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简辞》鲸臆

6、 青简辞·第六章 黑市寻踪，古画藏谜

　　暮春的黄昏，余晖将镇国侯府的琉璃瓦染成一片暖金。苏简踏着残阳走进府门，青禾早已在影壁后等候，见她回来，连忙迎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卷宗，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小姐，您可算回来了！阿辞公子已经在书房等您许久了，说有要事商议。”
　　苏简心中一动，脚步未歇：“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她今日在太史局当众驳斥柳知意，又直面赵渊的威胁，心中虽有底气，却也深知时间紧迫，赵渊绝不会坐视她追查真相，接下来的每一步都需谨慎。
　　穿过庭院，晚风带着玉兰的清香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疲惫。苏简加快脚步，走进西厢房书房。陆辞依旧是一身月白色锦袍，只是腰间的玉带换成了普通的布带，少了几分世家子弟的温润，多了几分市井的干练。他正站在窗前，看着庭院中渐渐暗下的天色，听到脚步声，转身看来。
　　“表姐回来了。”陆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关切，“今日在太史局和兵部，没受委屈吧？”
　　苏简摇摇头，将卷宗放在桌上，指尖划过微凉的竹面：“还好，赵渊虽想发难，却也没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倒是太史局的几位前辈，已经核对了原始卷宗，证实《先帝实录》确实被篡改过。”
　　“意料之中。”陆辞走到桌前，神色凝重，“赵渊经营多年，手段狠辣，绝不会轻易让我们查到证据。今日你当众点破篡改之事，他定然会更加警惕，日后查案，怕是会难上加难。”
　　“我知道。”苏简坐下，端起青禾早已备好的清茶，抿了一口，“但我们也不能因此退缩。越是艰难，越说明真相就在眼前。对了，你今日找我，说是有要事商议，可是有了新的线索？”
　　陆辞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放在桌上：“这是我的旧部传来的消息。赵渊私下喜好收藏古画，尤其偏爱前朝画师的作品，常常让手下人在黑市搜罗。而他有个习惯，每得到一幅满意的古画，都会在题跋处留下一个隐秘的标记，用来记录与画作相关的秘密。”
　　苏简心中一动，拿起纸条展开，上面画着一个简单的符号，与她在父亲卷宗中看到的“渊”字暗记有几分相似：“你的意思是，赵渊可能将粮草失窃案的相关线索，藏在了某幅古画的题跋中？”
　　“正是。”陆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北境粮草失窃案涉及的银两数目庞大，赵渊不可能不留下后手。他将线索藏在古画中，既隐蔽又不易引人怀疑，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位兵部尚书会将如此重要的秘密，藏在一幅看似普通的古画里。”
　　“那我们该如何寻找这幅古画？”苏简急切地问道。黑市鱼龙混杂，画作繁多，想要找到赵渊藏有线索的那一幅，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的旧部查到，近日有一幅前朝画师徐渭的《江雪垂钓图》流入京城黑市，落款处有赵渊的隐秘标记，而且这幅画的题跋字数异常，很可能藏着暗语。”陆辞顿了顿，继续道，“黑市的字画摊大多集中在城西的‘鬼市’，那里夜里才开市，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汇聚，赵渊的人也常去那里交易。我想，今夜我们一同前往，或许能找到这幅古画。”
　　苏简心中犹豫了一下。鬼市她早有耳闻，那里夜里开市，天亮即散，交易的多是来路不明的物件，龙蛇混杂，治安极差，常有抢劫斗殴之事发生。她一个侯府主母，深夜前往鬼市，若是被人认出，难免会引起非议，甚至可能给赵渊留下发难的把柄。
　　似乎看穿了她的顾虑，陆辞补充道：“表姐放心，鬼市的人大多只认钱不认人，而且夜里光线昏暗，我们稍加乔装，不会有人认出我们。我的旧部也会在暗中接应，确保我们的安全。”他看着她，眼神诚恳，“这幅古画很可能藏着粮草失窃案的关键线索，若是能找到，便能进一步证实赵渊的罪行，也能为令尊的案子找到更多证据。”
　　苏简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犹豫渐渐消散。为了父亲的冤屈，为了真相，这点风险又算得了什么？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好，今夜我们便去鬼市。”
　　夜幕降临，京城渐渐陷入沉寂，唯有城西的方向，隐隐透出些许灯火与喧嚣。苏简换上一身深灰色的粗布衣裙，将长发盘起，用一块青色的头巾包好，脸上抹了些淡褐色的粉末，遮住了原本清丽的面容，乍一看，像是个普通的市井女子。陆辞则换上了一身黑色的短打，腰间系着一把短剑，脸上贴了一撇假胡须，身形挺拔，倒像是个走南闯北的货郎。
