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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叛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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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凡听了商玉痕的问话,一怔,起身回答:“是今天才来的新人吗?”
商玉痕点点头,“是啊,我刚刚看过名册了,想见见他。”
陈启凡道:“主上日理万机,那名册我还没看过。不过他应该在这里。”说着示意手下去找。
其实那名册根本没人给陈启凡过目。
陈启凡那手下先去找安临清,说了几句话,安临清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射向桌尾一个少年身上。
少年还在忙着用凉水冲淡口中辣味。
“周连!”
少年被叫了名字,左看右看:“谁?谁叫我?”
“周连!”
周连终于发现了叫他的是安临清,低下头回答:“周连在!”
安临清对身后人说:“那个就是。”
那人带走周连。
不少目光跟着周连,周连走到商玉痕身边。
大家都觉得周连长得十分不错。
商玉痕看了周连一会儿,问他:“于其凤是你什么人?”
周连眼睛竟然湿了:“他是我舅舅……三年前已经……走了。”
商玉痕叹息着道:“我还记得,当初于堂主带我很好。早就听说他无妻无子,和妹妹外甥一起生活。你母亲现在如何?”
周连擦了擦眼泪:“有……楼里照料,还好,母亲常常告诉我要好好练功,以后像舅舅一样。”少年总算应答得体。
商玉痕满意得点了点头,又扭头对陈启凡道:“叫临清好好照顾这个孩子。”
陈启凡起身道:“是。”心里却在苦笑:我哪里像是个阁主,分明是个给安总管传话的。
周连退下,心里哪里还有对商玉痕的不满。
云阁主一直注意着商玉痕的表情、动作,此时她假借斟酒凑到商玉痕耳边,悄声道:“这孩子不错啊。”语气暧昧。
商玉痕笑了,也悄声道:“不行了,我年纪大了,这样的小孩子消受不起。”
云舒儿比商玉痕整整大了十岁,听了这话,愣了片刻,才略略咬牙切齿道:“也只有二十三十的人会这样说,真正年纪大的,都喜欢小孩子。”
这时,一个黑衣仆人向商玉痕这边走来,商玉痕见他来了,立刻坐直了身子。
那个黑衣仆人是专门被派去服侍任锦寒的。
云舒儿见了那个黑衣仆人,识趣得退下。
仆人在商玉痕耳边说了几句,商玉痕立刻跟着他走了。
众人起身相送。
安临清站在人丛之中,目送商玉痕立刻,
他突然心情低落,心口发闷,索性拿了瓶酒,走出大厅。
走出大厅,向南走穿过一条石头小径,就是一个安静的花园。这花园地势偏僻,巡卫都很少经过,是个自斟自饮的好地方。
又是一个月圆夜,安临清对牢月亮发呆。
突然,安临清眼睛一亮,右手从地上捞起一枚石子,飞快得向身后打去。
“啊!”的一声,是女子的轻呼。
安临清一怔,不悦道:“云阁主,你怎么也来了?”
云舒儿悠悠然走到安临清身边,抱臂道:“不给我让各地方?”
安临清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花园唯一一条长椅上。
安临清起身,让云舒儿坐下,摇了摇酒瓶:“云阁主,要喝酒吗?”
云舒儿摇了摇头:“不能喝。”
安临清仰脖把酒喝干。
云舒儿看着对着月光看自己的纤手,微微疑惑得说:“是不是我年纪大了?最近我被无视得厉害。”
安临清冷冷道:“是你找的人不对。”
云舒儿妙目一转,换了话题:“那个叫周连的,你熟不熟?”
“我知道,他是于其凤的外甥,以后我会好好关照他。”
云舒儿轻咳:“不止啊。”然后看着安临清。
安临清不接话。
云舒儿见安临清没有反应,不悦得皱皱眉,又想说什么,却听“啪”得一声,安临清摔碎了酒瓶。
云舒儿暗叫不好,自己恐怕得做出气筒了。
只听安临清冷冷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是叫我早日除掉他,还是叫我把他送上某人的床?!”安临清说完,自知失态,深吸一口气,把脸扭到一边。
云舒儿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些年轻人。
“别生气了,我没那个意思。我出来是想跟你说……”说到这里,她发现安临清有点不对劲,身体僵硬,慢慢躬下身去。
“安总管,你怎么了?”云舒儿凑到安临清身边,想看他怎么样了。
哪知刚一接近,就被安临清一把抱住,两人一起滚到了旁边的树林里。
“你干什……”
“别说话!”安临清低喝一声,声音里压抑着痛苦。
云舒儿噤了声,这时候几道黑影飘到他们刚刚坐得地方。
“人呢?”
“到那边看看。”
那几道人影又鬼魅似的飞入黑暗。云舒儿眨了眨眼,笑道:“他们莫非是看着你的?”
安临清却无法回答任何话了,他蜷缩着身体,快要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云舒儿摇着他。
“毒……有毒……”
云舒儿惊讶,摸一摸他的脸,都是冷汗。
她拿出随身的解毒丹药,给安临清吃了一颗。那是只有南烛楼极少数人能拿到的灵丹妙药,能解百毒,她也只有几枚。
“好些了吗?你怎么会中毒?”
