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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错位的相识 ...
小佳是个神神叨叨的姑娘,对星座超级有研究。偶尔会让我评价她。我问她,要听实话?小佳说,当然,最好的朋友啥都得说。好吧,我仔细想了想,而且当真很仔细。我比较瘦,奉行节约脂肪的理念,能少说就少说,所以只用了一个字——虎。当然,我的如意算盘没打好。小佳听完之后对我又掐又打,我的卡路里急速消耗。
可是,上天作证,这真是最最精辟的词了。想想也会明白,同一个问题,她问我问到地老天荒,每次又都得到同一个答案,她却还持之以恒。大家来评理,不说她虎能对得起谁?
小佳是个很自恋的人,总是对自己的相貌存有幻想。说自己的皮肤很像婴儿,手感相当好之类的,这话听了N遍,直到有一天我连吃饭的时候听都泰然自若照吃不误,看来“抗恶免疫”是可以被锻炼出来的。
小佳是个虎妞,学习时虎劲最大。她绝对不允许面前有自己不会做的题出现。所以一下课老师为了解答她的问题,比上课都要紧张,都要忙。当然,这都是高中时的事情了。
大学还在同一个学校我们俩彼此都嘴上说不乐意,其实心里还是觉得有点美滋滋的。
小佳摇身一变就成了美女了,连我这个审美观极其低劣的人都看出来她真的比以前美了。原本光皮肤就够让她自恋的了,现在又把头给烫了,再配上个适合她魔鬼身材的淑女装,别说是男生了,女生都乐意看。然后可想而知,小佳趾高气昂地整天教导我说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云云。天知道我这么素面朝天也是为了衬托她的美丽,把她早点给嫁出去。
但是,我好像多此一举了,开学后的第二个月,小佳就开始恋爱了。那男孩是建筑系的大二的系草。据说这小子有点虎头虎脑,丝毫没有坏心眼,和小佳正好一对。
有了人家的人就是不一样。成天幸福挂在脸上然人见了就羡慕。室友有时跟我开玩笑说良子你也抓紧了,大学里不谈场恋爱就太浪费青春了。我笑笑说好的,我也努力,可是我人是在钓鱼,周文王不知身在何方啊。
小佳这时凑了上来说,喂,良子,建筑系的那个李哲也怎么样?
说起这人心里有点触动。那人长得不比小佳那位黄亮差,只是人冷了一些没人敢接近罢了。
说来奇怪,我俩第一次见面竟是他来找我画海报。
那时的场景有点怪异。我正边吃着雪糕边仰面朝天。正当自己认为领悟了人生和天空之间关系的哲学时,倒霉地被石头给绊了一下,手中的书和雪糕一同飞了出去。自己也腿脚发软几欲摔倒。此时有个身影闪过来,很像英雄救美似的把我给扶住了。尽管我不美。
事后,我和室友讲了这场壮烈的初遇,本来是件蛮罗曼蒂克的事儿,可听了我描述后,大家对我捶胸顿足,大叫孺子不可教。
当时真的事出蹊跷。不知道是看见帅哥有点慌张还是鬼使神差,在如此意境之下,我竟完全不顾个人形象,呲牙咧嘴大叫:我的书!
哎,良子,你能和书谈恋爱吗?
于我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李哲很绅士地拾起了书。那姿势,让一向不花痴地我,都不由得看呆了。
他看到书上龙飞凤舞的签名后有点惊异地问我,你是良子?
我说,是啊。他帅气的脸上有了笑容,那笑容让我瞬间感觉飘飘宛如仙境。
他说,我是体育部的李哲也,这次运动会的海报部长想托你画画。我说,没问题,交给我吧。
整个对话两个人都很低调,语速不快不慢,却十分简短。
听到我讲到这里,刚才围上来的室友没趣地散开了。
看来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我良子想嫁人是不容易的事。
但是在小佳看来,我和那个李哲也很有缘分。那次相遇是上天的安排。恰好黄亮和李哲也是好朋友,小佳说这红娘她是当定了。可是,她完全高估了她朋友的实力,我这片绿叶只适合做绿叶。即使施了肥也变不了花。不是花又怎么吸引帅哥?
