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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拒绝 ...


  •   世上没有下不完的棋。眼看着夜深了,燕昭然收敛笑意,在一局结束后道:“皇上,臣有些累了。”
      他无法动作,是一个宫女在听他指示代他执棋。陆居临听他这么说,便挥挥手让宫女下去。
      温暖的夜风拂过两人之间,陆居临眼神十分温柔,他一枚枚拈起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盒,似有许多话想要对燕昭然说,然而思虑半晌,只是微笑:“你累了,朕抱你回房睡吧。”

      不知是不是风太暖,燕昭然忽然有点心软,觉得面前掌握天下的这个人其实也很脆弱。虽然陆居临一手让他陷入如今的不堪,但以他的身份,能够忍耐这么多年,对他始终宽容忍让,也很不容易了。
      平心而论,陆居临对他很好,要说恨,燕昭然是恨不起来的,仅仅是想从此避不见面罢了。

      陆居临将他抱上床,自己并没有也上去睡的意思,只坐在床边看着他。
      燕昭然不自在地想要翻身,陆居临看出他动弹不得的窘迫,愧疚道:“给你下软骨散,也是不得已而为……你的武功太好,朕始终担心你跑了。若你愿意乖乖留下,朕立刻拿解药来。”
      燕昭然不想破坏眼前算得上平和的氛围,但又无法违心地答应留下,于是闭口不说话。
      陆居临脸上浮现失望之色,过了片刻又振作道:“朕如今能这样陪着你,心中已经说不出的满足……朕这些年待你如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皇上对臣的厚爱,臣自是都记在心里。”

      陆居临摇摇头:“你记在心里,却从未真正感动,朕又岂能不知?”
      燕昭然哑然。
      “昭然,你不愿做金笼里不能飞的鸟儿,朕又何尝愿做禁锢你自由的凶手?要怪,就怪你爱错了人,交错了心,”陆居临淡淡地陈述,“不过无妨,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你这颗心,早晚是朕的。”
      燕昭然听他说得果断,立刻便要反驳,陆居临却伸出食指按在他唇上,不容他多说。
      “今晚你好好休息,朕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他弯身在燕昭然额上轻轻一吻,起身走了。

      第二日燕昭然漱洗过用了早膳,又一动不动被摆在小园里一张躺椅上坐了半晌,约摸是下了早朝,陆居临就带着高公公抱着一叠奏折来了。
      中了这劳什子的软骨散,连头也扭不动,燕昭然听得背后有脚步声却不能回头,只好等陆居临走到他面前来才恭敬道:“皇上。”

      陆居临凑近,捏着他下巴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才满意一笑:“昭然气色很好,看来昨夜是睡得不错了。”
      房里点了最好的安神助睡的香料,闻一闻就昏昏欲睡,哪有睡不好的道理。燕昭然心中如此想,嘴上不说破,只道:“皇上此刻该去御书房看折子,怎么却来了这里。”
      “奏折哪里都能看,你这里暖和舒适,自然是宫里最好的去处。”
      说着,书案桌凳笔墨纸砚都一样一样抬上来,摆在了燕昭然的躺椅边上。陆居临朝高公公扬了扬下巴,后者立刻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递到陆居临手上。

      “这是你软骨散的解药,朕现在给你服下去,你可以在这个小园子里走一走,”陆居临道,“朕怕你长久不活动筋骨,对身子不好。”
      燕昭然有些惊喜又有些疑惑,陆居临竟然肯让他走动?
      然而陆居临下一刻就打破了他的惊喜:“当然,只有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才能动一动,等朕晚上离开,这软骨散你还是得吃。”

      燕昭然叹了口气,心想至少聊胜于无,乖乖地被陆居临喂了一颗小瓷瓶里倒出来的红色药丸,就着水吞了下去。
      解药的药性一时之间散发不开,他还得在躺椅上坐着。陆居临已经在他左边坐下,取了一本奏折仔细翻看。

      所谓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这样的天气却只能枯坐椅上动弹不得,无疑是一种折磨。如今终于可以靠着自己站起来,靠着自己活动身体,虽然才只是解除了禁锢的第一步,燕昭然已经很欣慰了。
      至少,陆居临对他不是真正的不留情面不给后路,燕昭然自信能先这样应付一段日子,等到陆居临放下警戒稍稍松懈,逃跑的机会总会出现的。

