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长天（倚天）》缠绵细语

5、分道扬镳

　　暮春三月，江南海隅，诛杀了剧盗的俞岱岩正带着李秋水一路急行至浙东钱塘，沿途虽桃红柳绿，春色正浓，两人也无心赏玩。因为离四月初九还有一十四天，为能及时赶上张三丰的九十大寿，道上不得有丝毫耽搁。李秋水即使有心玩乐，也知道张三丰在俞岱岩心中的地位，乖乖地跟在后面赶路不提。
　　这一日，两日骑马疾行一阵，路径渐窄，靠海右面常见一片片光滑如镜的平地，七八丈见方，即使是水磨的桌面也没如此平滑。俞岱岩自觉行走江湖多年，大江南北也去过无数却从未见过此景，不由好奇。
　　李秋水本来也是不知道的，但前世旅游的时候到过浙江，听导游小姐介绍过，古时此地有晒制海盐的说法。心想：“这莫不正是那‘盐田’。”
　　便把自己记忆中关于盐民引海水制盐一事向他介绍了一番。俞岱岩听后哑然失笑，道：“我吃了三十年盐，却不知一盐之成如此辛苦。”
　　“正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俞岱岩见李秋水年纪轻轻故作老成的感叹，觉得十分有趣：“你才多大点，语气怎如此老气横秋。”
　　李秋水横了他一眼，心道：“真算上这两世的年纪，估计你还得叫我声姐姐。”
　　“那你说你吃了山十年的盐，莫非今年三十岁了？”
　　“是了，比起你却是大了一轮。”记起自己答应要照顾她的承诺，又想着她青春稚气正值妙龄，而自己大了她那么多，心中便生了几分难言的苦涩。
　　李秋水听出俞岱岩语带惆怅，略一思量便明白了几分，不过在她看来，其实大上个十五岁真的不算什么，而且俞岱岩刚刚三十，正是男人成熟最有魅力的时期，虽然他面容算不上俊朗非凡，但整个人深沉内敛，坚毅果敢，有一种让人心折的安全感。正如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她喜欢，怎么看都觉得欢喜，不禁脱口道：“大一轮又怎样，我喜欢就好！”
　　说完两人均是一愣。虽然俞岱岩亲口许婚，但也是当时情势所迫，为保全她名节才出此下策。没想到这近两月的相处，心中也生起几分遐思，见李秋水正脉脉含情的望着自己，忙偏过头不敢看她。
　　李秋水说完也有些后悔，想她两世为人，从没对谁动心过，如今倒是对着的古人表白了，羞得面若红霞，可一见俞岱岩躲闪不敢看自己，心下懊恼，不过看到他红透的耳根又高兴起来，看来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想来是古人比较含蓄而已。
　　两人各自沉默，忽见西边小路上二十多人挑着担子疾步而来。李秋水细心打量，但见这些人均身着青布短衫裤，头戴斗笠，担子沉甸甸的，面上白晃晃一片，显然都是海盐。
　　“三哥，这些都是什么人？”李秋水知道古时盐业由官府把持，是不许百姓买卖私盐的。但这行人明显不是官门中人，难道是贩卖私盐的贩子。
　　果然，俞岱岩思索了一下，便对李秋水叮嘱道：“听说江南海沙派贩卖私盐，声势极大，看这行人个个都是练家子，想来便是了。咱们时日无多，还是不要生事赶路要紧。”
　　本来李秋水对这种行侠仗义就没什么太大兴趣，听得俞岱岩如此说还乐得轻松。于是打定注意的两人加快行程，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余姚县的庵东镇。
　　站在一间客栈门口，俞岱岩对李秋水介绍道：“晚间没有渡船渡江，咱们先休息一晚，明早渡江至临安，再折向西北，经江西、湖南便到武当了。”李秋水点头，跟着俞岱岩走家客栈，同样是两间相邻上房，点好菜送到房里。
　　不过，还没等两人上楼，一十七八岁的粉衣少女便拦住了去路，语带惊喜的喊道：“俞三哥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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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秋水觉得很郁闷，眼前这种状况到底算怎么回事。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脸娇羞地对着俞岱岩说个不停的少女，觉得额头上青筋直跳。不要当我是死人好不好！
　　就在李秋水觉得不耐烦，将要暴走的时候，一锦衣公子也走了过来。
　　“小妹，不得对俞三侠无礼。”
　　少女娇嗔地横了自己哥哥一眼，不情愿地站到了他身后。
　　“俞三侠，好久不见，小妹失礼，让你见笑了。”锦衣公子向俞岱岩抱拳失礼，俞岱岩也忙回礼。
　　李秋水安静站在一边看两人客套，突然粉衣少女直指自己，娇声向俞岱岩问道：“俞三哥，她是谁？”
　　一时间交谈的两人都微微一怔，锦衣公子才发现侧身立在俞岱岩身后的美丽女子，只一眼便痴了。李秋水微微皱眉，心中不喜，脸上去不显分毫，轻轻一笑道：“小女子李秋水。”说完定定看向俞岱岩。
　　少女似乎并不满意，继续纠缠道：“那她是你什么人？你们什么关系？”这话明显是在问俞岱岩。李秋水也不开口，好吧，其实她也很好奇，俞岱岩会怎样介绍自己，女朋友，还是未婚妻？（秋水妹子，古代没有女朋友的说法好不好）