年末,小佳和男友看电影,说什么票多了一张,为了不浪费无论如何让我去看。我当然不想当电灯泡,可是小佳的话我还是习惯性地听从了。去了之后才发现上当了,小佳那个家伙根本没去。当时站在门口的是穿着羽绒服的李哲也。他看见是我很惊讶。然后很绅士地和我一起去看了那场电影。我平生第一次和男生一起看电影竟然是被人陷害的,我真的比窦娥都冤。传闻中冷酷的李哲也那天变得很善谈。回学校的路上和我说了很多有关那场电影的感受。我说,你和我想像中的李哲也不一样。李哲也笑笑没问为什么。
后来听李哲也自己说,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那天会和我这个刚认识的人说那么多话。
小佳在我回去后一脸坏笑。跟刚刚乱点完鸳鸯的媒婆一样一样的。我的气大部分被和李哲也的谈话冲淡了,看着小佳一脸天真,我又软弱了,决定饶恕了她。
那天之后,小佳就总拽上我一起吃饭,当然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黄亮旁边一定坐着李哲也啊。真服了小佳了,竟能说服黄亮一起干这事。
我没想过要攀附帅哥,我这天资也不够。但是“吃饭时有个帅哥养眼吃东西也舒服。”室友如是云。
虽说李哲也和我们在一起时总是笑脸盈盈,可平时却总是板着脸,好像这世界都和他无关。听到我如此抱怨,小佳的浪漫细胞又开始泛滥了。什么他有着澎湃的忧伤,等待善良的公主来解除他身上的咒语。看着如此爱友心切的小佳,又怎么忍心泼她的冷水呢!我只能对她说,小佳,有你这样的朋友我真是三生有幸啊。小佳当成我在夸她,嘿嘿一笑。
因为小佳和黄亮要有私人空间,所以我和李哲也也识相地先行撤退。除了有时要去打工之外,一空下来,就会和李哲也一起去图书馆,或者心情好了一起散散步晒太阳。不知道是我们的兴趣比较一致还是他故意迁就我,他总是静静地很绅士地陪着我。偶尔提到以前的日子,居然发现他和我是同一所高中的。他还是当时学校的风云人物呢!高中的我都干什么了,这么有名的人都不知道。也难怪,我对人名从来没有记忆,近视又不爱戴眼镜。高中时又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学生,从来不沾八卦。
我问他,当时认识我吗。话出口就感觉自己傻了,我这平时都不出教室的人怎么可能有人认识呢。没想到他竟说,你上高一时我就认识你。
看到我的惊异,他开始解释。在校门口值班时总能看到你。你啊,从不在校服上画东西,总是在铃打响后几秒进校门,之后要花几分钟的时间跟值周人员通融。每次都会编出个借口说的天花乱坠。尽管知道你的理由是假的,但我们值班的几个人听得津津有味。有时顺便改编一下,还能用来请老师开假条用。当时挺佩服你的呢,一天一个借口,从来没说重过。
我当时听的脸是又红又白。陈年旧事,光彩也就罢了,如此偷鸡摸狗之事竟让此等帅哥知晓,真是要命。这是我高中时代最最恶劣的行为了,今天竟叫人说出来了。哎,良子,有如此不良记录,你对这位帅哥就断念吧。
李哲也当然在笑我,那天他真的把心打开地笑了,可惜我当时只顾自行惭愧没有发现。
期末考试,我和小佳初来乍到,于是向两个帅哥请教有关事项。黄亮说,我可不行,还是问李哲也吧,他综合分可是全系第一啊!我和小佳都大吃一惊,我心中有点不平,为什么人长得帅,头脑又那么好。上天太偏爱他了。
寒假终于到了,我和小佳由两位帅哥送到火车站。
在家里一个多月,无聊的日子里总会和那三个人瞎侃,算是对无聊的抗衡。
开学的日子就像以往的日子一样不慌不忙的来了。
火车站黄亮又来接我们。不见李哲也,心中纳闷。心直口快的小佳问黄亮,哎,良子的男友怎么没来?我急了,谁是我男友啊?
本来应该和小佳一同打趣我的黄亮却低着头说,李哲也他来不了了,他已经死了,跳楼自杀了。
什么?小佳大叫。我则头一晕,觉得好像做梦。小佳和黄亮接下来的对话我都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想象李哲也是怎样走到楼顶,怎样绅士地跳下楼去的。
坐在出租车上,黄亮扔给我一个本子。恍惚间打开,发现竟是李哲也的日记。没想到现在这年代还有男生记日记。是的,李哲也是特别的,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因这个世界而死。
不知道他是从那个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记日记的习惯的,我现在手中这本是从上大学之后的。
人是很伟大的,没想到我还是可以上大学的。曾经想放弃一切,曾经想轻生,觉得活着一切都不容易,不过还是坚持下来了不是?大学生活很平淡。远离那个家也让我逐渐忘记自己的不幸。
生活好简单,而我除了学习找不到任何乐趣。有人说羡慕我的优秀,说我是天才。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多么羡慕他们。能生活得那么阳光。每天都好忙碌,晚上能累得躺在床上马上睡着。
今天是迎接新生的日子。我和黄亮站在门口发报到表格。突然,黄亮拽着我说,喂,你看那个女孩,穿格子衣服的那个,好可爱啊。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格子女孩的确很可爱。令我吃惊的是她旁边的那个女孩。是她,那个高中时,每天迟到,一脸委屈站在校门口向值班人员解释的女孩。她的笑容,像是要把世上一切东西都染上光彩。
今天在路上遇见了那个女孩,仰着头走路,样子潇洒可爱。所以在她要摔倒时我毫不犹豫的扶了她一把。没想到她就是我要找她画海报的良子。也许有点恍惚,所以基本上没和她说了几句话,不知道她是否觉得我这人怪怪的。尽管相处时间很短,但我觉得良子,她和别人不同。
她画的海报贴出来了。她是那么光明的一个女孩,连海报中的色彩都如此绚烂。一时间有点忘记了自己的存在。我意识到自己的阴暗和她的开朗。她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么这个想法让我难受?
