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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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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顶一路下来,气候暖了起来,景色也跟着变换,看惯了山顶的薄雪纷扬,另种风情必然勾出了天纵的好奇心。东扑一只蝴蝶,西摘一个野果,走走停停,不觉间又见暮色。
山脚下一片繁花似锦,缤纷烂漫,起伏着,绵亘着,在夕阳金色的光芒的笼罩下,仿佛披着金缕纱衣,凭添继许娇羞。花海中一角绿亭隐隐可见。天纵见天色已晚,便寻了过去,准备就此住下,再怎么四处透风也总比以天为盖地为床的好。
亭子已有些年头了,精致的雕栏已然斑驳,却丝毫不显得凋敝落魄。仰首而望,亭楣上三个轮廓略嫌模糊的草字——滴翠亭。天纵赞了一声好名好字,心里描绘着当年亭子的光鲜,莫名的,脑海里就划过“斗转星移,物是人非这样沧桑感及其浓烈的词汇。天纵不由得轻轻笑了笑——呸呸呸,自己还是小孩子呢,怎的就老气横秋起来?活像惊晗那个笨蛋故作深沉的样子。天纵的肩搭了下来——完了,原来白痴也是会传染的,惊晗都怪你啦,带坏小孩子。吐了吐舌头,天纵倚着亭子里的美人靠,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晚风微薰,花气袭人,许是一昼夜下来太倦了,天纵的眼皮不自觉地沉了下去。
待天纵睡熟了,远处的郁嘉现出身影,轻轻俯身在天纵身边,用颤抖的手触摸他初见棱角的脸,眼波里流转的是爱似恨,是理解似怨怼,是柔情,是思念,还夹着丝丝缕缕的遗憾无奈与唏嘘,视线邈远,仿佛飘到了另一个时空。
那一天,也是在这花团锦簇的滴翠亭,他的彦卿选择了天伦,选择了孝道,选择了那个能为他生儿育女给他的家族带来丰厚利益的女子,留给他的解释只有责任两个字。郁嘉想问他自己又算什么,却开不了口,自己拥有的只有那少得可怜的尊严了,这都不要了,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十二年了,彦卿一直是郁嘉心底藏得最深的秘密,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人知道,郁嘉的爱人就是天纵的父亲。
凝视着这张跟彦卿相似的面孔,郁嘉迷失本性般的覆上了天纵的一点朱唇,直到天纵因美梦被叨扰而辗转,他才忽的惊醒。
夜凉如水。郁嘉脱下外袍,披在沈金在梦乡的天纵身上,稍稍退后一步,挡住风口,然后就只是们压抑而不是温柔的以目光抚摸着遗传自爱人的恬静的睡颜,直到天拂晓,才收回袍子,隐去了形迹。
一觉醒来,天纵畅快的吞吐亲蕴藉着花香的空气,倍觉神清气爽。如果说凌姐姐像山顶一般寒气逼人,郁嘉像山腰一般温柔细腻,那么这夕岚跟惊晗这对冤家就可以被比作热闹而生机勃勃趣意盎然的山脚了。天纵把相对怒放的两株花当作夕岚和惊晗,道了声早,心里默默地跟夕岚惊晗还有郁嘉道歉:对不起,让大家担忧了,请不要责怪天纵的任性。
天纵犹如丧家的笨狗,耷拉着小脑袋瓜,揉着瘪瘪的肚皮,怏怏的坐在道旁,望着对面的酒楼兴叹。银子啊银子!为什么郁嘉没有告诉他出门要带银子!干粮吃完了就去酒店,结果付不出帐被人家打了出来,还好他轻功学得不错,才没被抓去洗碗。
呜呜呜,我好可怜!
“有多可怜啊,小可怜?”
呜呜呜 ,可怜到没东西吃的地步了。
“哦,是挺可怜的。”
呜呜呜,好饿好饿好想吃东西。咦,好像有人?天纵转过头,蓦地看见一双狭长有神的桃花眼,顿时惊的一蹦三尺高。抚着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口,天纵虚张声势的责问对方:“你是谁?”
桃花眼是一个比天纵大不了两岁的少年,一身花俏的锦袍,把他衬的三分轻佻五分邪气,剩下的两分竟然是俊美。
桃花眼邪邪一笑:“小可怜,记好了,我叫绝欢。
绝欢……好特别的名字……天纵默默念着,记在了心里。然后仰起头,水辘辘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向绝欢——饿。
绝欢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好可爱……好像等着骨头的小狗。于是绝欢坏心眼的决定再逗他一阵。
“饿了吧,小可怜?”绝欢一脸不怀好意的奸笑
“嗯嗯嗯……”天纵急迫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想吃东西?”
“嗯嗯嗯……”。
“呐,哭一个给我看,我就带你去吃东西。”
天纵用力的瞪了绝欢三分钟,然后抓过绝欢的胳膊就要了下去。
“疼疼疼疼疼……”为了拯救一个不留神而被袭击成功的胳膊,只得低头投降,“松嘴松嘴,我带你去吃东西行了吧。”
天纵欢呼一声,绕过了绝欢的胳膊,拽着他,使出轻功向对面的酒楼奔去。
那个时候的天纵,不知道为什么就没了戒心,那样信任绝欢。多年以后,虽然天纵常常后悔这场相识,然而实际上,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绝欢的刎颈之交,并且容不得绝欢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