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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切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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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涯的顶端,乌云密布,狂风怒号。
青衣的男子与红衣的女子无声的对峙着,任凭天海如墨的海水冲上这万丈峭壁,拍打出轰然巨响。
男子站在无尽涯的顶端,只离身后的深渊有半步之遥,背对着那无尽海水,双眸如星,双眉如剑,负着双手,定定的看着眼前,正面对着他的那位红衣女子,略微悲声道:“秋水,你今日定是要至我于死地么?”却看那位唤秋水的女子,只是双十年华,玉似的面庞上平淡无波,只是那右手中拿着一把细长软剑的手不断微微的颤抖着,剑锋却是直指男子。
风雨欲来,秋水不动,那男子也不动,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秋水的眼眶中缓缓滑落,男子终是心中一痛,无奈的说道:“罢了,长天竟是连这几日都等不及了。”仰头看天,却只是那墨云滚滚,无一丝星光的灿烂。男子微微一笑,道:“美人之命,岂敢不从,要在下一命,拿去便是。”话音刚落,男子的身影一动,竟是冲向秋水的剑锋。
“噗——”
是血肉瞬间被穿透的声音,喷薄而出的,是男子温热的血液,渐满了秋水握剑的右手。秋水怔怔的,看着眼前微笑的男子,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面庞,终于,当温热的感觉从唇上传来时,那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
“不——”
撕心裂肺的声音从秋水口中发出,弃了那剑,秋水用双手紧紧的抱着眼前的男子,将头深深的埋进了男子的怀中,泪珠终是一颗接一颗的流下。男子用那双宽大的手轻轻的拍着秋水那不停战栗的身躯,喟然长叹,竟有一颗泪珠从右眼中悄然滑落,在落地的瞬间,凝结为了一颗璀璨的珍珠。
生命终将流逝,男子的微笑凝固,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终于闭上,最后,那个伸手呵护的动作,成为生命的最后一个剪影,那个怀抱中,有着哭泣的女子,紧紧相拥。
……
不能生相随,必将死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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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商都,锦澜宫。
此时正是春时,万物萌发,花团锦簇,一片郁郁葱葱。而在皇家东苑的锦澜宫内,一个粉衣的少女正梳着两个丫鬟髻,匆匆的赶向正在召开早朝的正殿宣明殿,其后一个小丫鬟急匆匆的跟着她的脚步,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却是委委屈屈的不敢声张,只是左左右右的看着周围,唯恐有什么风吹草动。
到了宣明殿后门,粉衣的少女微微喘了口气,终于停下了脚步,抬头一瞪,却是两个鲜衣亮甲的御前侍卫把守着大门,少女待要说什么,紧跟在她后头的小丫鬟终于追上来,小心的扯着少女的衣袖,低声挽求道:“公主,我们走吧,被皇上知道了,那又怎么办啊。”那少女转过头,眼睛一瞪,恨恨的说道:“你未准时叫醒我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竟然你跟来了,就给我老实点。”那小丫鬟一听,不敢再做什么,只是一脸可怜兮兮。
少女转过头,立刻是一脸的微笑,狠狠的看着眼前那不敢吭声的侍卫,低声说道:“今天我是不管怎样都要进去的,要么,我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去,对大家都好,要么,你们就走着瞧。”
那两侍卫早在少女远远奔来时,就认出了少女的身份,此刻更是头大,不知如何是好。少女名唤夏芷沐,有一弟唤夏尚明,是已逝去的大皇子留下来一对儿女。早先皇帝最是喜爱这第一子,无奈飞来横祸,大皇子却是死于一场风寒,只留下孤苦伶仃的一双儿女与妻子,皇帝顾念旧情,就将这一家子召回宫中,好生照顾,对那大皇子留下的一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更是分外喜爱。这少女在宫中的地位,早是远远超过那皇帝亲生的众多公主。