      燕昭然扶着躺椅的扶手,慢慢站起身。数十日没有真正地“站”起来过,此刻感受着双腿的有力,他简直感动的想要欢呼。
      陆居临眼睛看着奏折,一半的心思还是在他身上,发现他能无碍地站起身,也是松了口气。

      能够转头,能够抬手,能够弯腰,能够走路……燕昭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的确生涩,动作都不能随心地掌握。但能拿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他也满足了。
      至于被封住的内力,如李篆当初所说,暂时不用妄想。
      燕昭然在石子路上从这头走到那头,一开始慢慢悠悠,后来越来越灵活,一遍又一遍走的出了汗。他身后有几个太监看着他,一直任劳任怨地跟随着,不敢离远半步。
      陆居临不想他太累,等他走的久了,就把手上没批完的折子放到一边,叫燕昭然走回来。

      被皇帝召之即来挥之即去,龟缩在一座小小的宫殿,燕昭然在心底嘲笑自己竟真的仿佛像个妃子一般了,觉得有些悲凉。
      身后看着他的太监们各个都是高手,即使是恢复内力的他也拼不过这么多人,除了听从陆居临的话,还能怎么做?

      他走回陆居临身边,在躺椅上坐下。陆居临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他擦拭额上的汗,看了他一会儿,从桌上不知何处摸出了一个盒子。
      那个盒子紫漆镶金,做工精致,眼熟的实在不能再眼熟。
      燕昭然望着那个盒子,满心的五味杂陈,不过数个月前的事情,如今想起来,似乎都非常遥远了。

      “当日你把朕一番心意退了回来,朕可是伤透了心,却也没和你计较,”陆居临道,“那时朕就想着,无妨,这些铃铛,日后朕要一个一个地亲自给你戴上试试。”
      燕昭然昨日看透了他的爱意的确掺杂着疯狂,现在听到这番话,已经不再心惊,只忽然感叹世事因果,果然是一报还一报。

      盒子里的诸多贵重铃铛,被陆居临一股脑地倒在书案上,一字排开,从第一个开始往燕昭然耳朵上试。
      他没了常伴的金铃铛,也不再是将军,世人所谓的金铃将军大概就湮灭于与琉国的这场战争里了。闻莳找到了他不离身的金铃铛,是不是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为他真的死于琉军之手了呢?
      陆居临给他戴上一个玛瑙的三个铃铛串在一块儿的耳坠,满意地左看右看,点头道:“这颜色很衬你,果然是比从前那个金铃好看的多了。”

      陆居临在说些什么,燕昭然根本都没听到,思绪一旦飘远想着闻莳,就很难收回来。他垂着眼睛,任由陆居临像摆布木偶一样在他耳上换了一个又一个铃铛,始终没给出半分表情。
      陆居临也看出他心不在焉了,顿时动怒,一旁伺候的高公公不愧是最善察言观色的主儿,这一看要出事,立刻抢上来道:“奴才觉得,这些铃铛都是珍贵货色,配燕将军是怎么配怎么好看。不过眼前这个玉刻的,莹白温润,雕刻和形状都已臻化境,应当是最适合燕将军的一个。”

      燕昭然被高公公一句话打断思绪,回过神来,也察觉陆居临神色不对,便摆出一副笑颜附和道:“高公公说的是,我也觉得这个铃铛简单大方,最是好看。”
      陆居临这才敛下怒容,不气不笑淡淡道:“你喜欢这个,那就戴着罢。”
      高公公看出陆居临并未真正释怀,便站在陆居临身后朝燕昭然不停使眼色,要他哄着点眼前的皇帝。

      可是燕昭然不想哄,不想装作笑脸装作软语讨陆居临欢心。他戴着那个白玉铃铛,坐在躺椅上不说话。
      陆居临显然也是在等他的好言好语,结果见他这么久了还不开口,心里的怨气怒火烧得更旺,站起身就一拂袖子,冷冷道:“你不愿朕来看你,朕也就不来讨你的嫌弃了。高公公,给他吃软骨散,叫人好好看着他。摆驾御书房!”
      高公公点头答应,上前把软骨散的药丸递给燕昭然。两人面对面时,燕昭然明显看见了高公公眼中的不赞同之色。

      可是,他真的做不到,在想着闻莳的同时,还哄着另一个爱他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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