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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江底恶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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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尤清右手提着见雪剑,立在船尾,感受着周围的异样。“咻——”地一声,一个东西迅速地从身后飞了过去。夏尤清神念一动,抬手将手中的剑甩了出去。
见雪知主人心意,在空中绕了一圈便追着方才那道声音去了。
“啊——”一声凄惨的鸦叫划破天际,接着是摔在剑上的撞击声。见雪飞回了夏尤清的面前,玉莲剑穗微微晃动着,上面稳稳地托着一只通体乌黑的血鸦,血鸦名贵,其鲜血有疏通灵脉,活血运气的功效,但血鸦的血只能在暴露空气后三天内服下,超过时间功效全无,故而遭无数修士捕猎,能见着一只也算稀奇了。
那血鸦从见雪上站起身子,左右扭头抖了抖翅膀,绕着身子转了一圈,见身上没有伤口,才长舒一口气,放下心来。血鸦扑扇了两下它那乌黑的大翅膀,飞到半空中,控诉着面前的女子。
“夏尤清!!你什么意思,这么久不见,一上来就让你这破剑追我!还好小爷我躲得快!”
尖锐的鸦叫噼里啪啦。
夏尤清收了剑,道:“谁让你这个时候出来,鬼鬼祟祟的,也不怕让人给逮了去。”
血鸦听她把锅甩在自己身上,立马不乐意了:“我出来是为了谁?!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夏尤清听此话,神色严肃起来,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血鸦也知事情的严重性,便也不过多打岔:“刚才我就看见一道黑影闪过,你那个好哥哥就没了影子,奇怪的是,刚刚江中央像是有漩涡一样,水都变黑了,我都害怕你这船被吸进去。不过现在怎么没事了?”
夏尤清望向江面,江面仍是一片平静,深不见底。她握紧了手中的见雪,脚下一登,跳进了江里,竟没溅起任何水花,涟漪瞬间消散。
“哎哎!你怎么这么着急,也不......”血鸦的声音随着她进入水中越来越小,直到耳边的声音完全被水声替代。
食指和中指并起,放在唇边,心中默念了两句避水诀,周围了水缓缓让开,给她腾出了一块喘息的空间。
水底格外的漆黑,水面上竟没有一丝光投下来。这条江她渡的次数也不少了,还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怪事,也自然不知这江底究竟有什么。
夏尤清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潜,心里发闷,这江如此深吗。
潜着,手中的见雪有了反应,剑身微微泛着白光,颤动着,夏尤清松开手,看着剑尖的指向,隐隐能在前方的黑暗中看见红线般的红光。
夏尤清朝着红光过去,便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猛地将她吸回去,手头又没有可以抓住的东西,只能勉强维持身形,随着那股引力过去。
只觉眼前一黑,夏尤清头重重地磕在某个东西上,似乎是个石头。她紧紧抓住手中的见雪,在翻了个跟头后,掉入了一处空荡的洞穴中。
她单膝磕在地上,右手持剑撑地,左手扶着地。手上湿乎乎的,放到眼前一看,是深绿色的苔藓。
这地方没有江水,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虽没有水,但石壁和地上却布满了苔藓。
夏尤清站起身来,打量着这处洞穴。还未等她将这地方完全观察过来,便觉一股凛冽的剑气从身后传来。
心头一紧,转身闪过。
看到来人,夏尤清眉头皱起来,心里暗骂一声:麻烦了。
这人就是刚刚的失踪人口——她二哥夏明瑄。
不同的是,夏明瑄如同完全失了神智一般。平日里一直笑着的脸此刻面无表情,眼下乌青浓重,唇色苍白,一副真气全无的模样。
方才那一剑是下了死手的,石壁上留下深约五尺,长约一丈的剑痕。剑痕上还残留着术法的痕迹,黑雾从边缘慢慢升起。