黄亮说有张电影票让我去看。我实在闲着无聊就答应了。没想到竟是黄亮设的圈套,门前出现的是良子。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我看见了良子的泪水。电影的故事情节很感人,可我更心痛于良子的泪水。我和良子谈故事中的情节,她说她同情那个男主人公,那么爱却那么痛。良子还说,如果男主人公的家庭能够给他幸福,如果他的父母能够给他快乐,也许这个故事也不会那么悲。听着这话,我总觉得像在说我的故事。如果我把我的事情告诉她,那么多愁善感的她,应该也会流泪吧。
黄亮是个好人,一心想撮合我和良子。我倒没有奢望,只是心中真的有点想见她。良子是个幸福的女孩,连吃饭时都一脸笑容。我是个不幸的人。我无法给她幸福,可是又舍不得离开。良子,她知道了会不会笑我。用她那爽朗的大笑?
我和良子讲了我对她的印象,她还不知道我高中时就被她的幸福的气质感染过吧。看着她,那身上带有的幸福让我想笑,幸福的笑。突然想抱住她,想告诉她我的伤痛,想让她安慰我。
期末,还是一样的生活。良子一下子忙起来,我却失落了。我竟开始离不开良子了,离不开她的笑容,她的幸福感。我突然对自己的变化感到恐惧。原本打算一个人过生活,谁也不依靠,现在却脆弱地一触即碎。到底我被施了什么魔法?
妈妈整天喝酒,我这个假期真不应该回家。唯一能安慰我的就是每天和良子的聊天,是她让我看见阳光。越是这样我越不安,幸福照耀后的我在暗处痛的更深。良子,我害怕失去,我很懦弱。她会笑我吧,用她毫无忌惮的笑。
妈妈拿刀把爸爸杀了。哈哈,我一点都不惊讶。良子,你说人应该理解别人的想法。你是对的。妈妈爱爸爸,所以杀了爸爸。我理解了,真的。我不恨他们了。可是我想和你一样幸福。所以我决定在死的瞬间体会你很轻松就能感到的幸福。我希望你看到我的日记。希望你记住我。我是一个软弱的人,曾经被你解救过的不幸的人。
李哲也这个坏蛋,他就那么轻易地说自己不幸吗?他凭什么说自己不幸?他擅自从楼上跳下,却忘了问良子我的过去。
为什么我高中时会迟到?因为9岁时车祸中爸爸妈妈都去世了。我和19岁的哥哥一起生活。哥哥为了供我上学早起工作,所以没有人叫我起床,我又舍不得向哥哥讨钱买闹钟。大学后哥哥用攒下的钱开始创业。哥哥也是有理想的人,只不过一直被我拖累。所以,尽管哥哥赚钱多了起来,我用着总觉得有愧。正因为这样,我才出去打工,想分担点哥哥的负担。那天你看我吃的雪糕是我几年来吃的第一根雪糕,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心疼。我时常想上天不公平,为什么上天会造就出一个那么完美的你。可是没想到,居然我的笑容让你变得脆弱。既然我们都曾是不幸的人,为什么不能再努力些,让我们变得幸福起来?
当我看完这本日记时已经没有眼泪了。像个孩子似的小佳却伤心得还在流泪。我知道小佳是想安慰我的,可是,现在却是我拍拍她的肩,说,一切都过去了。小佳哽咽并心疼地说,良子,你心疼的话就哭吧,别总装帅却心里流泪。我知道小佳真的是我一生的知己,本已干枯的泪水又开始决堤。
李哲也,这个让我痛恨一辈子的男孩,用他的脆弱在我的记忆中抹下了永久的痛。李哲也,这个坏男孩,曾让我喜欢到不能自拔的男孩,终究成为回忆中一颗流星,闪亮地流去。
这个是几年前写过的一个小短篇。当时心中想的是两个人,因为只看到对方的一面而各自自卑的故事。其实爱情里面的人,有谁不是患得患失,深感自卑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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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错位的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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