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歌（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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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的灯光还没亮，掌声便铺天盖地地打在舞台上，胡老师笑了起来，随后麦克风发出一阵巨大的噪音，台下嘘声一片，他连忙稍微提了提麦克风，“然后，啊，咱们这个即兴表演，有没有人想参加的？刚才七班的串烧大家也看到了，很时尚啊！载歌载舞！来，有没有同学想试试的？”
台下更吵闹了，直到小芳清亮的声音中气十足地喊着：“我们来！”
胡老师看到有人救场，十分欣喜，他在台下就说过不要搞这种尴尬的小节目，如果没人表演他还要讲一段单口相声的。
不过他定睛一看，感觉没在学校走廊里见过这三位时尚的同学，不过他年龄这么大，记不清楚脸也是很正常的：“好！掌声鼓励！”
“刚才不是有人跳《波斯猫》吗？”邹淑想着为单丽棠出口气，恶狠狠地盯着张笑：“我们跳个更不一样的！”
三个妆造时髦又漂亮的陌生面孔乍一下站在了舞台中央，学生时期很少接触到的高跟鞋，豹纹短裙和闪着光的大耳环，再加上大胆的妆容和自信的微笑，引得老师们是又吓又情不自禁地打着拍子，学生们拿起偷偷藏在校服里的荧光棒，都想举得更高让台上的人看到。
再怎么热烈毕竟也只有三分钟，还没鞠躬呢，台下就嘶吼着：“再来一首！”
胡老师感觉这个时候泼学生冷水有点扫兴，又看了一眼后面还在拖拖拉拉准备的十三班，试探性地问了问一旁的藤子悦：“要不，藤老师，你先上？”
“行啊。”藤子悦眨了眨眼，笑了起来：“胡老师这个时候不嫌麻烦啦？”
藤子悦站在舞台上，作出噤声的操作。
从前她就搞不明白，为什么比出这个手势，台下的观众会更加激烈地叫好，即便是学生也如此。
“我是不是得准备一个串词，”藤子悦眨了眨眼，走到舞台中间，轻轻握住了麦克风：“来一首歌啊，这首歌至少对在场一位……挺应景的。”
白浩在遥远的地方亮了两下手电筒，他把单丽棠带到学校天台上，她努力地挥动着荧光棒。
不扫兴的老师会得到更多的尖叫，在升旗台略微装饰上的简陋舞台上，天也早已黯了下来，她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一次，偌大又空旷的校园真的寂静无声。
她清了清嗓子：“一首陶喆的《蝴蝶》。”
藤子悦一路来到了天台，把白浩打发去门口望风。
她招呼着后面的拿着烧烤和零食的人，“快点，手电关了，小心保安大爷看到。”
邹淑和小芳提着满满一袋烧烤，娟娟则抱着零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跟了过来一个洪超，想要帮她提本来就不算重的零食。
单丽棠挥着手，旁边站了个跟她差不多高的男生，藤子悦对这个特立独行的红发有很深的印象：“哎哟，你就是唐哥，不对啊……我是只能喊你小唐的。”
没等唐哥说话，几个人就都坐在了地上，拆起面前热腾腾的食物。
藤子悦揣着小卖部能买到的所有口味的汽水，一口气拉开了汽水拉环，唐哥突然站了起来，从天台的一角提了一个白色塑料袋，里面全是绿罐子。
藤子悦眨眨眼：“你多大啦？成年了吗？”
“我都二十了！”唐哥刚回嘴，邹淑马上就笑了起来：“悦姐，这小子其实才十六岁呢！”
“那就不准喝酒，”藤子悦眼馋得不行，不过马上她就上了手：“我喝可以，戒酒都两个月了，受不了快。”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灌了两听进胃，然后招呼着大家赶快分着吃，不然等会太晚了，她不但要把女生先送回去，还有也没成年的小男生。
“我爸妈不管我的啦，”洪超大口吃着肉，还顺手分给了他身旁的唐哥：“哥你也吃啊！我认识你，你是唐哥！”
唐哥接过烤串，扭过头去说了声谢谢，从他生涩的表现来看，大致能推测他没有同龄的朋友。
表演还在继续，天台上看得不那么清楚，但是扩音器可是铆足了马力，这套老旧的设备是白校长从退休办的老同学那里软磨硬泡借过来的，甚至还有文工团的奶奶们，舞着大扇唱着歌，学生们一样奉上热烈的掌声。
藤子悦回头看着单丽棠，三个女生正围着她，邹淑把她的手搭在自己膝上，正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商量着要把扯断的头发剪好看一些，她这么漂亮，短发也一样的，说不定更酷一点。
洪超小声地走到唐哥旁边，后者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的汇演。
“唐哥，商量个事儿呗，我看邹姐她们认识你啊！”
“嗯。”唐哥敷衍着他，“咋了啊？”
“这样，你帮我追一下娟姐，我在学校罩着你女朋友，咋样？”
“嗯。嗯？……啥玩意儿？”唐哥一下转过头来，洪超赶忙捂着他的嘴，“哎，哥！小点声！”
“小单不是我女朋友，谁要谈恋爱了，别瞎说啊，”唐哥瞥着洪超，然后在看向坐在地上的娟娟，本来刻意绷着的脸，突然就笑了笑，他也想看看热闹：“你去追吧，娟姐单身。”
然后他拍了拍洪超的肩膀，向他竖着大拇指：“如果能追到，兄弟，你是这个。”
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吵着，最后变成了洪超和唐哥先送三个女生去工厂上夜班，然后唐哥再骑摩托载洪超回家，把从来没坐过摩托车的洪超激动得不行：“能合影吗！耶！”
大家还以为他有相机，结果他就用手指比了个取景框。
“坐后面！这我的车。”唐哥把他往后扯。
“哥，我看这车跟我有缘啊！”
“再吵就滚下去啊！”
藤子悦送单丽棠去网吧，因为单丽棠说不出话，两个人一路上相继无言。
直到到了网吧门口，藤子悦才干巴巴地问她表演怎么样。
半天没回答，藤子悦有些担忧地转过头去看着单丽棠，发现她正长着嘴，认认真真地说特别好，是最好的。
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却没有声音。
藤子悦叹了一口气，抱住了她。
“不容易。”她又摸摸单丽棠的头，头皮上甚至还有断发和血痂：“我真的不太会安慰人，可是你的朋友们都务必让我来跟你说点什么。”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我能说点自己的理解吗？”藤子悦望着单丽棠：“我想着啊，如果台上的人更耀眼一分，那么在台下的人，是不是议论声也能减小一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