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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棋子(4) ...

  •   兴许是太皇太后那日明显拒绝惠妃的话语被人传了出去,自那一天之后,宫中原本流传着的各种关于安宁郡主即将被赐婚的流言不攻而破,在明面上,是没有人再敢提起这事了。只不过背地里,也还有些不怕死的人们还在暗中猜测着。
      这事也传到凤瑾的耳里,却又变成另一桩他可以打趣安宁的事情。
      经过这事后,安宁行事更是越来越收敛,平日的就只在永寿宫里待着,连带着畅春园也不大多去。
      只是今日听几个宫女在一旁议论今年御花园莲花池中的荷花开得极好,才想着去看一看,没想到竟然又是发生了令她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六月中旬,御花园里的莲花池中各种荷花开得正盛,朵朵白云似是漂浮在水面上,映衬着那层层碧绿,倒是十分入目。
      安宁一个人走在小径上,正想顺道往雅岚宫里去,却是无意间听见了一些消息,教她怔怔停下脚步。
      前方几个宫女正走来,手中各自抱着东西,看方向是从前庭而来。
      安宁本意想绕过她们,却不料无意间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你们听说了吗,今日皇上在养心殿里大发脾气,不仅砸烂了最喜爱的白玉兰杯,连大皇子也被责罚了。”
      一个宫女环视四下无人,这才低声地传递着早上才新鲜出炉的小道消息。
      “怎么会这样。”她身旁的几个宫女似乎都是大为惊讶,“大皇子被责罚了?!”大皇子可是一向最受皇上倚重的呀,怎么会突然被皇上责罚。
      安宁也是一颤,依着大皇子向来沉稳的性子,怎么可能会突然得皇上震怒地对待。还未曾想下去,就听见说话的那个宫女低声招呼几人靠近些来。
      “过来,过来。”那宫女低声说下去:“我听养心殿当值的倩云说,大皇子受责罚似乎是因为左都御史马齐大人。”
      此话一出,众人才纷纷露出了然的表情。左都御史马齐大人是大皇子现今唯一一位侧妃马氏的父亲,也就是大皇子的岳父。如果是马大人犯了些什么事情,那么大皇子受累牵连也是不足奇怪的,只不过——
      “到底是什么事情让皇上这么生气,连那最珍爱的白玉兰杯也给摔坏了,那可是纳兰皇——”宫女好奇地追问着,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捅着衣袖给打断了。
      随后整齐的女声怯怯地响起:“路公公。”
      “你们这群小蹄子,有时间在这里话家常,还不快给我去干活。”果然远处,一道尖锐的声音便传来。
      安宁眯起眼睛,长春宫有两位路公公,大的跟随皇后卫氏多年,小的则是前者的养子,看来来者是大路公公。
      只见路公公将那几个宫女赶了开去,步子急急地又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安宁这下才从小径中慢慢走出来,看着路公公急急忙忙消失而去的地方,正是长春宫。
      ***
      长春宫中。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道尖锐的声音还未见人影,就远远地听见。
      含风殿内,一个身着华丽大红宫装的女人正慵懒地坐于软榻上,膝旁是几位为她捶膝的宫女。此刻女人听见那吵闹的声音,抬起头来,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正急急地踱入殿中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看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女人出声,正是皇后卫氏。
      只见路公公慌张地进殿来,正要开口,又看见殿中多个侍女,立即噤声。
      卫氏见状,搭在一旁的手抬起,“都给我下去罢。”
      一声令下,殿内的宫女纷纷快步退出,然后自觉地将宫门掩上。
      路公公回过头去确认了一下,这才几步走到卫氏的身边,微微靠上前去,说道:“娘娘,大皇子那边似乎出事情了。”
      “什么。”卫氏一听,原本自如的脸色即变,只见她双目张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路公公:“大皇子怎么了。”声音焦急,听得出十分心切。
      “是。”路公公应了一声,又继续低声说着:“奴才方才听在养心殿当值的倩云说,今日万岁爷下了朝便脸色不佳,后来又传了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九皇子进去,听倩云说,似乎是与左都御史马齐大人有关。”
      路公公如实地说道,再抬眼看向主子。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卫氏竟然已经恢复了方才的神色,只是那双向来极其威严的凤眼此时高高挑着,便听见她说着:“去,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
      “喳。”路公公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又被叫住。
      “小心些,不要被别人发现了。”卫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
      镇国府。
      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女人正从马车上下来,她步伐匆匆,还未踏入镇国府,便被门口的侍卫给拦下。
      女子气急:“让开。”
      一声呵下却没有人让开,她微微发怔,然后更加提高声调:“都瞎了你们的狗眼了,我都不让入了。”
      女子大声骂道,可一旁的两位侍卫还是纹风不动,只是冷冷地答道:“抱歉二小姐,我们也是听话办事,你请回吧。”
      听到这话,卫氏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她两眼睁大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下一秒她回过神来就要往里面闯。
      就算明知道眼前的女人是镇国府的二小姐,可两位侍卫还是尽责地守住门口。
      可是卫氏还是不肯相信她的父亲如此的狠心,直到大门口匆匆出现一个身影。
      卫氏眼前一亮,再定睛看清楚时,却是发现只是卫家的管家卫天。
      “卫叔,卫叔——”卫氏像看见希望一样往前挤去。
      卫天看着自家二小姐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才走了过来。
      一旁的侍卫看见总管出现,这才微微放松些了力道,却还是挡在卫氏的面前。
      只见卫氏一手越过侍卫的两条铁棍,一手扯住卫天的衣袖,急急地问道:“卫叔,是不是父亲让你来接我进去的,他要见我是不是。”
      卫天微微别开脸,不忍看见卫氏眼中此时闪烁的唯一希望,艰难地开口:“二小姐,老爷让小的来传话。”他艰难地说着,却怎么也说不下去。
      “父亲说了什么,你快说啊。”卫氏以为是有了希望,紧紧追问着。
      看着卫氏这副似是痴狂的模样,卫天心酸地闭上眼睛,狠下心来,说道:“二小姐,老爷说马家从此刻起与卫家无任何关系,还请马夫人回府去。”
      “什么——”一句“马夫人”落到卫氏的耳里,犹如晴天霹雳。什么再无关系,言下之意便是要与她断绝父女关系。
      卫天担心地看着卫氏一副打击甚深的样子。
      好一半晌,卫氏才回过神来,却是极其怪异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没想到。”卫氏大声地笑了出来,那摸样就似受极了刺激后失去理智的模样,让两位高大的青年侍卫也是一惊。
      就听见她嘴里不断说着:“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她的父亲竟然会如此冷酷无情。当初一片欣喜,以为父亲为了挑选了个值得一生依赖的良人,没想到,没想到,如今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终究还是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
      卫氏一边低喃着,一边往镇国府外的大街走去,一路的行人都对其指指点点,却没有人上前去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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