而已。顺便就出走咯。”

　　陶允十分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实验室里充斥着老鼠啃粮的沙沙声，日光得亮得有些刺眼。姚子瑜便揉了揉眼，眼睛还是红红的，然后继续道：“出门手机也没带钱包也没带，只剩下几个硬币……就坐地铁跑过来了。”

　　陶允心里一震，犹豫道：“来找展翌吗？”

　　不知为何他的胸口也闷闷的。

　　姚子瑜点点头，笑得很温柔：“嗯。”

　　陶允便掏出手机要打电话：“那，我替你联系他……”

　　“不用了。”姚子瑜赶紧按下了他的手，忽然狡黠一笑，“大叔，你是不是吃醋了？”

　　“啊？”北极熊圆圆亮亮的眼睛眨了起来。

　　“我伤心难过来找展翌，你是不是吃醋了呀？”姚子瑜轻笑着，却伸手接过了他的手机，“不找他了，他都有主了。借我打个电话。”

　　那句“他都有主了”让陶允呼吸一窒，却不敢追问，只好乖乖地把手机给他。

　　姚子瑜并没有回避他，就当着他的面打了个电话。虽然眼睛还红肿着，他却露出甜蜜的笑容，用撒娇的语气跟电话里的人聊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最后还道了声晚安。

　　陶允隐约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男声，不由满腹狐疑。

　　“谢谢。”姚子瑜把手机还给他，声音又恢复了正常。见他疑惑，便笑着解释道，“我男朋友，现任。”

　　陶允想了想，问：“他不知道你出走吗？”

　　姚子瑜得意地笑了笑：“不知道呀。我干嘛把这种事情告诉他？难道让他特意从外地跑过来接我？”

　　听到这里，陶允恍然大悟。因为姚子瑜的现男友在外地，所以他无处可去只好来找展翌。心里的胀闷减轻了些，陶允却反而窘迫起来。难道自己真如姚子瑜所说……是吃醋了？

　　为了排解心中的不适，陶允再次生硬地转移话题道：“那个，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你妈妈为什么吵架，但是离家出走总是不好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吧，不要让她担心了。”

　　姚子瑜却扁扁嘴，毫不在意地道：“还能为什么吵架，她不想我被男人搞呗。”

　　陶允愣了愣，被这直白的话语噎得脸红。半晌才挤出一个笑容：“你说话口气跟展翌真像。”

　　“那是，我俩厮混的时间比你俩认识的时间还长。”姚子瑜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惆怅地笑了笑。他人本不高，坐在转椅上两条腿只能点着地，索性晃起腿来。那样子看起来就像个被妈妈遗弃在公园的孩子，“他跟你说过没？我跟他的事情。”

　　“……没有。”陶允答了，又怕他误会，连忙补充道，“我没问过。”

　　姚子瑜沉浸在自己的伤心里，并未察觉到陶允的情绪，只是继续惆怅道：“我高中里跟他是同桌，经常到他家去玩的。现在想想还是那时候开心，虽然有高考，每天做卷子做得像条狗……但还是开心。”

　　他忽然抬起头，微笑道：“哎，虽然我这么说，不过你别误会啊，我跟他也就看起来像是藕断丝连……”他顿了顿，又自嘲地笑起来，“妈的，不是。其实分手以后我还喜欢着他呢，你记得么就上次我们一起吃饭那次，那时候我还喜欢他。我还特地扮成新手去玩他那个游戏……这才认识的我现任。”

　　陶允愣愣听着：“你们是……网恋？”

　　“嗯网恋。那家伙多管闲事，我说句粗话他都要骂……”姚子瑜揉了揉眼睛，笑意却柔和起来，“上了年纪就是啰嗦。”

　　陶允忍不住好奇道：“上了年纪？他多大啊？”

　　“27。”

　　陶允默默低头看地板。

　　姚子瑜哈哈大笑，忽然道：“大叔你真可爱，我知道为什么展翌喜欢你了。”

　　陶允脸一红，窘迫得说不出话，心里却是好奇的。姚子瑜偏要逗他，笑盈盈地问道：“你知道不？”

　　“……不知道。”

　　“想知道吗？”

　　陶允百爪挠心，脸红着纠结着微微地点了点头。

　　姚子瑜拍桌大笑：“哈哈哈哈，如果我是展翌我肯定会说‘想知道吗想知道就求我啊’哈哈哈哈……”瞬间又收声，严肃道，“但是我没他那么缺德，所以我告诉你。”

　　陶允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

　　姚子瑜看着他那期待的样子，没忍住有扑哧笑了出来，好半天才喘过气来，道：“因为你特别好欺负。”

　　陶允无语。

　　姚子瑜微笑地望着他：“展翌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但其实还挺可靠的。他保护欲很强，占有欲也很强。”

　　陶允默默点头。姚子瑜又道：“对了你俩做过没？”

　　陶允不解：“啊？”

　　“爱。”

　　陶允瞬间领悟，满脸通红，再再次施展他那低级的话题转移大法：“呃……那个……你今晚住哪儿？”

　　姚子瑜一脸□□：“呵呵呵呵看你这样子就是没做过了……呵呵呵呵今晚我住你那儿吧小爷好好教教你……”

　　另一边，Q大校外众多网吧之一。

　　展翌从一排座位后走出，询问地望向对面走来的赵梦得和小纯洁。

　　“没有。”赵梦得叹了口气，“你那里呢。”

　　展翌沉默地摇摇头，转身走出网吧。赵梦得和小纯洁无奈地对视一眼，只好跟上。

　　“说不定他找了间宾馆睡觉呢？”赵梦得说。

　　展翌再次摇头，低声道：“住宾馆要登记身份证，警察一下子就找得到。”

　　姚妈妈是官员，就算不报警也有关系能查到记录，所以姚子瑜打定主意离家出走的话绝对不会住宾馆。赵梦得看着长街上满满一排的网吧，万分沮丧。

　　小纯洁安慰道：“别担心，我们慢慢找，一定找得到的。”

　　赵梦得还是耷拉着脑袋，低低应了一声。随口道：“他到底出什么事了，还闹到要离家出走啊……”

　　“……”展翌默而不语。

　　赵梦得从未见过如此沉默的展翌，知道他是真的急坏了，便不再说话。小纯洁悄悄拉住了赵梦得的手，像是生怕她也走丢一样。

　　赵梦得对着小纯洁笑笑，打起精神，跟着展翌走进下一家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