　　俞岱岩显然也被问到了，两人虽有口头婚约，但毕竟没有禀告师父，没过了名路，说是未婚妻，恐对秋水名声不好。所以迟疑片刻道：“是在下的朋友。”
　　呵呵，朋友，原来只是朋友吗？李秋水不知心中什么滋味，是了，两人不过短短两月相处，他对自己的承诺无非是为了责任而已，自己还期盼什么呢？
　　“哦，原来是俞三哥的朋友。”少女对这种说法似乎也不是很满意，追问道：“那她为什么跟着你，你们好像挺亲密的……”
　　“小妹”锦衣公子见俞岱岩面露不虞，忙打断自家妹子，向俞岱岩道歉：“小妹多有冒犯，请两位见谅。”并且为表诚意还邀请两人到府中做客，不过目光却似有似无的看向李秋水。
　　李秋水不高兴对着两兄妹，当下拉下脸来，对着俞岱岩说道：“三哥，我累了，先回房了。”也不在理其他人，径直上了楼。
　　等李秋水梳洗完毕，俞岱岩才和应付完兄妹二人，他见刚刚李秋水的脸色不好，料想她是生气了，便来到她房中解释一番。
　　原来这兄妹二人是巨鲸帮（作者自己编的，不知道有木有）帮主的子女，几年前俞岱岩行侠仗义时曾救过那少女一名命。那帮主感念其救命之恩，每次俞岱岩路过浙东时也多有来往。
　　俞岱岩介绍完和巨鲸帮的渊源，见李秋水依然郁郁不乐的样子，以为她还在为少女的无礼生气，便安慰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这话不说还好，李秋水听了更是火冒三丈，心想，她年纪小，难道比我还小。你让我别和她计较，分明就是偏帮与她。生气中某人完全忘了，自己的实际年纪确实是比人家小姑娘大的多。
　　俞岱岩说完也觉得失言，李秋水今年不过十五，比那女子还小上两三岁呢。只是见李秋水行事作风甚是成熟稳重，便经常忽略了她的实际年纪。今日看见她生气，才想起，原来她也还是个会哭会闹的小姑娘。
　　其实，李秋水对那两兄妹并没有多气，她气的是俞岱岩刚刚的态度。在外人面前，居然介绍自己是朋友，枉费自己的心思。
　　“我问你，刚刚为什么介绍说是朋友，难道，难道，你就不当我是……”李秋水低下头，并不敢看他，想着今天定要他说清楚。
　　“这……”俞岱岩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这未说完中的意思，只是还未禀明师父，私定终身却是不好对外人讲：“你放心，此次回到武当，定会禀明师父我两的婚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李秋水觉得俞岱岩的反应，怎么自己好像在逼婚一般，委屈的问道：“我只问你，倘若你没有救我，还会愿意娶我么？”
　　“这个……”俞岱岩确实被问住了，说实话，他活了三十年，从来没想过娶妻生子之事，本想向师傅一样一辈子研习武学，锄强扶弱，做个人人称道的大侠。遇到李秋水完全是意外，为救她而不顾礼法实在是迫不得已。至于是否真心想娶她，还从来没有想过。
　　李秋水冷眼看着他的反应，心中虽早已料到，仍觉十分酸楚，但又想到还是把事情说开了好，与感情一事自己也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也免得将来害人害己。
　　“我再问你，如若你救其他女子时也发生那样的事，为了责任你也会娶别人吗？”
　　俞岱岩自觉不是个能言善辩之人，但也从来像没有现在这样被问得哑口无言的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理来说，他肯定会，但是，只怕这么说必是会伤了眼前之人，这又是他万万不愿的。
　　“我最后问你，你，可有喜欢过我？”李秋水自己都没发觉这话出口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喜欢过吗？俞岱岩真不知道。自己跟随师父学艺多年，师父教会了自己很多，却偏偏没有交过自己男女情感之事。什么是喜欢呢？活了三十年的俞岱岩迷茫了。
　　一直紧盯着他的李秋水心中好不凄楚，早该明白了，人家不过是为着责任罢照顾自己了，根本就没喜欢过自己，原来一厢情愿是这般滋味。算了，既然话都说开了，自己也不是会纠缠之人。
　　“既然如此，三……俞三侠不必苦恼，我李秋水绝不不是痴缠之人。”说着站起身来，拿起床边的包袱，向俞岱岩抱拳道：“多谢俞三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们，我们有缘再会……”
　　看着推门而去的李秋水，俞岱岩张了张口，挽留的话终是没有说出口，他现在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挽留她。愣愣地看着李秋水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久久不能回神。

作者有话说

　　“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对着不懂男女之情的三哥，秋水妹纸表示自己很受伤~~~~~~
受伤了，求安慰，求虎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