无奈归无奈,两侍卫恭敬地行了礼,只得硬着头皮道:“回公主的话,此刻众位大臣正在商议要事,此时若公主进去,恐怕不妥。”夏芷沐微微一笑,却是抬脚就进,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一句话,那两侍卫又不敢真伸手去拦,又不敢擅离职守,竟是躲躲闪闪的,让夏芷沐越走越远。那小丫鬟可不敢跟着进去,踮脚望了望,公主公主的喊了几声,也是无奈的扁了扁嘴。
轻车熟路的拐过走廊长道,无视任何看到她都跪地请安的一众宫仆,夏芷沐走到了宣明殿的后室,轻轻的控制着脚步声,看见几位正端着果盘和茶水的宫女后,笑嘻嘻的夺过其中一位的茶水,在各位宫女行礼前说急忙道:“不用请安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众位宫女一脸惶恐的看着夏芷沐,抿了抿嘴,侧了侧腰,便急急的站在一旁。
几步上前,轻轻掀开一点点那厚厚的流苏,宣明殿正殿的情况便一览无余。夏芷沐一眼就看见那正殿之中,悠然站立的白衣男子。“长天——”夏芷沐喃喃的念着,脸上挂起大大的微笑。
殿上。
“皇上,此番平乱,卑职无所求,但只求一人。”
南宫长天淡然站在正殿之中,不卑不亢的说道。此番西阳动乱,祸及七地十三处,战火连绵半年,可谓如若处理不好,便是国之祸患,动摇根本,而南宫长天却是妥善处理,完善解决,不可不窥见南宫家族的实力。
越国皇帝坐在龙座之上,已是垂垂老者,精神却依然矍铄,目光如炬的看着年轻的南宫长天,道:“哦,那你所求何人?”南宫长天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朗声道:“卑职所求,乃是越国花锦公主夏芷沐。”
话音刚落,全殿哗然,众人皆是看着龙坐上那高高在上的越国皇帝,等着他的回答。沉默良久,皇帝终于缓缓开口:“花锦公主今年只有十四年华,朕思其年幼,此时嫁人尚早,此事,等她十六岁的时候再说吧。”南宫长天一愣,欲再说,皇帝却是摆了摆手,道:“退朝吧,朕乏了。”
无奈,此事最终到此为止。
从宣明殿回到锦澜宫,夏芷沐一头深深的扎入了软软的被褥之中,暗自想道:“为什么呢,明明应该可以的……”捉摸不清自己皇上爷爷的心思,夏芷沐也不再想,想着此时南宫长天已经离开商都,少女的心不禁苦涩,此次一别,下次再见,不知是两年后,还是何年何月。
待到晚上,夏芷沐已换上一件黄色长衫,整理好衣着,在溪雨阁等着自己的母亲与弟弟前来吃饭。远远的,便看见一个白色的小小的身影和一位雍容的贵妇缓缓而来。“姐姐……”撒欢跑来的是夏芷沐的弟弟夏尚明,此时夏尚明才只有五岁,在幼年时远离皇宫尔虞我诈,在皇宫生活时又得夏芷沐全力保护,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一笑起来更是有两个小酒窝。夏芷沐弯下身,亲亲热热的抱起了夏尚明,微笑的招呼着后赶来的女子:“母亲好。”那女子身着深绿色长裙,如少女般明艳动人,正是夏芷沐的母亲慧月郡主陈纱菱。陈纱菱微微一笑,轻点了头,就与夏芷沐一道坐下。
“我先前布置的功课可有认真做完。”随意聊着家常,陈纱菱随口问道。夏芷沐恭敬地回道:“母亲布置的功课,芷沐都有认真去做,请母亲放心。”陈菱纱听了,又道:“阿咕都会自己认路了,我放了一封信姑且让它带到西阳一旧友家,它竟自己飞到了那西阳,你说厉害不厉害?”夏芷沐一听,脸色不由得发白,见陈菱纱那聪慧的眼眸盯着自己一动也不动,知道再也是瞒不住,扑通一声跪下,道:“母亲,芷沐知错。”
看着女儿对自己惶恐的样子,陈菱纱心中不由酸楚,却还是冷冷喝道:“行啊,长德行了,我都可以知道的事,难道你还指望瞒得过天下人。”夏芷沐只是深深地把头埋下,不再言语。
“慎思慎行慎言,你在千里之外指挥我军行动,偏偏还碰到那个听你信你的傻子,幸亏赢了,如若输了,这天大的罪行可是要你来当担,你可想过这里面的每一处凶险。”陈菱纱继续喝道,夏芷沐自知理亏,便悉数听着。
皇家天大的恩宠,看着是好事,但岂是人人都受得了的。这孤儿寡母,在这深似水的皇宫之中,该得多小心,才有一方生存空间,而那集中了万人宠爱,嚣张跋扈,古灵精怪的花锦公主,便是这三人打挡箭牌了,只有处处皆错,才能让那上位者看的明白,弄得清楚,那恩宠才不会断绝。
看着眼前乖乖听教的夏芷沐,陈菱纱不由一脸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