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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四)
汉子便招呼店小二添上碗筷,与林逸琛三人一道吃起酒来。汉子看着落魄不羁,却是个粗犷豪爽之人,且谈吐不凡,兴起时击节而歌,于是这酒喝得比开头有趣多了。喝到半路汉子提议没人讲一处奇闻或一道轶事,三人皆赞同。于是按照四人座位,由姜云开始。
姜云皱着眉头寻思了片刻也没开口,汉子开口调侃道:“兄台莫不是说不出罢。这说不出可是要重重地罚酒——”
姜云听罢一挑眉,“怎么会?那我便讲一个。从前,有两个少年,他们在同一个老爷手下干活。年少的是老爷夫人的外甥,年长的那位,却是个不受喜爱的外人——”林逸琛本来思绪飘游,听了这几句攸地一惊。
“……年少的弟弟起初也不喜欢年长的小孩,后来见他性子极好,凡是都忍让,对自己又是极为照顾,慢慢地就开始喜爱那位年长的哥哥了……”
林逸琛心跳如鼓,一旁的杜君言也是满脸忐忑,这故事……姜云打算干什么呢?汉子却是听得兴起,全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表情,连声催促姜云继续。姜云抿了一口酒,继续道:“可是后来,老爷的家势引起了一个劫匪的注意,劫匪不安好心,妄想把老爷家的财产掠夺一空,年少的那位少年和自己的父亲当然是保护老爷家,只是没想到,没想到——”此时天空闪过一个闷雷,把其余三人都吓了一跳。如果此时有人细看姜云隐于暗边的面容,会看见那神色是有几分狰狞的。
姜云继续道:“——没想到那年长的哥哥却是劫匪派来的探子!他处心积虑接近老爷家,就是为了帮助劫匪阴谋得逞!”
林逸琛听得脸色煞白。
汉子听到此处更是拍案怒骂,把邻桌人都吓了一跳,“这小子真不是个东西,我还道他是个好人,没想到干的却是那种下作的勾当——后来呢?”
姜云说到此处得意地笑,此刻他一轮酒下肚,脸色也微微酡红,眼底一片红色的血丝,他垂下了眼睑,似乎并不好受。
“后来,少年的父亲为了保护老爷的家业不被掠夺,过世了,幸好,老爷的家业保住了。”
后来杜君言不太记得这趟酒是怎么结束的。故事讲到后面,只见得林逸琛将坛子里的酒如饮水一般往肚子里灌,一边姜云与汉子也渐渐饮醉开始耍酒疯,两人又搂又唱。杜君言默默看看姜云,又看看一旁埋头饮酒的林逸琛,心下不是滋味,偏生不知作何安慰。对于林逸琛和姜云,安慰有用吗?他指桑骂槐虽骂林逸琛肯定不好受,但他也是受害者。当年圣上与鄂王的夺嫡中,姜云的父亲帮朱承佑夺得了帝位,却丢了性命,他恨林逸琛是必然。当年情同兄弟如今变敌人,他不由嗟叹世事无常。
间或听到姜云一句“后悔吗?”,也不知道是在问谁。埋头痛饮的林逸琛听了这话却一抬头,“不,我不后悔。”说罢面带嘲讽地看着杜君言,神色却是飘渺,“后会有用吗?”,顿了一顿又道,“你为什么……你应该像他一样唾弃我……”这话的对象变成了杜君言。
话未说完便被人一把扯起了衣领,杜君言吼道:“够了!你他妈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能说吗?啊?!”
