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一梦孤城遥》木影寒

63、贾元春

　　又过了十几天，新帝登基大典尘埃落定，宫中终于来人，传话说：翌王殿下伤势未愈，因王府还在修缮，便留在宫中养伤，身边缺个妥当人，召林氏进宫陪侍。

　　于是，林辰按品装扮一番，又极麻烦的一连串流程后，终于到了一座宫殿。随侍的人已经换了好几拨，只有小蓝一直在旁。不过，进入眼前这道宫门后，小蓝也只能留在外面，另有一名有品阶的宫女引着林辰往一处偏殿走。

　　宫女打起门帘，请林辰进去稍候。林辰踏进偏殿，感到一阵森然凉意，直觉有问题，立即叫住准备奉茶的宫女。

　　一转头，却见宫女已经无声无息地倒下。

　　林辰急步欲出偏殿，四周骤然升起诡异的光芒将她笼罩，她吃了一惊：这是阵法？这里怎么会有阵法？还没来得及观察阵法的纹路，就脑子一晕。

　　那阵眩晕过去后，林辰发现自己经不在那所偏殿，而是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这里光线阴森幽暗，地面刻着诡异的纹路。纹路中间有一石台，石台上竖着几根柱子，其中一根柱子上锁着的，赫然是燕见理。
　　这场景似乎在哪见过……是了，千面用生命带回的消息！

　　林辰一阵战栗。

　　恍神间，又有两人先后凭空出现。一个是林容，一个……是燕忱？

　　“王爷！”林辰急切地跑过去：“这是什么地方？”

　　眼神对视，信息交流一瞬间。这人是燕忱的替身，鉴定完毕。

　　“燕忱”剑眉微皱，半是担忧半是棘手：“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不是说您伤势未愈，召妾身到宫中服侍吗？之前还在宫里，突然到了这里。”
　　“燕忱”不答，侧头望向大殿深处。

　　只见一名锦袍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懒散地坐在宽大的椅子上，单手支颐，唇角含笑。本是端严冷峻的长相，却生生被那略勾的嘴角带出邪气。
　　他道：“人到齐了。有什么话，就问吧。”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那句话，不是对林辰等人说的，而是对他身边的美妇人说的。那美妇人，是贾元春。
　　“妾身多谢王爷。”贾元春屈膝行了一礼，“只是，会不会耽搁王爷之事？”

　　“无妨。这小世界，原也只有帝王龙气才有点用处，听一听你口中所谓的稀奇的重生故事，穿越故事，权当乐子了。”

　　“是。希望妾身的讲诉，能博王爷一笑。”贾元春又施了一礼，慢悠悠开口：“该从何说起呢？”

　　林辰被那锦袍男随意吐出的重生、穿越字眼吓了一跳，听得贾元春口口声声王爷王爷的，忍不住窃窃私问旁边的“燕忱”：“这是哪门子王爷？一股子邪气？”

　　“燕忱”瞅了她一眼：“这是简王！噤声！”

　　啥？这人是简王燕慎？那本红楼同人小说的端肃自持的男主？别不是被夺舍了吧？

　　贾元春的目光移了过来，“那么，就从我的表妹林黛玉开始说吧。”

　　“听说当年，荣国公府嫡出的千金，与风姿绝艳的林探花，是一对羡煞金陵人的神仙眷侣。但是可惜，这对神仙眷侣却膝下荒凉，又先后早早病逝，留下一个女儿，孤苦伶丁，被接到外祖家。”

　　“一个孤女，寄人篱下，自然有许多悲苦。更何况是敏感纤弱的林妹妹？”

　　“本该泪尽而亡的林妹妹，早些年却帮过另一个孤女。这个孤女，也姓林，名容。这个叫林容的孤女，可真厉害啊。从一无所有，到富可敌国。以一介女子之身，成为京城权贵的座上宾，还引得皇孙公子，竞向献殷勤。”

　　“她能拿出闻所未闻的东西。比如，就似我手中这个象牙壳的小东西。”贾元春举起手中一直把玩的白色物事，似乎是随意一抬，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林容闷哼一声，肩上冒出血花。

　　这这，这不是手枪吗？
　　林辰被这贾元春持枪的情景震到了，满满都是荒谬感。呆了一会才想起去关心林容的伤势。
　　“你怎么样？”

