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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积尸地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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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那团幽绿色的磷光，如同黑暗中窥视的鬼眼，无声地宣告着最凶险地段的到来。空气里那股混合着腐烂与腥臟的气味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吴三省抬手示意，声音低沉而紧绷：“停下船。”
小船依言缓缓停下，在这死寂的河道中，连水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这应该是这段水洞里最凶险的一段，”吴三省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令人心悸的绿光，“如果没做好准备，实在不应该贸然就闯进去。”他看了看表，语气凝重，“这尸洞，就是走得进出不来的洞。咱们掏了这么久的沙子，还是第一次闯进这种地方来。我觉得，有可能这洞，真的有古怪！”
潘子低声插了一句，声音带着压抑的紧张：“靠，那还用说。”
吴三省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扰乱军心，但随即又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更像是给自己打气：“但是，这只是那老头子的一面之词。这洞到底是不是只有那船工领着能走过去，其他人都过不去，我们已经没办法知道。如果这个洞，”他刻意加重了语气，眼神扫过吴邪、潘子、大奎，最后在盛知意苍白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真的是个尸洞，那么前面必然会有危险。至于会遇到什么，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也许会鬼打墙，船开到哪里都不知道，也许会有几百个水鬼来掀我们的船板。”
大奎倒吸了口冷气，庞大的身躯微微发抖，声音都变了调：“不……不至于吧？”
“总之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吴三省斩钉截铁，“我们这次淘沙倒斗，连墓地都没到就遇到这么多凶险，实在是运气不好。但不管怎么样，淘沙就不怕鬼，怕鬼就不淘沙！既然干了这一行，不遇些古怪事情也没多大意思！”他一边说，一边招呼潘子从背包里取出那把□□，“咱们现在有高科技在手上，比早年的前辈们有利得多！要真有水鬼，也是它们倒霉！”
那大奎吓得几乎要瘫软下去，吴邪忍不住对三叔说：“你这战前动员怎么说的和鬼故事一样？反而有反效果。”
吴三省一拉枪栓，发出清脆的“咔嚓”声，不满地瞥了一眼抖如筛糠的大奎，“这家伙这次真把我脸丢光了，没想到这么没用，他妈的来之前吹得大力金刚似的。”然后他把枪递给旁边的张起灵，对他交代道，“一共能打两枪，打完了就得换子弹，这些都是散弹，所以距离一远就没什么威力了。瞄准了再开枪。”
吴邪见状，表示自己对□□还算熟悉，于是也端起一把。很快，分工明确：三叔和大奎一手拿着军刀，一手用折叠铲撑船；潘子、吴邪和张起灵则端着枪，三人呈警戒姿态，盛知意拿着之前吴邪给他的小刀，在他们身后站着。小船再次缓缓启动，向着那片散发着不祥绿光的积尸地，小心翼翼，如同踩在刀尖上般划过去。
盛知意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的嫩肉里，用微痛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她知道接下来会看到什么，那地狱般的景象远比任何恐怖片都更具冲击力。她不是主角，没有枪，也没有过人的武力，她所能做的，就是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来，不给这个已经紧绷到极点的团队增添任何麻烦。她将自己缩在船中段相对安全的位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船头那个沉默的背影。张起灵端枪的姿态稳定如山，仿佛前方不是可怖的尸山骨海，而只是一片寻常水域。这份绝对的镇定，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稍稍抵御了她内心疯狂滋长的恐惧。
在矿灯微弱光线的照射下，洞穴果然如同原著描述般豁然开朗，变成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水道变成了岩洞中的河水，而两岸的浅滩……
“呃……”饶是盛知意早有准备，胃里仍是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失态。
那是一片怎样的人间地狱！
目光所及，浅滩上堆满了绿幽幽的腐尸，人和动物的残骸交织在一起，根本无法分辨。靠近岩壁的地方，骷髅被整齐地码放成一排排，显是人为；而靠近河道的则杂乱无章，各种扭曲恐怖的姿势应有尽有。许多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上，紧紧包裹着一层灰色的薄膜，如同劣质的保鲜膜，勾勒出底下令人作呕的轮廓。不时有体型巨大的尸蹩从尸体的胸腔、眼眶中破膜而出，个头虽比不上他们船上那只，却也远比寻常尸蹩大上四五倍。它们肆无忌惮地啃食着腐肉，若有小尸蹩试图靠近分一杯羹，立刻会被大尸蹩锋利的大螯咬死、吞吃。
“呕……”大奎第一个受不了，直接干呕起来。
吴三省脸色铁青，低喝道：“这些尸体大部分是从上游飘下来，然后在这里搁浅的！大家小心，看看四周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你们看！”大奎眼尖，尽管害怕，还是指着一边的山壁惊叫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几乎垂直的洞壁半空，竟然镶嵌着一具绿幽幽的水晶棺材！棺材质地特殊，散发着幽幽的磷光，里面似乎躺着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但距离太远，细节模糊。
“那边也有！”潘子紧接着指向另一边。
果然，在另一侧山壁的同样高度，也有一具同样的水晶棺材！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一具，是空的！
