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梦想世界》散华如烟

3、第三章 看不对眼的老师们

　　朱启明的功课很差，这在学校里，几乎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而怎么广为人知，则具体地体现在……嗯，比如说，现在。

　　某老师胳膊里夹着一摞教学文案，笑眯眯地打朱启明身边经过，擦肩时还不忘诚恳好心地提醒一句：“月考成绩还有两天就要出来了，你已经通知到你的家长了吧，免得他们到时候来不及安排时间。”说完，也不等朱启明回答，大步流星地走了。

　　朱启明沉默着白了那潇洒的背影一眼，全然不当回事儿地撇撇嘴，心道：这世上特爱小瞧学生的老师怎么净是让他给遇见了？虽然他试后次次被请家长是个不折不扣的，铁铮铮的事实。

　　朱启明的班主任，便是第一个“慧眼识蠢材”，“首当其冲”地蔑视和小瞧了朱启明的铮铮铁汉子。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教历史，朱启明认为，此人就和他教的学科一样古老刻板。

　　朱启明浑浑噩噩了小半辈子，好不容易才勉强通过了中考，上了一所不好不坏的高中。但是他脑子里仍旧没有“努力”和“勤奋”两个词，依旧毫不在意地混着日子，终于有一天，“恶性效应”降临了。

　　高一时的初次期中考，朱启明一不小心在历史上拿了满分，他有些得意地瞧着手里的卷子，等着老班提名夸奖。

　　最后朱启明真的被提名了，还是第一个被提名的，不过不是他想的什么进步奖，更不是摸不着边儿的勤奋奖，而是……作弊奖。

　　是的，作弊，他那自诩慧眼的班主任就是这么下的定论，不容置疑。

　　朱启明傻眼了，气不过，大声顶撞他：“我没有作弊！你凭什么说我作弊？！”

　　朱启明的班主任一副就你那小样我还不知道的表情，冷冷嘲笑着说了句：“别以为我看不见你上课只顾着玩儿，怎么会考那么高？哼！就你这种小把戏还想骗我！我教了那么多年的课，你这种学生我见多了！”他的两只鼻孔像老黄牛一样喷了口气。

　　想我们朱启明是那种琼瑶男，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的主儿吗？当然不是！于是乎，一场师生口角大战开始了。

　　但是最后，朱启明是一点好处都没捞着，不但没帮自己洗清冤屈，心里还受了不小的惊吓。

　　刚开始，朱启明还是占了上风的，但是吵着吵着，那因为气得缺氧而脸红得像猪肝儿色的班主任威风凛凛地说了这么一句：“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绑去德育处处分算了！”

　　当时朱启明就慌了，立即噤了声，低下头，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或许是因为没有证据，或许是因为得饶人处且饶人，或许是因为大人不计小人过，以至于后来班主任没有真的将朱启明绑去德育处，而德育处的老师直到朱启明退学也从没有来找过他。这件事情在班主任的大获全胜中宣布了收尾，但是两个人却是经过这件事，互相越发地看不对眼。

　　高二的时候，朱启明认识了一群如今被他咬牙切齿地称呼为213的狐朋狗友。

　　由于朱启明的学校规定，学生中午必须留校，不准出校门，朱启明只好趴在桌子上午休。但是那伙人看不过，连哄带骗地把朱启明带了出去打电玩。

　　刚开始对游戏不感冒的朱启明，打着打着竟然还觉得蛮好玩。可见这东西多么会上瘾，于是从那时开始，他每天中午都不请自到地和狐朋狗友们一起出去打游戏了。

　　终于，这件事被眼明的班主任发现了，他瞪着眼问他：“说，中午干什么去了！”

　　朱启明看他不爽，也没有打算编个谎，酷酷地交待：“打电玩去了。”

　　班主任似乎没想到朱启明会这么“实诚”，愣了愣，随后说了句：“你不知道学校规定学生中午不许出去的吗？”

　　他当然知道。可是朱启明害怕这么说真会惹毛他，把自己拎去德育处，只好耐着性子，“低眉顺眼”地说了句：“喔，不知道。”

　　“下次注意。”

　　班主任出乎意料地放过了他，但朱启明可没有感激他，第二天他还是照例出去玩儿了，又不幸地照例被班主任逮个正着。

　　我同情地问他：“最后怎么样了？”

　　朱启明一脸不爽地道：“还能怎么样！最后我被罚扫两星期办公室！”想着想着，他又愤愤起来：“真恶心啊！居然叫我帮扫办公室，自己不扫！学生犯了什么错误就指挥他干这干那的。真无耻！”

　　似乎是想证明什么似的，朱启明补充道：“那班主任其实大家都不喜欢他，都觉得他管的太严。每次班会课都说什么，我们班平时表现怎么就那么差，常规检查分数每次都倒数？还说平时成绩不行也就算了，难道连这些也做不好吗？反正就是废话特多特烦人！”朱启明一脸的不耐烦，连带着我都不紧想起了我初中时代的班主任，也是个特别啰嗦，会经常唠叨我们卫生、衣服、发型的中年男人。

　　朱启明很讨厌班主任，但并不是只是讨厌他一个人，基本上他讨厌所有的老师，只是程度深浅的问题，比如语文老师。

　　教他们语文的，是学校的政教处主任，朱启明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个很大的官儿。他长的很高，也很胖，经常笑嘻嘻的，一眼看起来是个慈祥的老头。

　　“其实我们学校人都怕他。”朱启明这么说。

　　我搜了搜脑子里的词汇，用个算不上贴切的词语描述：“嗯……是说他像个笑面虎吗？”

　　朱启明烦躁地回答：“算是吧。每次我们在操场的铁门那里向外面的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他都会来抓我们，声音也特别响。私底下我们都叫他狮子，不过没人敢当面叫，因为会被拉进办公室。上课的时候，我们有时觉得无聊或者累了，就会睡下休息会儿，别的老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不是，他会，也特别敢直接冲过来掴我们一巴掌。”他咬牙切齿：“最鄙视的就是他总喜欢让我们一排排站起来朗读课文，哪排读的不好还要一排的人全部背诵下来，当天不能完成任务的就不能回家。”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静静地当个听众，倾听着他的不满和抱怨。

　　“有次一个同学刚买的手机，他直接拿过去，说这手机不错。同学说，我这垃圾，山寨的。他就会说，我刚好没有，给我带回去玩玩。”

　　我笑着说：“看来你们的语文老师也挺孩子气的嘛。”

　　谁知朱启明却一脸嫌恶道：“都一大把年纪了还装嫩，鄙视！”

　　我噤了声，无语地望着他。

　　我认识的朱启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思想叛逆，早熟却又晚熟，单纯却又复杂，一点儿不懂幽默，生活没有情趣，还非常呆板迟钝的一个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