　　“这样打扮，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我们了。”苏简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轻声说道。她将铜制刻刀藏在袖口，又把“活简”贴身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陆辞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表姐倒是有几分市井女子的模样。”他递过来一个小小的布包，“这里面是些碎银子，鬼市交易都用现银，你收好了。”
　　苏简接过布包，放入怀中，点了点头：“我们走吧。”
　　两人趁着夜色，从侯府的后门悄悄离开。后门的守卫是陆辞的旧部，早已得到吩咐，见他们出来，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问。
　　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响。苏简素来怕黑，此刻走在漆黑的街道上，手心微微出汗，下意识地靠近了陆辞一些。陆辞察觉到她的紧张，放慢了脚步，轻声道：“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安稳，像是一剂定心丸，让苏简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她侧头看了看身边的男子，夜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挺拔，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却不忘顾及她的脚步。这一刻，苏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再危险的地方也无需畏惧。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渐渐出现了一片灯火，喧嚣声也越来越大。鬼市到了。
　　只见街道两旁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灯火摇曳，照亮了一张张或陌生或贪婪的脸庞。摊位上摆满了古董字画、金银玉器、药材香料，甚至还有些来路不明的兵器与衣物。来往的人群摩肩接踵，有穿着华贵的富商，有衣衫褴褛的乞丐，有眼神狡黠的商贩，还有些面色冷峻的江湖人，三教九流汇聚一堂，空气中弥漫着汗水、香料与尘土混合的复杂气味。
　　“小心脚下，跟紧我。”陆辞低声提醒，伸手轻轻扶了苏简一把，将她护在身侧。他的手掌宽大而温暖，力道适中，让苏简心中一暖，下意识地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两人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陆辞熟门熟路地避开那些纠缠不休的商贩，朝着字画摊集中的区域走去。苏简紧紧跟在他身边，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同时留意着路边的字画摊。她的目光敏锐，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快速分辨出画作的真伪与年代。
　　“前面那个‘墨香斋’的摊位，是我的旧部所设，我们先去那里打听一下情况。”陆辞低声说道，指了指前方一个挂着“墨香斋”幌子的摊位。
　　摊位后的摊主是个中年男子，面色黝黑，眼神却很锐利，见到陆辞，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热情地招呼道：“这位客官，要点什么？小店有前朝的字画，还有当朝名家的手札，都是上好的物件。”
　　“老板，我们听说近日有一幅徐渭的《江雪垂钓图》流入鬼市，不知你可有耳闻？”陆辞语气平淡，像是在询问普通的画作。
　　摊主眼中的光亮更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苏简一眼，压低声音道：“客官消息倒是灵通。这幅画确实在鬼市出现过，不过已经被一位神秘客人预定了，今夜子时会在城南的破庙交易。”
　　“神秘客人？可知是什么来历？”陆辞追问道。
　　“不清楚，只知道是个穿着黑衣的男子，出手阔绰，而且身边跟着不少随从，看起来来头不小。”摊主一边说着，一边从摊位下拿出一幅卷起来的字画，递给陆辞，“这是我临摹的一幅《江雪垂钓图》，客官可以看看，与真迹相差无几。那位神秘客人要的真迹，题跋处确实有些古怪，字数比普通的题跋多了不少，而且字迹晦涩，像是藏着什么秘密。”
　　陆辞接过字画，展开递给苏简。苏简借着摊位上的灯火，仔细打量着这幅临摹的画作。画中是一片白茫茫的江面，一位老者坐在一叶扁舟上垂钓，意境悠远，笔法雄浑，确实有徐渭的风格。题跋处写着几行诗句：“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但诗句后面，还多了一串看似杂乱无章的文字，像是随意涂鸦，又像是某种密码。