安临清点点头,毒虽未解,但疼痛缓解了,他全身绵软无力得趴在草丛里。
安临清又问:“你喝酒了吗?”
云舒儿有些不好意思:“我最近在吃一种养颜的丹丸,不能喝酒。”
安临清叹道:“看来毒真的是下在酒里的。”他咬牙切齿。
云舒儿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楼里大部分人都参加了宴席,像自己这样没喝酒的恐怕没几个。
“恐怕宴席上的人现在也不行了。”她望向大厅的方向,仿佛能看到众人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样子,又转头问安临清:“怎么办?南烛楼的北阁防备总管安临清!酒里竟被下了毒,这是你的失误!!看主上怎么收拾你!!!”
安临清道:“我也希望商玉痕还有命来惩罚我,可是他也喝了酒……”
云舒儿摇着他的肩膀:“还有空说这个!快叫人啊,快叫暗卫和巡卫出来啊!他们总没喝酒!让他们去查是谁做的!”
安临清看了云舒儿一眼:“我已经叫过了,本来他们应该已经来了。”
云舒儿出了一身冷汗:“内外夹击?”
安临清道:“当然,要不那毒岂非白下了?当然要联合其他势力一举控制这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要说话!”
只听刀斧之声响在花园外,且迅速向这边接近。
安临清小声对云舒儿说:“我知道这里有道暗门,我指给你。我现在不能动,帮我一把。”
云舒儿点点头,一手抱住安临清,悄无声息得沿着墙壁滑行,很快潜到一个小轩里。
不知安临清动了什么地方,小轩角落里无声无息得出现一个二尺见方的黑洞。
争斗之人已到了花园里,两人认出,其中一个是西阁阁主张名淼,另一个,正是陈启凡。
张名淼六十多岁,掌管西阁刑狱已近二十年,明断是非,执法森严,在南烛楼颇受尊重,是一个元老级的人物。他惯用一把升龙剑,内力深厚武功高强。此时他却拿着一柄沉重的砍刀和陈启凡对峙着,且身形沉重,不复以往潇洒,在陈启凡的进攻下连连败退,看来也中了毒。
陈启凡步步紧逼,稳扎稳打,他似乎不急于击败张名淼,而是猫捉老鼠一般,一点一点粉碎着张名淼的尊严。
形势很明白,陈启凡就是那下毒之人,安临清脸色苍白。
云舒儿担心得看看安临清,看看暗门,拉拉他,可安临清一动不动,死死盯着轩外两人。
张名淼气息见乱,眼看不敌,陈启凡却突然收手,笑着问:“张阁主,这好好的动什么刀剑,不要伤了和气。”
张名淼拄着砍刀勉强站住,冷冷得盯着陈启凡:“你这南烛楼的叛徒!谁和你有和气?!”
陈启凡眯起了眼,他早就知道这是个倔老头儿,油盐不进不好收买;可他要迅速而彻底得掌握南烛楼,还非得拿下他不可。
陈启凡又摇摇头:“张阁主您有何必对商玉痕忠诚,他这些年来残忍乖僻,奸邪妄自,专权独断。您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把多少罪不至死之人投入无声窟,让你背了多少人的怨愤。”
无声窟是南烛楼的死牢,一步踏进,十死无生。
张名淼笑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若不服你,你是不是也把我投进无声窟?况且,我并非是愚忠于楼主,你引来官府中人,已是南烛楼百年的罪人!”
陈启凡脸色霎时阴沉如水,道:“官府?”
安临清和云舒儿也苍白了脸。
南烛楼势力太过庞大,早就引起朝廷的注意了,不过一直只是打压。他们本来以为,这次只是楼内有人联合江湖上其他势力,意图“改朝换代”;没想到竟是朝廷要灭南烛楼,朝廷一旦介入,恐怕就是要彻底消灭南烛楼了,没几个能逃得掉。
陈启凡冷笑:“什么官府,我怎么不明白你说些什么?”
张名淼擦了擦嘴边的鲜血:“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只是要告诉你,不要妄图收买我,你是南烛楼每一个人的敌人!”
张名淼也中了酒中之毒,只是暂且用药和内力压制住,此时已快要坚持不住,嘴角不断往外滴血。
“看来你非死不可了。”陈启凡一挥手,身后飞出无数黑色身影。
云舒儿再也看不下去,她抱住安临清,用力摇了摇。
两人钻入暗门。
云舒儿道:“必须让大家知道,这是朝廷的阴谋,决不能上当!”
安临清一声不吭。
云舒儿觉得气氛诡异,也闭了嘴。
安临清啪得扔到地下一样东西,云舒儿听声音,觉得是一块玉佩。
“你走吧。”
“你说什么?”
“向前行八丈,右行十丈,左边有一道暗门,出去就是藏书阁,那里不会有人。”
“那你怎么办?”
安临清沉默了一会儿,“你不用管。”
“这……”未等说完,云舒儿只觉脚下一空,就落入了一个洞口。
安临清扶着墙壁站起来,一步一步向前挪着,看来毒已经解了一部分。
“主上,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