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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人赃并获,请君入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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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北城,城守府,后堂花厅。
城守韩知节的独子韩玉堂,正斜倚在软榻上,喝着温酒,欣赏侍女蹁跹的舞姿。
他年约二十,面色却无年轻人的朝气,反而有些虚浮。
“少爷!少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三个鼻青脸肿、满身脏污的士卒,连滚爬爬地冲进花厅,扑倒在地,哭嚎声打断了吹弹歌舞。
韩玉堂眉头一皱,挥退跳舞的侍女,厌恶地瞥了他们一眼,“嚎什么丧?又给本少爷惹什么事了?”
这三个士卒,正是在烈风楼被石磊丢出去的兵痞,领头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
“少爷,不是我们惹事。是那石磊,他……他当众行凶,殴打我等,还……还口出狂言,辱骂少爷您和城守大人啊!”
“石磊?”韩玉堂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声音愠怒,“又是这个莽夫!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少爷您不过是仗着城守大人的势,才能在靖北城作威作福,离了城守府,您……什么都不是!”他偷瞄了一眼韩玉堂愈发阴沉的脸色,继续添油加醋。
“还说……还说城守大人治军无方,比……比已故的武擎岳老元帅差远了!他石磊只服武家,不服韩家!”
“混账!”酒杯被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韩玉堂气得脸色铁青。
他平生最恨的,便是别人说他靠着父亲的功绩,更忌讳听到“武擎岳”这三个字。
石磊这番话,简直是戳到了他的肺管子。
“他石磊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空有蛮力的匹夫,也敢瞧不起本少爷,瞧不起我韩家?!”
韩玉堂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将案几上的酒菜扫落在地,一时间,地面狼藉不堪。
另一个士卒见状,眼珠子一转,趁机火上浇油道。
“少爷,还不止呢!当时还有个女商人,跟石磊眉来眼去,一看就是一伙的。”
“石磊动手时,那人就在二楼看热闹,事后还特地下来给石磊助威,说什么‘侠义心肠’,我看这女的分明是没把少爷您放在眼里!”
“商人?女的?”韩玉堂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叫什么?哪来的?”
“好像……好像姓武,叫什么不清楚!是从南边来的商队,就住在烈风楼!”
“武?”韩玉堂瞳孔微缩,冷哼一声,“管他姓什么!跟石磊搅在一起,就是跟我韩玉堂过不去!”
他原本只想找石磊的麻烦,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姓武的女人,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和恶意。
区区行商,敢在他的地盘上跟他看不顺眼的人结交?这无异于当众打他的脸。
“刚好爹最近正为军费和新政推行不顺烦心,这些不开眼的商人,一个个都跟铁公鸡似的!”韩玉堂眼中闪着狠毒,“正好,拿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开刀,既能杀鸡儬猴,充实府库,又能顺便收拾石磊,一举两得!”
他招手唤来心腹管家,低声吩咐道:“去,给我好好‘查查’这个女人的底细!再找个由头,处理掉她”
“是,少爷!”管家心领神会,立刻躬身退下。
……
入夜,烈风楼的后院一片寂静。
几个黑影利落地翻过院墙,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
为首一人打了个手势,另一人从怀中摸出迷香,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在角落里守夜的客栈杂工。
接着,一人撬开箱子,另一人将携带的破甲箭镞和长刀短匕,迅速放进箱子底部。
将一切恢复原状后,为首一人轻喝一声。
“走!”
几道黑影如来时一般,悄然隐没于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武昭云正在用早饭,烈风楼外就响起了一阵兵甲碰撞的声音。
随即,一队披坚执锐的士卒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昨日那三个挨了打的兵痞。此刻他们一扫之前的狼狈,个个趾高气扬。
“城守府接到密报,有人与匈奴勾结,走私铁器。”领头那人高声喝道,目光不怀好意地扫过武昭云。
大堂内的食客一片哗然,面露惊恐,纷纷避让。走私铁器,乃是通敌杀头的大罪!
“军爷!军爷明鉴啊!小店做的都是清白生意,绝无……”掌柜的慌忙上前,试图辩解,却被一名兵卒粗暴地推开。
“给我搜!”昨日领头那士卒得意地瞥了武昭云一眼,下令道。
武昭云心中一凛,这三人显然是冲她来的。
她与石磊不过才认识,对方竟要如此大费周章地陷害?莫非……仅因她在酒楼与石磊结交,便被他们视作了同党?
士卒们径直冲向后院堆放货物之处。
几名士卒手起刀落,箱锁应声而断,里面的药材被胡乱扔掷出来。不多时,后院已是一片狼藉。
“找到了!”
士兵将被动过手脚的箱子单独抬出。
“你们俩,留下看住赃物。剩下的人,跟我去拿人!”
三人领着士兵又回到大堂,指着武昭云,“就是她,给我拿下!”
听到动静的陈伯和诸位家将匆忙赶来,见武昭云被士兵围在中间,锵然拔刀,护在武昭云身前,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武昭云面色一变,她知道,这时候要是武力反抗,那就是坐实了罪名,更是给了对方动刀的借口。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拍陈伯紧绷的肩膀,“都把刀收起来。”
众人愕然,武昭云已拨开他们,走到那领头士卒面前,声音清晰而冷静。
“军爷,这些货物,入城前经过了守城士卒的查验,入城后更是不曾开启,如今其中凭空多出这些物件,恐怕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那士卒没看到预想中对方惊慌求饶的模样,反而被她这番意有所指的冷静言辞激怒,厉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有什么话,到大牢里说去吧。”
“给我拿下!”
“不劳各位动手。”武昭云面色平静,唯有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我相信城守大人明察秋毫,定然不会随意冤枉一个无辜的商人,我便随你们去城守府,也好还我一个清白。”
说完,她主动伸出双手,任由士卒给她带上沉重的木枷,又往后向陈伯递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没事的,等我回来。”
“少废话。”
话音未落,武昭云就被士卒推搡了个趔趄,随即在烈风楼众人的复杂的目光中,被押解着出了烈风楼,消失在街道尽头,方向正是城中心的城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