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凉》请勿回望

5、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灵山脚下的桃花开了满山遍野，我迎着一道灼目的亮光努力奔跑着，亮光里不时出现娘的模样，温婉的笑容，挥手叫我回家。一会儿又变成他的样子，他张开双臂唤我“未凉”。突然，我陷入了黑暗的溯流里，有人在耳边笑得张扬，伯邑考一身白骨在我面前飘荡，妲己低低浅浅地笑着，她说：“未凉你会有报应的。”
　　我恍然看到女娲娘娘身边绽放出一朵朵黑色的莲花。
　　“子辛！”没有想到突然惊醒时喊出的是“子辛”，但很快我安慰自己，只是碰巧两个隔了五百年的人取了同一个名字罢了。温暖的手掌抚上我的肩头，子辛用略带嘶哑的声音应着：“我在……别怕……”我用手指抚着他眼角的细纹勾描一条条岁月的印记，尽管他深邃如墨的眸子里尽显一夜未眠的疲惫，但眉眼间的柔软竟然是那样的相似。可是，他不是他，不是我想了等了五百年的他。
　　我哄着他在软榻上休憩一会儿。没多久便听见他的轻鼾，这一夜，他定是累着了。默懿来说姜王后正在外殿里坐着，看脸色来意不善。子辛正睡得安稳，让默懿伺候着整理好衣衫便独自出了去。
　　“啪”声音清脆，周围的宫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吓慌了神，我却只是莞尔接受了她这一见面礼。“苏妲己，你见到本宫，还不下跪？”姜王后扬袖居高临下的坐着，目光锋利如剑，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一般。我微微挑眉瞥过她一眼，不做言语。
　　“呵，本宫一直听说你有些个能耐，把大王迷得晕头转向。今日一见，也不过是个不懂礼数的山村野妇，怎配得进我商宫的门！”姜王后一字一句吞吐着，应是这些话早在她心里闷着了发酵了腐烂了，今日到底是一口气吐了出来。
　　“王后是在怀疑大王的眼光么？”素指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我轻笑着问。
　　“你以为你是什么，凭着几日宠爱就可以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么？苏妲己，你别忘了，我才是殷商的王后！你这蛇蝎女人，你让大王杀了你的旧情人做成肉汤给文王喝，让大王为你建摘星楼，酒池鹿台，我不管你是宠妃还是妖畜，我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平众怒！”姜王后脸上精致得妆容这一刻将她怒不可遏的狰狞面目无限扩大，女人总是比男人好对付，因为她们太容易被冲动嫉妒冲昏头脑。
　　我半敛着眸子不回答她，突然一直跟在姜王后旁的不知是哪宫的娘娘手指紧掐着我的脖子，魁梧的身材和强健的臂力竟然使我拗她不过，众目睽睽下法术也不敢用。她就这样拽着我一直拖到殿外的高台上，我没有回头去看，因为我知只要她现在一放手，苏妲己娇弱的身子就会掉下高台摔个粉碎。我缓缓闭了眼，突然觉得很轻松，如果就这样死了也好。
　　随着一声惨叫，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子辛环在怀里。姜王后疯了般冲了过来，朝高台下哭喊着：“黄妹妹！妹妹！”我才知，方才那便是黄飞虎的妹妹。子辛没有理他，我分明看见了他眼中的怒火。
　　“爱妃，她可有把你怎样？”子辛担忧地望着我细白脖子上一条分明的掐痕。我摇了摇头，想来命是要我接着走下去了。那么下一个……我望着哭得声嘶力竭的姜王后，勾唇莞尔。
　　费仲很快便回话说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很快便可行动，所以我本是浅睡如今连着几日不曾真正合眼。那个人的步伐很乱，想必也不是真正有功夫，却不知可靠与否。只是虚掩着的门很容易被他推开，随着他一声大吼：“昏君我要杀了你！”我推开了子辛，用身子挡住了这一剑。女娲娘娘只说要毁灭这个王朝，并没有要我杀了子辛。那么我可以等这场战争结束后，送他离开，让他过平凡人的日子。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一切都按着预期向前发展着。我受了伤，剑插入在离心脏只有一个指头宽的地方，子辛衣不解带的陪着我，承诺一定将那逆贼生吞活剥。我只是笑着回答他，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胆子。除非背后有人指使。
　　戏演得很像，一阵严刑逼供后刺客吐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叫姜环，是姜地的人。也就是姜王后的人。姜王后随即被囚禁在她的殿里，虽然她哭喊着冤枉，纵然她的背后是姜侯，子辛这次都决心要处置她。如此，殷商一个个强有力的后援都会弃它而去，只剩一座空城。
　　我用红玉吸收天地灵气使苏妲己的身子恢复得很快，我便让着子辛带我去看一次姜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