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旗木颖

11、故地重游

　　当下穆鸠平可算是有那么一丝解气了，他现下可有正当理由嗤笑一向被大当家、诸葛神候称赞的顾惜朝了。原因无他，只因顾惜朝有意从商，刚到汴京城，顾惜朝便做了件极蠢的事情，他买下了一条已经破败不堪的商街，虽说这条商街的破败让顾惜朝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但是任由木讷如穆鸠平都看得出，这条商街根本无人问津，买下决计不会有任何利润，顾惜朝真是妄受大当家和神候如此谬赞。而让穆鸠平讥笑的可不止这样，顾惜朝买下这条商街后竟然将它拆得干干净净，这下真的连本都折了，此举不仅让穆鸠平嗤笑，闻言的各京城人士纷纷嘲讽，这在江南开了妓院的乡下土包子不懂得做京城的生意。
　　生意的事情忙得顾惜朝根本顾不上戚少商和他的六扇门，戚少商当然是颇为不爽快，自然不高兴的还有水芙蓉和习玫红两个小姑娘。她们可管不得顾惜朝有多少事情在忙，死活非得顾惜朝住进六扇门，也不想想顾惜朝是什么身份？钦犯啊！不过好在诸葛神侯也没打算找他麻烦，而自从追命知道了顾惜朝现在是家财万贯后就死活白赖的整天缠着顾惜朝了，说起顾惜朝的财，其实也不尽真的是他挣的。他只是倾其所有，将他的钱财全给了广陵竹苑的老鸨，广陵竹苑的姑娘们念他的好，而他便成了江南的广陵竹苑的老板，江南的文人墨客、风流侠客不少，这广陵竹苑的环境优雅、不俗，颇合这些人之意，生意自然不坏。倒也不是追命见财起意，只是之前的镇子命案，根本就不算结案了，师父自然是重重地惩罚了他，只是他！二师兄还没有正式回六扇门接任，所以受罚的只有他！这下他往后三年的奉银都被罚光了，其他也还好，只是没钱买酒可是大事。
　　顾惜朝住进六扇门倒也没什么不便，除了戚少商实在是厚颜了一些。他竟然丝毫不遮掩，大大方方地拉着顾惜朝同吃同住。坦诚得穆鸠平都看出了不对劲，却说不上究竟是什么。顾惜朝住进六扇门的第七日他见到了方应看的心上人——无情。很是俊美的一个男子，面容稚嫩，眼神却老练，看得出城府极深。如同顾惜朝打量无情一般，无情也仔细地打量着顾惜朝。这大致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大相国寺那一次情形太混乱，自然没有闲情打量彼此。最后他们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他们是一类人，才情、城府也相当，正如众人所说他们彼此最适合的知音，众人却不知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兄弟。或者说他们是无法坦诚相对的知己。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面上的和平、相谈甚欢。
　　顾惜朝的商街已彻底拆掉了，而后他便请了工人开始着手开始新建商铺，从买下商街到建成一个干净、整洁，看上去美不胜收的商街花了近一年有余的时间，粮米是从柴绍昌那里接收的，顾惜朝调了少许上京，眼见商街快要建好，顾惜朝联系的渠道商也开始着手南北杂货、童玩等一般性货物，顾惜朝并不邀请商家，只是请了好些人，自己开起了酒馆、米铺，又开了一些卖杂货、玩物的铺面。顾惜朝也请来了舞龙舞狮、说书先生、杂技团等整日轮换着、不停歇的在商街里炒热气氛。百姓见这商街不仅干净、整洁，还如此热闹自然便爱上这商街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寻常没事便到这吃食酒馆坐上那么一会儿，要一壶酒，看着杂技、舞龙舞狮或者听听说书也颇为有趣。百姓爱逛，这各商家自然就乐意往这商街开店，这样一来，顾惜朝便开始坐收佣金了。