　　“这串文字，确实不对劲。”苏简指尖轻轻抚过题跋，“徐渭的题跋多是感慨或记事，字迹狂放不羁，而这串文字笔画拘谨，与前面的诗句风格迥异，显然是后来有人添加进去的，而且很可能是某种暗语。”
　　陆辞点点头，将字画还给摊主：“多谢老板告知。若是有那位神秘客人的进一步消息，还请及时通知我。”
　　“客官放心，我会留意的。”摊主拱了拱手，目送他们离开。
　　离开“墨香斋”摊位，陆辞低声对苏简道：“看来赵渊的人果然会来交易这幅画。子时在城南破庙，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只是不知道这暗语是什么意思。”苏简眉头微蹙，“若是不能破解暗语，就算拿到了真迹，也未必能找到线索。”
　　“别急，我们先去看看其他摊位，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陆辞说着，带着苏简继续往前走。
　　鬼市的字画摊不少，大多是些赝品或普通的画作，但也有几幅不错的真迹。苏简一边走，一边留意着摊位上的画作，她的目光敏锐，很快便在一个不起眼的小摊上，发现了一幅落款为“渊”的山水画。
　　“等等。”苏简拉了拉陆辞的衣袖，指向那个小摊，“你看那幅画。”
　　陆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幅山水画挂在摊位的角落，画工一般，却在落款“渊”字的下方，有一个与纸条上相似的隐秘标记。
　　“老板，这幅画怎么卖？”苏简走上前，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摊主是个瘦小的老头，见有人问价，连忙笑道：“姑娘好眼光！这幅画是前朝名家的作品，虽然不是什么珍品，但也颇有韵味，一口价，五两银子。”
　　苏简心中冷笑，这幅画顶多值五钱银子，摊主明显是漫天要价。但她并未还价，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递给摊主：“成交。”
　　摊主接过银子，喜笑颜开，连忙将画取下来，递给苏简。
　　苏简接过画，展开仔细查看。除了落款处的隐秘标记，画的背面还有几处极淡的墨痕，像是被人用手指蘸着墨写上去的，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模糊。她将画凑近灯火，仔细辨认，发现那些墨痕竟然是几个数字：“三、七、九、十二。”
　　“这数字是什么意思？”苏简心中疑惑，转头看向陆辞。
　　陆辞也凑过来看了看，沉吟道：“可能是指题跋中的字数，或者是某本书的页码、某卷卷宗的编号。”他顿了顿，继续道，“徐渭的《江雪垂钓图》真迹题跋中的暗语，或许与这些数字有关。”
　　苏简点点头，将画卷起来收好：“不管怎样，先把这幅画带回去，慢慢研究。”
　　两人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粗鲁的呵斥：“站住！那幅画是我们先看上的，给我交出来！”
　　苏简和陆辞回头一看，只见四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正朝着他们走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眼神凶狠，显然是来找茬的。
　　陆辞将苏简护在身后，神色冷峻：“朋友，买卖讲究先来后到，这幅画我们已经买下来了，为何要交给你们？”
　　“先来后到？”壮汉冷笑一声，挥了挥手，身后的三个黑衣男子立刻围了上来，“在这鬼市，拳头大就是道理！识相的，赶紧把画交出来，再留下身上的银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苏简心中一紧，握紧了袖中的刻刀。她知道，这些人很可能是赵渊的手下，或者是鬼市上的地痞流氓，见他们买了画，想要趁机抢夺。
　　陆辞眼神一沉，语气冰冷：“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话音未落，那壮汉便挥拳朝着陆辞打来，拳风凌厉，显然是练过的。陆辞侧身避开，反手一掌拍在壮汉的肩膀上，壮汉惨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摔倒在地。
　　其他三个黑衣男子见状，立刻扑了上来。陆辞身手矫健，辗转腾挪间，已经避开了好几招。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花哨，每一招都直击要害，显然是常年征战练就的实战功夫。苏简站在一旁，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防止有人偷袭。
　　很快，三个黑衣男子便被陆辞打倒在地，哀嚎不止。那壮汉挣扎着爬起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不敢再上前，转身就要跑。
　　“站住！”陆辞喝住他，“谁派你们来的？”
　　壮汉浑身一颤，不敢回头，只顾着往前跑，很快便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
　　“别追了，这里人多眼杂，不宜久留。”苏简拉住陆辞，低声说道。