三叔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具尸体到哪里去了？”
“难道是个粽子？”大奎声音发颤地问，“三爷，这地方不应该有粽子啊？”
“你们都注意点！”吴三省心脏狂跳，“如果看到有动的东西，什么都别问先放一枪！”他一边说，一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尤其是那具空棺对应的水面和河滩。
就在这时，河道方向一转，小船绕过一堆格外高大的尸骨。
“哇啊！”大奎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骨头般瘫软在船里，手指颤抖地指着前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众人定睛一看，刹那间，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浅滩上，一个穿着白色羽衣的女人，正静静地背对着他们！她黑色的长发如瀑般披散到腰间，衣带的装饰带着明显的古意。
“尸体在这里呢——”吴邪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认出那衣饰，确实是西周的风格。
“停——停——”吴三叔急促地低吼，猛地擦了一把脑门上瞬间沁出的冷汗，“大奎！把包里的黑驴蹄子拿过来！这恐怕是千年的大粽子了！拿那只1923年的蹄子，新的怕她不收！”
他连说了两遍，身后却毫无动静。回头一看，大奎已经口吐白沫，翻着白眼在那里抽搐了。
“妈的！”吴三省气得骂娘，“潘子，你去拿！妈的，下回我要还带他出来，活该我给粽子吃掉！”
潘子应声而动，迅速从背包里翻出那只用油布包着的黑驴蹄子。吴三省接过，在手上狠狠吐了两口唾沫，像是要增加摩擦力，脸上露出一股豁出去的狠劲：“瞧瞧吴三爷的手段！大侄子看清楚了，这千年的粽子可是难得见到的！要是我没得手，你就朝我天灵盖开一枪，让你三叔叔死得痛快点！”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吴邪一把拉住他，语气焦急。他虽然也怕，但看着那素衣苗条的背影，除了恐怖，竟隐隐觉得有一丝诡异哀婉。可恐怖片里的经验告诉他，这种长头发白衣服的女人转过来，多半没什么好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按上了吴三省的肩头。
是张起灵。
“黑驴蹄子是对付僵尸的，”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这家伙恐怕不是僵尸，让我来。”
盛知意屏住呼吸，她知道，关键时刻来了。只见张起灵从他那个从不离身的背包里，取出一杆用布包裹的长条物体。他利落地松开布包，里面果然是一把乌黑沉郁、样式古朴的短刀！刀身暗哑无光，却隐隐流动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看样子竟是罕见的乌金材质。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张起灵毫不犹豫地用古刀在自己手背上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涌出，顺着他线条流畅的手腕滴落。
他一步踏到船头，将自己的血滴入浑浊的河水中。
第一滴血落下。
奇迹发生了！
“哗啦——”
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整个积尸地瞬间沸腾了！所有趴在尸体上大快朵颐的尸蹩，无论大小，像是遇到了最可怕的天敌，发了疯似的从尸体里钻出来，争先恐后地远离他们的小船，窸窸窣窣的逃窜声汇聚成一片恐怖的潮汐。眨眼功夫，船四周的水里、尸体里的尸蹩，竟然跑得干干净净，一只不剩！
张起灵手上的血还在不断滴落，他抬起那只流血的手，径直指向那个白衣女子的背影。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那白衣女子，竟然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缓缓地、对着张起灵的方向跪伏了下去！
所有人都被这超乎想象的一幕震撼得呆若木鸡。
张起灵头也不回，对吴三省疾声道：“快走！千万不要回头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吴邪虽然极度好奇那女尸的正面，但一想到可能看到的是一张干枯狰狞的鬼脸，还是强行压下了回头的欲望。
“快划！”吴三省和潘子反应过来，两人拼了命地挥舞起折叠铲，疯狂划水。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向着前方那个逐渐变小的洞口冲去。
盛知意紧紧抓住船舷，在进入低矮盗洞前的那一刻，她牢记着张起灵的警告，死死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她知道，有些界限，绝不能逾越。然而，就在她目光扫过漆黑水面时，借着矿灯微弱反光，她似乎瞥见水里倒影中，吴邪的背上……趴着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那绝不是错觉！
她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脱口而出提醒吴邪。
“吴邪哥……”但就在她张嘴的瞬间，只见前方的张起灵仿佛背后长眼，头也没回，手肘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和力道，精准地向后一击！
“呃！”吴邪闷哼一声，身体一软，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了船上。
“小吴！”潘子惊呼。
“别管！快走！”吴三省怒吼，划船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小船彻底驶入狭窄的盗洞，将那片散发着恶臭与磷光的积尸地，连同那跪拜的白衣女鬼，彻底甩在了身后无尽的黑暗里。
惊魂未定，每个人都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衣衫。盛知意回头望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来路，心中余悸未消。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鲁王宫真正的秘密，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而张起灵那神秘的血脉与力量，也在此刻，于她心中刻下了更深的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