　　不过这一年多自然不会风平浪静。司徒公的侄子被人废了，此等大辱怎能让司徒公善罢甘休，这罪人还大大方方地来到汴京城、住进了六扇门，自然司徒公不会放过顾惜朝，这件事最后竟是方应看出面摆平的。而顾惜朝却根本就不理会那边发生的事情，一年的时间他自然不仅仅只是新建了一条商街，他更是买下了临近的一条同样开始落败的商街，只是这商街并不破败，只是经营这商街的人并不太懂经营之道，所以顾惜朝买下这商街，辞了这商街上的商贩，打理了一番，便又找了些渠道商，这一次他找的是玉石、古董、丝绸、香粉、茶叶一类高价物品，他也不找些热闹活，只是将这商街弄得清雅，这颇为符合达官贵人的喜好。顾惜朝这一年只要是忙着经商的事情，都不准戚少商跟着，当然这是戚少商自作自受，第一次戚少商跟着顾惜朝忙活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戚少商对顾惜朝可说是动手动脚，这并不稀奇，最后甚至拉着顾惜朝进了一间空房，干了些苟且之事，这大大的影响了顾惜朝的进程和心情，所以至此顾惜朝决计不准戚少商跟着他。所以戚少商这一次甚是欣喜，自然也甚是奇怪。让他跟也就算了，顾惜朝还是在他工作的时候拉他走的，还捎带了追命，这一点让戚少商不怎么满意，不过戚少商也不问，他对顾惜朝真是宠极了，可以称得上有求必应，虽然这被一些人称为窝囊，不过戚少商倒是乐此不疲。顾惜朝会拉着戚少商自然是有道理的，他新开的商街要的是一些达官贵人才光顾得起，这一年他顾惜朝行事及其低调，不过正常来说，他也确实不认识什么达官贵人，所以六扇门的捕头自然就有利用价值了。顾惜朝宴请了一些商家，而这些商家是他要邀请他们到他新的商街开店的商家，他新开的商街要卖的都是些价格高昂的玩意儿，这些商家正好就是这些方面的，也自然他们认识不少达官显贵。虽说他的两条商街毗邻，之前的商街会让这商街，繁荣得要快些，不过逛之前的商街的显贵们并不多，所以这得用到这些商家，戚少商、追命就是为了让这些商家知道顾惜朝识得不少这类人，即使本质上顾惜朝只认得这几人，这几人也并不能称得上贵人。当然商家们是不知道的，所以在商家惊讶之余，顾惜朝租出了不少店铺，商家们的行动自然让达官贵人开始往这条商街行走，这样一来，又有不少商家开始想要进驻这条商街。顾惜朝便只用了这一年，拥有了万贯家财。只是这一年他行事极为低调，知道的也只是知道他最初被嗤笑、现下家财万贯的人，只是他是谁，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而之前从柴绍昌的手里接到的粮米渠道、商铺真如柴绍昌所料在这一年内让顾惜朝赔了不少，顾惜朝仍然按照原本签订好的价格买下和他签约的农民的粮米，甚至还买下了没有和他签约的那些农民卖不出的粮米，不仅是精米，还有那些粗粮顾惜朝也收购。这一切是由柴绍昌经手的，柴绍昌自然嗤笑不已。不过顾惜朝却并没有让柴绍昌继续得意下去，因为到现下，天大旱，天灾让农民几近颗粒无收，粮米价格几近天价。顾惜朝按照现下的市价低一成开仓卖粮，因为比一般商家低了一成，生意自然源源不断，虽说是低了一成，不过那是现在的市价，实际上比起顾惜朝买进的价格要高了近十倍，就是粗粮等也是高了不少价格卖出的。那段灾荒的时间让顾惜朝瞬间和经营了不少年头的方应看齐名，不过众人也只是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却并不知道顾惜朝便是那个名声不小的、家财万贯之人。
　　而另一面，铁手也终于想得通透了，回京复了职，戚少商接受诸葛神侯的建议，接手金风细雨楼，他做捕头的第一年常寻的红颜李师师被徽宗宠幸。息红泪与赫连春水成亲，戚少商为其带上乌发的是他为她摘下了悬崖上的，一朵蔷薇，算是歉意和祝福，也许还带着些许悔意。息红泪却流了泪。顾惜朝叹，戚少商以为顾惜朝是误会了他对息红泪现下之情，想要解释。顾惜朝却问：“他不在意？”息红泪点点头。“他配不上你，却比戚少商适合你。”而后顾惜朝笑了，息红泪也笑了。他们是聪明人，息红泪终其一生，最爱的只有一个，放弃是从了她的骄傲。“你在意吗？”息红泪虽然是这样问的，却并不一定需要答案，因为她似乎已经很了解顾惜朝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