　　陆辞点点头，知道她说得有理。他看了一眼地上哀嚎的三个黑衣男子，眼神冰冷，转身对苏简道：“我们走。”
　　两人趁着混乱，快速离开了字画摊区域，朝着鬼市出口走去。一路上，不少人看到地上的黑衣男子，都纷纷避让，没人敢多管闲事。
　　走出鬼市，夜色更浓了，街道上依旧寂静无声。苏简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刚才的打斗虽然短暂，却也让她感受到了鬼市的危险。
　　“刚才那些人，很可能是赵渊的手下。”陆辞边走边说，语气凝重，“他们既然盯上了那幅落款‘渊’的山水画，说明这幅画确实与赵渊有关，那些数字，很可能就是破解暗语的关键。”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简点点头，“只是不知道，这些数字到底对应着什么。”
　　两人回到侯府时，已是亥时。青禾早已备好热水和点心，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前：“小姐，公子，你们可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
　　“还好，找到了一些线索。”苏简笑了笑，接过青禾递来的热水，喝了一口，“青禾，你先下去歇息吧，不用等我们了。”
　　“好的，小姐。”青禾点点头，转身离开了书房。
　　苏简和陆辞坐在桌前，将那幅山水画展开，借着烛火仔细研究。画背面的数字“三、七、九、十二”清晰可见，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徐渭的《江雪垂钓图》真迹题跋，除了诗句，还有一串杂乱的文字，若是按字数来算，或许这四个数字，指的是那串文字中的第3、7、9、12个字？”苏简猜测道。
　　陆辞点点头：“有这种可能。但我们没有真迹，无法验证。不过，子时城南破庙的交易，我们必须去。不管那神秘客人是不是赵渊的人，我们都要拿到真迹。”
　　“只是，城南破庙偏僻，夜里更是危险，赵渊的人很可能设下埋伏。”苏简有些担忧。
　　“我已经让旧部去打探情况了，会在破庙周围埋伏，确保我们的安全。”陆辞安慰道，“而且，我们也可以提前去破庙埋伏，等交易双方出现，再伺机夺取真迹。”
　　苏简沉吟片刻，点头同意：“好。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提前去破庙准备。”
　　两人收拾好东西，再次从侯府后门出发，朝着城南而去。城南多是荒郊野岭，破庙更是废弃已久，周围杂草丛生，阴森恐怖。苏简素来怕黑，此刻站在荒草丛生的破庙外，只觉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握紧了陆辞的手。
　　陆辞感受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别怕，我在这里。”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让苏简心中的恐惧渐渐消散。
　　两人悄悄潜入破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藏好。破庙内蛛网遍布，灰尘满地，神像早已残缺不全，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苏简屏住呼吸，听着外面风吹草动的声音，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时间一点点过去，转眼便到了子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陆辞和苏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很快，一队人马出现在破庙外，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身边跟着十几个随从，个个身形彪悍，手持兵器，显然是来交易的。
　　片刻后，另一队人马也到了，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同样蒙着面纱，身边只有两个随从，手中抱着一个木盒，想必里面装的就是《江雪垂钓图》真迹。
　　“东西带来了吗？”黑衣男子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沙哑。
　　“银子呢？”青色长袍男子反问，语气警惕。
　　“银子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黑衣男子挥了挥手，身后的随从立刻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青色长袍男子让随从打开木盒，露出里面的画作。黑衣男子的随从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是真迹后，点了点头。
　　就在双方准备交换时，陆辞突然起身，大喝一声：“住手！”
　　两队人马都愣住了，纷纷转头看向破庙内。陆辞拉着苏简，从隐蔽的角落走了出来，眼神锐利地看着双方：“这幅画，我们要了！”
