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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7 ...

  •   毕业后韩凝再也没和秋见联系过,这次她约在了一家法国餐厅见面。秋见下班后赶到时韩凝已经在窗边坐着了,远远看去她的气质实在变了很多。大一刚搬进宿舍的时候,其他女孩子都觉得秋见性格太疏离而不肯接近,只有韩凝一脸不在乎地整天黏着秋见,那时她脸上总是挂着活泼的笑容,对人相当体贴宽容。秋见从小有什么心事都不会轻易跟别人透露,但是相反韩凝就是个完全藏不住心事的人,从前关系好的时候她几乎每晚都要趴在秋见床边倾诉自己心里的那些波澜。

      在秋见看来,当时的韩凝确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无忧无虑的女孩子,讨人喜欢得让她有点羡慕。秋见来自外地的单亲家庭,对别人她从来不提自己的家事。但是韩凝的家就在本地,她的父母也是性格相当好的人。她们同宿舍三年来,几乎每个星期秋见都可以喝到韩凝妈妈送来的汤,每个暑假如果秋见留校的话她都会热情地邀请秋见去自己家里住,她太幸福,活得太无所顾忌,秋见曾经认为她就是电视里轻松情景剧的女主角,每天小打小闹快快乐乐地活着,人生对于她来说就应该如此,直到她那晚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和江哲语在一起了。从那时起,韩凝就在以十分快的速度完成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江哲语不像其他女生的男友,他对她总是忽冷忽热,他很少让韩凝介入他的生活,他让她渐渐变得沉默,渐渐变得成熟。
      韩凝是在哪一个瞬间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秋见还是站在远处看着她,她安然地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叉叠在桌面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大概是她20岁生日的时候吧,秋见还记得那天两人刚好一起走出图书馆,一个同学兴奋地凑过来说听说江哲语送了一大捧花上你宿舍。如果是以往的韩凝,她一定会激动得眨巴着大眼睛,走路都三步并作两步地狂奔回宿舍,可是那天,秋见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只是苦笑了一下,像是阴霾恋上了她的脸,抚平了她总是往上翘的嘴角,多情地亲吻着她蒙上水雾的双眼。
      秋见被侍者带着走过去,她终于转过头来,浅浅一笑。
      “你来了。”

      对,我来了。秋见心里起的波澜万千在看到韩凝的这一刻突然又平静了下来。是时候说出一切了吧?
      秋见才坐下,发现面前已经放着一杯冰奶茶,这是她大学时代最喜欢的喝的。她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抬头看着韩凝,韩凝略微有点尴尬,只是客气地笑了笑。
      “不知道有没有点错,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个的。”
      秋见喝了一口,“嗯,不过很久没喝了呢。”
      “记得么,以前每次有大课的时候,你一早跑去占位子,我就匆忙跑出去东街那边买早餐,以前一杯冰奶茶加面包才4块,我们还觉得很贵。现在呢,很多时候花上千元吃一顿饭局,却发现一点好味道也吃不出来了。以前在乎的东西过不了几年再回头看,真的很微不足道呢。”
      “对啊。”韩凝这么一说,往事就像一串纸蝴蝶一样一扯就扑棱棱地全飞了出来,秋见不禁呆了呆,“不过如果没尝过奢侈的饭局,你能甘心地喝一辈子冰奶茶吗?”
      深扬嘴角,韩凝一直淡漠的脸终于绽放出了暖暖的笑意。
      “秋见,你知不知道你的语气让我想起以前。你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噎住我,到现在也没有变。”
      可是你变了很多。秋见这么想着,也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看见现在的韩凝,居然会很怀念从前的她。
      “谁活了那么多年还能保持不变呢,”秋见稍稍坐直,两手紧紧握着装奶茶的玻璃杯,杯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白皙的手细细流下桌面,滴到她的裙子上,“韩凝,你有心事。”
      韩凝有点不自在地扫了她一眼,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召来了侍者,“可以上菜了。”
      侍者走开后,韩凝看着秋见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们好久才见一次,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大家都坦白一些好不好?”
      “好。”
      “你一直以来是不是都是因为江哲语而冷淡我?”
      问得好,这个问题横在她们两人之间够久的了,只是都不愿意捅破那层纸罢了。
      “对。对不起。”
      秋见没想过会是韩凝先开的口,做了捅破那层纸的人。她其实在来的路上还一直反复烦恼着要不要说出来,毕竟说出来会平白让韩凝心里不舒服那还不如不说。但是不知为何自从在云南她第一次向林寂寒说出自己心里的苦恼后,便觉得说出来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反而感觉还轻松,有种将心里的痛苦扔给别人承受的无耻的快感。
      韩凝失笑,随后伸出手来拉住秋见的手,秋见发现自己的手湿漉漉的想抽开,但是韩凝把她的手捏得紧紧的。
      “文秋见,我还真的不想听到这个答案。”她握着秋见的手越抓越紧,“这算什么,你明知道我根本配不上江哲语,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子对我?我后来不是和他分手了吗?他人都一声不吭地走了,你觉得我当时还输得不够惨吗?”
      “韩凝,不要这样子。”与韩凝稍稍激动的音调不同,秋见的声音听上去分外平静,“事情已经过去了,我只是在陈述当时的事实,我当年很在乎,放不下他,仅此而已。”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出来?!”
      秋见抬头,对上韩凝的双眼,韩凝正一脸固执而难过地看着她,她心里突然感到很内疚,根本不敢再看韩凝的眼睛。
      “对不起,我当时说不出口。说或者不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的,对不?”
      韩凝一怔,终于慢慢放开抓紧秋见的手。这是菜也很适时的送了上来。
      “抱歉,原本应该让你自己点喜欢吃的菜的,但是我习惯了就顺手帮你点了。说出来没有不好的意思,但还真是多亏了你和江哲语,我才学会什么事情都自己来。以前我一直依赖着你,和江哲语在一起后也还天真地以为一直听着他的话就没有错了,呵呵,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不改变还真不知道要怎么生存下去呢。”
      秋见低头吃菜,她居然不敢去看韩凝此刻的表情,只觉得心里犹如台风过境,她一直没想过,她其实负了韩凝,韩凝受伤一定不比她少。
      “你知不知道啊秋见,我一直很羡慕你。你一看就是长着女主角的脸,我从知道你喜欢江哲语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我绝对不会跟他有好结果的。你性格太犟,其实你知不知道你想要的东西你都可以得到,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你无意中就什么都得到了,呵呵,只是看你自己敢不敢去要。我这次约你出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江哲语回来了。你如果还放不下的话,就去找他吧。”
      他回来了?
      秋见好像瞬间掉入了冰水里一样,又冷又喘不过气,整个人脑海里只能想着一件事情: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不会,没必要再见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韩凝没有否认,只是笑。

      吃完饭两人一起走出去的时候,才发现有一辆名车已经候在餐厅门口,韩凝向秋见说了再见,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车里。是她的男朋友吧?秋见想到。刚刚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完全没有提过自己的近况,秋见相信韩凝和她一样清楚地知道,这顿饭的意义根本不是小聚,而是告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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