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我们的篮球》晓菲菲

2、开局

　　那天的牛排没有吃完。
　　丽子爽快地付了帐，还叮嘱日向他们打包带走，一滴酱汁也不能剩。小金井一如既往地和土田拌嘴，偶尔伊月会冒两句冷笑话，比如在问起黑子和火神的关系时，他会用——奇迹的世代式的基情——来作答。
　　换做平时，没有人会为他这个正过来、倒过去都是一样念法买单。
　　但出人意料的是，大家竟哄成一团。
　　也许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预感，这样的笑料和融洽，可能为时不多了吧？
　　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却是最后一次见到火神。
　　牛排餐的第二天，火神离开了诚凛。
　　没有向任何人道别。

　　“丽子，过来看新闻。”
　　“爸爸？”
　　“快点。”
　　火神的突然离开显然给丽子带来不小压力。她需要重新安排对位，重新制定作战计划，重新寻找能够成为一支队伍的绝对主力。短短一周时间，她的体重就急速下降，当然胸围也在日益减少——这点要比任何琐碎事都心烦。
　　电视上的新闻播报员正在聚焦海外时事，丽子困乏地打了个哈欠，正想反驳景虎是不是蓄意捉弄她时，电视音频陡然一转，丽子刹那间瞪大了眼。
　　“那么接下来就为大家播报有关于青年篮球赛事的最新消息。”
　　“早前传言帝王贵校——青藤学院巨资打造篮球梦之队——今日得到了官方证实。被称为青藤联的篮球队可谓是群英荟萃。除了奇迹的世代，既青峰大辉、黄濑凉太、赤司征十郎、紫原敦、绿间真太郎，来自秀德高校的大坪泰介、阳泉高校的冰室辰也、雾崎第一高校的花宫真、福田综合的灰崎祥吾，诚凛高校的火神大我，以上均已通过官方微博，正式成为青藤联球员。”
　　丽子的心骤然一紧。
　　火神——
　　电视画面一转，一名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挑的中年男子对着镜头不紧不慢地说着，“能够有幸担任和指导这么一支梦幻球队，是我毕生的荣幸。我相信还有许多颇有才华的球员，青藤联的宗旨是‘唯才是举’。我们不会放过任何有才能的人，也同样确信没有人是处在安全位置。所以，这次全国联赛赋予了我们最珍贵的机会，努力做到滴水不漏。”
　　“那么池田先生，您刚才的一番话是说即便是青藤联的正式球员，也会遭遇淘汰？”
　　“可以这么说。”池田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没有人能打安全牌，就算是他们也一样。”
　　他们，自然指奇迹的世代。
　　丽子觉得胸闷，一口气被压得死死的。
　　这不是太乱来了吗？
　　明明都已经选定了球员，光是磨合训练就要耗去一大堆时间，可这个叫池田的男人竟还想着淘汰、重选？要是真那样做了，哪儿还有时间去培养一支完整的球队？难道他不懂队伍的稳定性有多重要吗？！
　　“听说这次青藤联只招11名球员，但刚刚细数了一下，播报中只有10名成员。请问最后一名是不是尚在甄选中？”
　　“不，已经确定了。”
　　池田的眼睛忽然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色，迅即便扬起了一个微笑，“但现在不便透露。”
　　切，什么呀！到现在还装腔作势，搞神秘？
　　丽子越发不喜欢这个叫池田的男人。
　　说不上来为什么，直觉是个相当复杂的家伙，用老谋深算来形容也觉得太正面了。尽管一副温和的模样，骨子里却隐隐散着令人反感的阴损。
　　很讨厌。
　　采访的末尾，主持人惯例说了一些祝愿的话，鼓励那些没有被选入却有才华的球员不要放弃展露自己的机会。
　　镜头切回演播室，正打算读报下一则新闻的主持人，忽然变更了进程，只听她用尖细的声音播报道：“啊，就在刚刚，青藤联的指导教练已经确定了。”
　　呃，确定？不是刚刚那个叫池田的家伙？！
　　“出任青藤联的第一指导教练是来自桐皇学园的桃井五月。过去在帝光中学的出色表现，加上担任桐皇学园的主导教练，桃井五月的天赋才能受到了不容置疑的肯定。相信在接下来的赛程中，她能出色地带领……”
　　电视机忽然“啪”地一声没了声音。
　　僵在原地的丽子这才回过神，吃惊地看向一旁关掉电视机的景虎，不解地叫道：“爸爸！”
　　“干什么？”景虎哼了一声，双手环胸，俯视着自家这个女儿，“别告诉我你现在后悔了哦，拒绝青藤联邀请的人可是你自己。”
　　“……”
　　“怎么？看到桃井这么光彩，妒忌了吧？”
　　“我没有！”丽子跳了起来，刚想辩驳，乍然看到景虎冷若冰霜的脸后，心情又不知不觉软了下来。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叹气道：“爸爸，你还在怪我自作主张？”
　　“废话。”
　　“你就这么想我去青藤联？”
　　“无论是从父亲的角度，还是老师的眼光，拒绝青藤联是个不容否认的错误。”
　　景虎说的是事实。
　　虽然眼下桃井的领队能力胜过丽子一筹，不过丽子的天生敏觉与潜力却不容小觑。青藤联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在一个月前发出了邀请函。
　　他要是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要说服丽子。
　　阅历的深浅往往决定一个人的成败，作为父亲自然希望女儿有好前程。生活中，机会稍纵即逝，转念的瞬间常常就成了一生的转折点。况且丽子的潜力还没能完美地表现出来，不像青藤联对火神有种不可思议的执着，仅此一封的邀请函实在不该轻易地拒绝。
　　然而，强迫子女服从这种事，他想最终是做不到吧。
　　“别这样看着我，从小就知道装可怜。”景虎深深地叹了口气，既然木已成舟，也无需再多言，他从身后的书柜上抽出一份档案袋，扔给了丽子。
　　“是时候该实行这个计划了。”