见方才那一招没伤到面前的人,夏明瑄再提剑向前刺去,夏尤清抬剑去挡,将那柄剑挡至一旁。
两剑碰撞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清脆干练。夏尤清与夏明瑄交过几次手,熟知他的招数,夏明瑄亦是,两人不分上下地过了几十招。
夏尤清灵力有限,自然无法同他这样耗下去。
指尖凝气,朝着夏明瑄面门弹去:“夏明瑄!你醒醒!”灵气凝珠弹至额间,并没有同往常一般融进去,反而猛地弹回去。
夏尤清皱眉,将灵气凝珠收回来,一边提剑应付着夏明瑄的进攻,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洞穴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双颊染上了薄红,呼吸渐渐加快,夏尤清还得分出些许灵力维持自己的正常呼吸。
夏明瑄反而想要快速地解决面前的人,剑道偏转,劈向夏尤清胸口。躲闪不及,夏尤清后背重重地撞上石壁,石块碎裂,生生撞出一个人形的坑。一口鲜血猛然从口中吐出来,在地上炸出一片血花。
脑袋经这一撞被撞得发晕,眼前发花,勉强看见面前的人即将进行下一次进攻,顾不上全身的疼痛与涣散的意识,夏尤清用尽全力闪开,滚到一旁,见雪插在地上,慢慢站起身来。
夏尤清咬破指尖,左手食指中指并起,将血迹点在太阳穴,点点金光现出。
“九方城襄陵江江底,速来。”
华清真宗玉清峰上,世独真人与贺封年刚完成拜师仪式,安排好他的住所后,就听见了夏尤清发来的通讯,说话人语气虚弱,显然状态十分不好。
世独真人朝着他刚收下的徒弟,撂下一句“自便”便迅速地动身赶去。
贺封年无心在意他这师父去做什么了,事态似乎紧急,左右他帮不上什么忙,告别完后,便随着他的话,自行逛着这华清真宗。
世独真人循着夏尤清传来的一缕真气,赶往九方城。
夏尤清提剑挡着夏明瑄迅猛的攻击,这邪祟附在夏明瑄身上,灵气似乎是用不尽一般,随时间流逝,不仅没有半分削弱,反而越来越强。夏明瑄口中念咒,他手中的剑在空中化出无数把剑,一层层将夏尤清围住。
夏尤清见此场景,心头不免慌张起来,凭她此刻的灵力,根本无法挡下来,躲又没处躲。
看来这下,不死也重伤。
就在空中的数剑一齐朝着夏尤清刺过来时,一道金光闪过,将剑尽数弹开,“叮铃咣啷”掉了一地,宛若废铁一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世独真人负手而立,没去看近乎要倒在地上的徒弟,右手放在嘴边念了几句诀,在空中迅速地画了几道,一掌向夏明瑄拍去。
夏明瑄吐出一口污血,倒在地上。
世独真人朝着夏尤清道:“他现在的经脉因方才的灵力的过度损耗已经极度紊乱了,劫魔还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你先稳住他的脉络,我将劫魔逼出来。”
夏尤清将夏明瑄扶起来,让他盘坐好,自己坐在他背后,调动剩下的灵力,先稳着经脉的整体,再一点点调正细枝末节。
世独真人从四肢开始,迅速地点着夏明瑄的穴位,腹部,胸口,脖颈,每点一处,都能感到夏明瑄身体一阵痉挛,随后僵硬一番,明显见着劫魔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被逼至颈部,隐隐有从口中出来的趋势。
最后一指,一团黑色的粘液从夏明瑄口中弹出来,落在地上,眼见着要变成气雾散去,世独真人眼疾手快地施了咒,将其困住,接着那粘液在笼中渐渐成型,面若幼童,头上生角,背上张翅。翅膀长得比整个身体还要大上几倍,看起来是约五百年的劫魔了。
“玄彻!又是你!”劫魔疯狂地叫着。
世独真人面不改色,不回答他的话,灵力运用,困住劫魔的笼子渐渐收缩,在灵笼触碰到劫魔身体的那一瞬间,劫魔的皮肤呈灼烧状,发出一阵阵“滋滋”的声音,还传来一股像是烤肉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停下,停下......”劫魔的尖叫声在洞穴中回荡。
“师父。他的魂丹没了。”夏尤清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吐出来。”
“你先把我放出来!!”劫魔显然没看清楚局势,还想凭此来要挟一番。
世独真人不语,灵笼肉眼可见得又缩小几分,紧紧挤着劫魔。
“停下!不要!我吐就是了!!”