林逸琛一愣,呆呆望着杜君言。
半晌才传来杜君言的声音:“罢了,上次你饮醉的时候,我听到你叫着圣上和你父亲的名字,说什么不要……既然不愿说,罢了。”
酒楼里的客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减少。喝到最后,汉子被邻桌的友人架走,姜云瘫倒在桌上,深深睡去。
外面已经点起了灯火,有朦胧的火光在风中摇曳。
林逸琛摇摇晃晃地站起:“君言,你送他回家。”杜君言略一迟疑,还是扶起烂醉如泥的姜云,下了阶梯往门口走去。
到了此刻雨又下了起来,滴滴答答打在阶前。这家酒楼并不在热闹的坊街,配着这绸缪细雨,显出了几分冷清。雨帘中远处的楼阁身影模糊,只有檐下的红灯笼散出的光线与这里遥相呼应。
林逸琛把店里余下的一把伞给了杜君言,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他的步履有些踉跄,在雨帘中远去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的。
转眼间回京已有一个多月,林逸琛也慢慢适应了京都的生活。这一月是风平浪静的,除却某日上街所见。万骑将军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难受,因两人当值的时间是错开的,他能见着蔡寒肖的时间并不多。有时见着蔡寒肖也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顶多是冷哼一声表示不屑然后离去,这对林逸琛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忍受的事。
这日下朝,林逸琛径直往宫门外走去,听得一个人叫住他,原来是燕国公蔡炎。蔡炎将他带往一个无人处,邀他到府上一聚,说是其子蔡寒肖与林逸琛同为进军将领,两人也好认识认识。林逸琛心下暗暗叫苦,蔡寒肖自己可是早就认识了,而且还结下了梁子,他不知道蔡炎对两人上次在城郊发生真的一无所知还是装傻,又推脱不得,只好应允。又一想这蔡燕公还真是好胆量,别人对自己是避之不及,他倒好,还往家里带,也不怕万一皇帝知晓此事。他想要不要乔装成下人混进去,便听得严继恩的声音近在眼前,蔡炎已经不见人影了。
林逸琛吓一跳,还以为皇帝要召见,却听得严继恩道:“将军,圣上让您往将军府上送点东西,林逸琛松了口气又不免失落,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去了,但这样一来自己可是今日非去蔡府不可了,他很是无奈。
刚走到蔡府,下人刚通传,蔡炎就迎出府来,下跪叩谢皇帝隆恩,等这些繁文缛节完毕,林逸琛把他搀了起来。这位国公爷褪了官袍,换了件云纹锦的便服,还真是有一派名家儒士的风范。
蔡炎像伯父般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俨然一个慈爱的长辈。再加上他长相温和,朝堂上那股严肃平整的气势随着他这一展颜而剥除了。林逸琛不知他是真心还是作伪,可见那双眼睛,又抓不住一点作伪的样子。
落座后两人天南地北聊了一阵子,发现蔡炎果然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但又不是古板死脑经的儒生,不由好感倍曽。想到当年蔡炎能独善其身,未必不是他淡泊风骨所致。
喝了一会茶还是不见蔡寒肖露面,林逸琛不由疑问,这时蔡炎对管家说了一句什么,那人立即应允而出。
一会儿见一女子款款走进。女子身着一件粉色窄袖锦衣,越发显得身形窈窕有致。头上几枚簪子,簪子只嵌着几颗珍珠,更显秀雅。待他向女子看去,发现有几分眼熟。猛然想到前几日庙前所见女子。可不是她么?!怪不得这般眼熟。
那日林逸琛前去庙里为过世已久的母亲上香,返回的路上见一裹着头巾女子慌张低头疾步而行,因走得急掉了钱袋。他拾起钱袋追上去,见女子身边多了一年轻男子,一袭青衫,书生模样。女子反复在身上摸索什么,找不着又很是着急。男子镇定得多,柔声安抚着女子,疼惜之情随着他手中动作流露。林逸琛上前把钱袋给了女子,女子露出欣喜的神色,不住道谢,只是一直是低着头。身旁的男子也是一副感激的神色,林逸琛还了银子,拱拱手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便走了。
他正想着,被女子开口那一声“爹”给骇了一跳。难道说那日与人私会的是蔡小姐?侯府小姐恋上寒门子弟,这是哪一出戏的段子?戏里往往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真实呢,会有那么幸运吗?
他正暗自感叹着,听得蔡炎道:“逸琛,这是小女莺宁,莺宁,见过林公子。”登时恍然大悟,然后哭笑不得,什么见见蔡寒肖,这该不是父亲提及的联姻吗?他沮丧地想,该来的总会来的。
他眉头紧锁的样子引得蔡炎询问缘由,他打诨过去后听着蔡炎嘱咐:“有空多些过来,与莺宁多聊聊。”
他点点头,见天色渐晚,便起身告辞。
林逸琛走出蔡家大宅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他并未叫任何随从侍候,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转过拐角见蔡寒肖迎面踏步而来。他发现蔡寒肖此刻脸色有些灰败,这不是承蒙圣宠的红人该有的神色。蔡寒肖也发现了林逸琛,脸上的表情由讶然、疑惑到了然再到厌恶,说是千变万化也不为过。林逸琛朝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便想先行离开。
离去的那一瞬他分明看到了蔡寒肖想唤住他说些什么,他放慢了脚步,却没听到任何动静后,转头一看,蔡寒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
这一章要修……恩,肯定要修,故事不会变,但记述方式要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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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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