　　“哪里来的狂徒，也敢管我们的闲事！”黑衣男子怒喝一声，挥手示意随从动手。
　　陆辞将苏简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短剑，迎了上去。他的身手矫健，短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寒光，很快便与黑衣男子的随从缠斗在一起。苏简站在一旁，警惕地观察着青色长袍男子的动向，防止他趁机溜走。
　　青色长袍男子见势不妙，转身就要带着画作离开。苏简心中一急，立刻追了上去，手中的刻刀直指他的后背：“把画留下！”
　　青色长袍男子回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挥拳朝着苏简打来。苏简侧身避开，手中的刻刀顺势划向他的手腕。她虽不懂武功，但父亲教过她一些基础的防身术，加上她反应敏捷，一时之间，竟然与青色长袍男子周旋起来。
　　陆辞那边，已经打倒了几个黑衣男子，但对方人多势众，他一时之间也难以脱身。黑衣男子见状，想要趁机抢夺画作，朝着苏简和青色长袍男子的方向冲来。
　　苏简心中一紧，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她看准一个破绽，手中的刻刀猛地刺向青色长袍男子的手臂。青色长袍男子惨叫一声，手臂被划伤，手中的木盒掉落在地。苏简立刻捡起木盒，转身朝着陆辞跑去：“陆辞，我们走！”
　　陆辞见状，也不再恋战，虚晃一招，摆脱了身边的黑衣男子，拉着苏简，朝着破庙外跑去。黑衣男子和青色长袍男子的人马立刻追了上来，马蹄声和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格外刺耳。
　　“快，上马！”破庙外，陆辞的旧部早已备好两匹快马，见他们出来，连忙喊道。
　　陆辞拉着苏简上了一匹马，挥鞭疾驰。身后的追兵紧追不舍，箭雨纷纷射来。陆辞一边驾马，一边挥剑格挡箭矢，保护着苏简。
　　苏简紧紧抱着怀中的木盒，将身体贴在陆辞的背上。她能感受到他后背的温热，以及他沉稳的心跳，心中充满了安全感。马蹄疾驰，风声在耳边呼啸，月光洒在身上，像是一层银色的纱衣。
　　跑了大约半个时辰，身后的追兵终于被甩远了。陆辞勒住马缰，停在一片树林边，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追兵后，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陆辞转头看向苏简，眼神中带着几分关切。
　　苏简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心中的激动：“我没事。我们拿到真迹了！”
　　她打开木盒，里面果然是一幅古画，正是徐渭的《江雪垂钓图》真迹。画作保存完好，意境悠远，题跋处除了诗句，果然有一串杂乱的文字，与摊主临摹的一模一样。
　　“太好了！”陆辞眼中闪过一丝欣喜，“现在，我们终于可以破解暗语，找到粮草失窃案的关键线索了！”
　　苏简点点头，将画作小心翼翼地收好。她抬头看向陆辞，月光下，他的面容俊朗，眼神明亮，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神采奕奕。刚才的生死与共，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人心中悄然滋生。
　　“我们先回府，再慢慢研究暗语。”陆辞说着，重新驾起马车，朝着侯府的方向驶去。
　　回到侯府时，天已经快亮了。两人走进书房，将《江雪垂钓图》真迹展开，放在桌前。烛火摇曳，照亮了画作上的题跋。
　　“三、七、九、十二。”苏简轻声念着山水画背面的数字，伸手点向题跋中那串杂乱文字的第3、7、9、12个字，“这四个字是‘仓’‘西’‘密’‘库’。”
　　“仓西密库？”陆辞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难道是指城西的秘密粮仓？”
　　苏简心中一动：“很有可能！赵渊盗卖边防粮草，定然需要一个秘密的粮仓来存放赃款和未卖出的粮草。城西多是荒郊野岭，确实是设立秘密粮仓的好地方！”
　　“太好了！”陆辞激动地说道，“只要找到这个仓西密库，拿到粮草失窃的实证，我们就能彻底扳倒赵渊，为令尊洗刷冤屈！”
　　苏简看着画作上的题跋，又看了看身边的陆辞，眼中充满了希望。今夜的冒险，终于有了回报。虽然过程惊险，但他们不仅拿到了真迹，破解了暗语，还找到了关键线索。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晨光透过窗棂，洒在书房里，照亮了两人的身影。苏简知道，找到仓西密库，只是查案路上的又一步，接下来，他们还需要潜入密库，找到实证，还要应对赵渊的反扑。但她不再畏惧，因为她有陆辞这个盟友，有并肩作战的勇气，还有对真相的执着。
　　史笔如锋，真相可期。这场裹挟着权谋与冤屈的博弈，因为这幅古画的出现，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而她与陆辞之间的情谊，也在这场生死与共的冒险中，渐渐升温，朝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