灵笼果然停了下来,劫魔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放至嘴前,张口吐出一颗晶莹还泛着白光的圆珠,上面还带着些粘液。捧着向前递去,小心翼翼地避开笼子,脸上仍是一副怨恨与不服的表情。
夏尤清略施了个洁净术,将那颗魂丹放入夏明瑄的口中。魂丹归位,脸上气色明显好了几分,乌青也渐渐褪去。
世独真人将灵笼连同困在其中的劫魔一同收了起来,把夏明瑄的经脉寸寸归位,然后渡了些灵力进去。由于五百年劫魔带来的后遗症实在是太大,夏明瑄一时半会还醒不来。
夏尤清把夏明瑄撑起来,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着他跟着世独真人出去。她二哥比她要高半头,此时她灵力稀微,架着这么个人还是有些吃力的。
世独真人用了些灵力帮她托着,念了个避水诀将三人圈起来。
“回家探亲也能遇见这种级别的妖物,不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运气差到极点了。几个人差点直接全军覆灭,我看,也不必休假了,见完你父母直接回玉清峰吧。”世独真人冷冷地说着。
夏尤清还停留在方才劫后余生的庆幸中,轻轻呼了口气,道:“嗯,知道了。”
三人出了水面,到了船上,血鸦没了影子,只剩秦伯守在夏明砚旁边,夏明砚还未清醒。
世独真人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收回手,淡淡道:“他没什么事。”
一场惊险后,耽误了好一阵,夏尤清瘫在船上,背靠着船舱壁,秦伯继续划着船赶往夏家。
世独真人与他们一同过去,三个人两晕一伤,独自让他们过去,还真不放心。
还没到夏府大门,夏家主和宁夫人就迎了出来,三个孩子一同回家的惊喜还未到,看到自己孩子这个模样都是一惊,赶忙遣人将三人带回去养伤。并将世独真人请到前厅,好生感谢招待了一番。
宁夫人得知自家囡囡才刚到家,修养好了便立马要回玉清峰修行,心下不舍,面上有些为难:“这……仙尊,未免有些太快了?孩子们才刚回来。”
夏家主也道:“是啊,仙尊。”
世独真人见着两位担忧的模样,思忖片刻。就在两位以为这位令人琢磨不透的仙尊心里不满时,世独真人开了口:“也罢,多休几天也不妨事,原本就是在休假中的。”
听后,两位皆是一喜,正要找人招待女儿师父一番。
世独真人辞谢过,便随着二位去看望自己的徒弟。
夏尤清此刻正躺在榻上,见父母进来,起身,眼前一亮,笑着道:“爹,娘!”
“清清,哎呦,早知道娘去接你了,也不必遇到这档子事!”
“娘,我这不是没事吗,幸好师父在。”夏尤清拍拍她的手,安慰着面前一脸愁容的女人。
夏家主夏展风絮絮了一番,最后扯到了自己两个儿子身上:“明砚明瑄也真是的,平日里修行都修到哪去了?!等人醒了,可得给他们日常修行多加些功课!”
夏尤清听此,忍不住偷笑。
世独真人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一家人,许久,宁易琴才想起来世独真人还在,忙起身,带着自己夫君出了门,留给这师徒一个谈话的空间。
屋里只剩了两个人,世独真人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噙着。
夏尤清躺下,望着天花板,塌边的青色帐幔一下又一下地晃进视线。
世独真人放了茶,道:“休息好了之后,不必立马回玉清峰了,与你家人多呆几天吧。”
“是。”夏尤清应到。
沉默了半天,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问道:“你不是闭关了吗?为何我给你传讯,你来的如此快?”
“闭关途中出了事,去了趟宗门大选,收了个弟子。”玄彻端起茶,毫不隐瞒地将这事告诉了她。
“哦……什么?!”夏尤清猛地坐起来,毫不顾自己还在养伤中,眼前的眩晕也被她丢了一边,脑海中回想的一直都是他方才说过的话。
玄彻,世独真人,她师父,收了另一个徒弟!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夏尤清忙起身,一刻不停地穿鞋。
“你做什么?我收徒弟与你何干?”玄彻看着她那着急的模样,问道。
夏尤清马上回到:“怎么与我无关?!”
看着玄彻慢悠悠的态度,压下刚才太过明显的情绪,回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收的是谁?”
“你不多陪陪你的家人?”
夏尤清不知该如何说了,沉默了半天,才开口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玄彻剑眉微挑,也不多劝了:“也好,既然你这么想回去,那便回玉清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