　　林容摇摇头，示意没事。她咬着牙关，取了在合芳斋买的疗伤药吞下。幸好弹壳没有留在体内。这个伤药的效果又实在逆天。虽不如当初合芳斋林东家给的那颗，但也足够了。

　　“玲珑？”缚在柱子上的燕见理被枪声惊醒，转头四顾。“五叔？你也在？五叔，燕慎这个逆贼手段诡异，你要当心！”

　　燕慎扑哧一笑：“小皇帝，还惦念着翌王殿下隐藏的势力啊，指望他救你？真是天真！翌王爷如今可是自身都难保！”他一弹指，“燕忱”的额头顿时渗出冷汗，倒在地下，佝偻成一团。

　　“王爷！”林辰又赶忙去扶“燕忱”。“你怎么了？”

　　“五叔！”

　　“是噬魄虫……明明已经控制住的……”“燕忱”脸上浮现青黑之气，语不成声，满头冷汗。

　　“噬魄虫？”上次燕忱不是说已经没事了么？林辰心中又急又疑。又怕是翌王的那些人精下属的疑兵之计，不好多问。

　　燕慎笑道：“能够知道这是噬魄虫，不愧是翌王殿下。你可是本座的药人，可不能折腾坏了。”一挥手，“燕忱”方缓过气来。

　　“好了，都安静些，好生听贾妃讲故事。”

　　“因这些东西，”贾元春就像刚才的事不存在似的，语气毫无波动。“她更受器重了。左右逢源，最终，选了一枝高枝，成为亲王侧妃。亲王登基为帝，又受封皇贵妃。身为后妃，却能干政，左右帝王决策。甚至能定期出宫，巡视她的商业帝国。”

　　“多么令人嫉妒的荣宠啊！多少后宫的女子羡慕着，遥遥望着，自己永不能到达的地方。真的不明白，她为何对偶然帮过她的林家、对只见过几面的林黛玉那般掏心掏肺？”

　　“一场江南贪墨案，卷进去多少官员？枉死的，又何止一个巡盐御史？了结近一年的案子，已经有那么多高官为她的族人陪葬，为什么？铁了心的要为林如海翻案？非要为已经入庵修行的林黛玉寻一桩好姻缘？”

　　林辰一边听着贾元春角度的原剧情，一边意识在背包里扫过，看看有什么可以自救的。在意念触及一支钢笔长的物事时，脑海里忽然响起林容的声音，似乎是在与兑换系统交流。
　　原来，她送的东西是意识交流器？
　　林辰试着用意识叫了一声：“林容姑娘？”
　　林容一顿，却控制住自己的眼神，没有看过来。在贾元春的声音里，两人开始交换信息。

　　“她如愿以偿。林如海洗去罪名，宁荣两府因此败落。她还想撮合林黛玉和宝玉的婚约。只可惜，圣心难测，至高无上的皇权，又岂容他人藐视？”

　　“与藩王来往密切，还敢放跑图谋不轨的燕见理。终于，她把自己作死了。”贾元春畅快地笑道：“她终于死了。多少人在暗中庆幸？只是，圣心难测。”贾元春的笑容敛去，语速依旧不紧不慢，语气却似浸透毒汁，“圣心难测啊……那样独断狠辣的帝皇，竟然是一个情圣。他后悔了，他疯了……”

　　“所有中伤过她的，所有推波助澜的，全部死了。而我的族人……死得好惨啊！我却只能飘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贾元春幽冷地笑，“是因为强烈的怨恨吗？我的幽魂一直徘徊在宫廷，在金陵，在我生前到过的地方。看着贾家仅余的男丁，我的亲弟弟贾宝玉，和我的表妹林黛玉，和和美美，白头到老。看着皇帝驾崩，新帝燕忱继位，推行新政，扶持那个女人遗留的容记，一直扩张到了海外……”
　　“我恨这个命运。恨这个世界。为何会有林容这样的女人？她不该存在！生出这个念头之时，我意识到触及了世界的真相。恍惚中，我看到了一本书。却原来，我们都是书中的人物。除了那个女人，她果然不属于这个世界。同时，我看到了贾家依旧覆灭的命运。”