　　封存的档案袋有股油墨香味。
　　丽子顿时想起了有关于这东西的点点滴滴。下意识的绕开细绳，一叠厚厚的资料带着白纸特有的味道，全部展现在了她面前。
　　——这是诚凛全部球员一年的跟踪资料。
　　当铁平说要组建篮球队，当他们第一次出席赛事时，她就告诉自己，一定要用使出全力培养出一支足以与豪门抗衡的队伍。
　　“爸……爸？”
　　“虽然和预先的计划有出入，但现在这个状况却意外地适合呢。”
　　景虎拿出红笔，丢给了丽子，“如果去年不是遇上了火神，这个计划应该已经实施了吧？不过也不算浪费时间，在和火神相处的这段时间，他们的能力都大幅度地提高了，可以说无心栽柳柳成荫，可喜可贺。”
　　丽子的眼眶突然一红。
　　“放手去做吧，相信自己，也要相信你留下的动力。”景虎惯例拍了拍女儿的肩膀，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关于青藤联就不要再去想了。反正，恋爱中的女人是没有错误可言的，对吧？”
　　“！”
　　“别以为你嘻嘻哈哈的就能瞒过我，老爹可啥都知道哟。”
　　景虎瞧着丽子的脸由白转红，由红再转白，不禁偷笑了起来。
　　自家的女儿，也到了恋爱的年纪啊。
　　青春的懵懂足以成为日后珍贵的回忆，且不论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身为父亲的心情还真是复杂呀。既不想女儿太早离开自己，又不想成为她美好回忆中的不快，阻止还是详装不知，想来想去都不是最好的选择。
　　“好啦，老爹不是故意要为难你的。”第一次看到丽子那么拘谨的样子，景虎由衷地感叹恋爱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资料的数据要重新修改哦？好好做吧，老爹啊，很相信丽子的眼光哦？”
　　一语双关地离开了大厅，只留下满脸通红的丽子。
　　资料平铺在茶几上，只见第一页写着“日向顺平”，旁边叉着一颗扎眼的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