　　“是因为不甘心吗？我竟然复生了，回到了一切未发生之时。我欣喜若狂，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暗中派人，将那盐商一家全部杀了。第二件事，想方设法借别人之手，令皇五子燕忱，失去夺嫡的资格。”

　　“我成功了。”

　　“然后，我扶持我的族人。便是族中子弟平庸，尚有闺阁可以联姻。我辅助我的丈夫，提醒他避开前世的风波，为他出谋划策，把他的那些弟弟们的见不得人的把柄，牢牢握在手中。”

　　“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那天，原该按照命运病亡的林黛玉，竟然醒了，在没有珍贵药材的情况下，竟然一日日好起来。太奇怪了。于是，我将她弄到了翌王府的后院。无论她身上有什么特异，在那混乱诡谲的环境里，也早晚会显出原形。”

　　“我那柔弱敏感、伤春悲秋的表妹，竟然在那么险恶的处境里活了下来，竟然还传出翌王对她宠爱异常的消息。慢慢的，很多事情都失控了。更可怕的是，忽然有一天，容记出现了，简王府竟然是支持者之一。而我毫不知情。可笑一生谨慎的简王燕慎，竟然因此栽了大跟斗。恐怕他到死也不明白，他所欣赏的女人，为何处心积虑地要置他于死地。”

　　贾元春幽冷的视线从林辰移到林容，又移到绑在柱子上的燕见理。“我就想知道，你们三个，来自哪里，为何阴魂不散，非要纠缠不休？”

　　无人出声。贾元春看向燕慎，他似乎才恍然回神：“为了能安静听贾妃讲故事，本座把他们禁言了，这便解开。”

　　四人中，还是“燕忱”先忍不住怒喝：“毒妇！原来当初害本王断腿的竟是你！”林辰瞅他一眼，想暗示他淡定一点，别崩翌王殿下的人设，便听他继续怒喝：“刚才你说二哥死了，那这人是谁？是被哪来的孤魂野鬼夺舍了吗？本王身上的噬魄虫，是你还是这妖人搞的鬼？”

　　“翌王殿下原来连夺舍也知道，果然博闻广记。不过，现在是贾妃在问他们三个，翌王爷稍安勿躁。你的疑惑，在你死前，本座会为你解开的。嗯，你先回答吧。”他指向绑在柱子上的燕见理。

　　燕见理冷笑：“朕乃先帝嫡孙，名正言顺的继位大统。你们两只妖鬼竟然冒大不韪谋害朕？”

　　“燕慎”点评：“之前测过，他身上有淡薄的帝王龙气，与老皇帝一脉。看这理直气壮的样子，应该和你一样，是重生的。下一个。”他随手指向林容。

　　林容冷静道：“我当然来自未来，一个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家伙无法想象的世界。至于为何纠缠不休。简王府可以灭人满门，难道还不允许人复仇？”

　　“燕慎”道：“一个孤女，竟然能追查到简王府，还让简王府吃了大亏，了不起。下一个。”

　　林辰正想随便编点什么糊弄他们拖延时间，意识中传来警告：“这个假燕慎不知做了什么，我无法撒谎。”

　　林辰的确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迫使她回答之前的问题。但似乎不是不能反抗？先试试能不能胡编。
　　她抬起头，似乎有泪光盈盈。
　　“我本来已经死了，却不知魂归何处。飘飘荡荡中，遇见了一位道长，他长得仙风道骨，说我命不该绝，将我一推，我就醒了过来。我做错了什么？元春姐姐，我向来尊敬您，以您为榜样，您为何要这么对我？”

　　林辰戏精上身，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听得一旁的“燕忱”看了她一眼又一眼。一边忖思这样也好，拖得越久，翌王殿下便能有更多的准备时间。

　　他刚这么想，便听那位林主子忽然语气一顿，用泫然欲泣的表情，和娇婉的语气说：“元春姐姐，假简王殿下，反派死于话多这句名言，你们听过吗？”

　　话音未落，“燕忱”感到周遭一滞，两耳似乎耳鸣一般，似乎与世界隔了一层膜，紧接着眼前一片白光，数息之间不能视物。等他视力恢复，只见自贾元春所站之处到假燕慎再到后殿的直线位置，所有一切竟已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