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煜与融雪》寒朝雪

14、课堂惊魂与复仇计划

　　语文课上，严老师正在讲解《滕王阁序》，声音抑扬顿挫，文采斐然。然而，再华美的辞藻也抵挡不住汹涌的困意。

　　裴舒煜昨晚熬夜研究篮球战术到凌晨，此刻在“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的朗诵声中，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他强撑了几分钟，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彻底投降，枕着胳膊进入了梦乡。

　　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坐在他旁边的江似雪，正专注地记着笔记，笔尖划过纸张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直到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鼾声，他握着笔的手指一顿，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起来。

　　他侧目，看见裴舒煜睡得正香，甚至嘴角还带着一点可疑的晶莹。

　　江似雪用笔帽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没反应。

　　他又加重力道戳了一下。

　　裴舒煜只是咂了咂嘴，把头转向另一边，继续睡。

　　江似雪看着讲台上严老师越来越冷的眼神，深吸一口气，维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右脚不动声色地、精准地踩上了裴舒煜的左脚鞋面，然后缓缓用力。

　　“唔……”裴舒煜在梦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动了动脚，但还是没醒。

　　前排的苏柒已经通过桌面上的小镜子看到了后方的动静，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余北辰也借着捡笔的机会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江似雪投去一个“兄弟你保重”的眼神。

　　严老师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扫了过来，在裴舒煜低垂的脑袋上停留了两秒。

　　江似雪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面无表情地放下笔，右手悄无声息地垂到课桌下方，看准位置，拇指和食指精准地捏住裴舒煜大腿内侧最柔软的那块肉，然后——用力一拧！

　　“嗷——！！！”

　　一声凄厉的、完全不似人声的惨叫猛地划破了课堂的宁静！

　　裴舒煜像被电击一样瞬间弹跳起来，膝盖狠狠撞在课桌底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睡意全无，整张脸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扭曲，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双手捂着大腿根，在原地单脚跳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稳。

　　全班同学都被这声惨叫吓得一哆嗦，齐刷刷地看向声音来源。

　　讲台上，严老师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冰：“裴舒煜同学，梦到被追杀？”

　　“老师……我……”裴舒煜疼得龇牙咧嘴，话都说不利索，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罪魁祸首。

　　江似雪已经重新拿起了笔，坐姿端正，神情淡然，仿佛刚才那个下“毒手”的人不是他。
　　他甚至还在笔记本上记下了一句“响穷彭蠡之滨”，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清秀。

　　“噗——”
　　“哈哈哈哈……”

　　前排的苏柒和余北辰终于忍不住了。苏柒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疯狂抖动。

　　余北辰则直接笑趴在桌子上，拳头捶着桌面，发出“咚咚”的闷响，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裴哥……你还好吧……哈哈哈……”

　　有他们带头，教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裴舒煜看着身边这个一脸“与我无关”的蓝发少年，又看看笑到几乎要断气的前排二人组，再感受着大腿根部那火辣辣的疼痛，一股混合着羞愤、委屈和不敢置信的情绪直冲脑门。

　　他，裴舒煜，纵横校园多年，居然在课堂上，被他的新同桌，用掐大腿根的方式……叫醒了？！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严老师用教案敲了敲讲台，勉强维持着课堂秩序：“安静！裴舒煜，既然醒了就好好听课，再睡就出去站着。”

　　裴舒煜憋屈地坐下，疼得他倒吸好几口凉气。
　　他偷偷撩起校服裤腿看了一眼，好家伙，大腿内侧已经青了一小块！江似雪这家伙，看着清瘦，手劲怎么这么大？！而且位置还掐得这么刁钻！

　　剩下的半节课，裴舒煜如坐针毡。一方面是疼的，另一方面是被气的。

　　他时不时用哀怨又愤怒的眼神瞟向江似雪，而对方始终目不斜视，认真听课，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

　　严老师前脚刚走出教室，裴舒煜就“噌”地转过身，双手撑在江似雪的课桌两侧，将他困在座位与窗户之间。

　　“江、似、雪！”

　　他磨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喊他的名字，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悲愤”表情，“你下手也太黑了吧！你看看！都青了！”他作势要去拉裤腿展示“罪证”。

　　江似雪向后靠在窗台上，微微仰头看着他，蓝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语气平淡：“不然叫不醒。”

　　“那你也不能往那儿掐啊！”裴舒煜简直要抓狂，“那是能随便掐的地方吗？！”

　　“有效就行。”江似雪垂下眼眸，开始收拾桌上的文具，摆明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裴舒煜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眯起眼睛，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复仇”计划：

　　比如，偷偷把他的蓝色中性笔换成写不出字的；
　　比如，在他课本上画小猪；
　　比如，把他束头发的皮筋弄松……

　　不行，这些都太幼稚了，配不上他裴舒煜的格调。

　　他看着江似雪那截从衬衫领口露出的、白皙纤细的后颈，一个“绝妙”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裴舒煜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带着点坏心眼的笑容。他凑近江似雪，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行，江似雪，你够狠。这笔账我记下了。”

　　“你等着，下课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他直起身，吹着口哨，心情似乎瞬间由阴转晴，一瘸一拐但步伐轻快地走出了教室，看样子是去厕所检查“伤情”了。

　　江似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行凶的右手手指，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掐住某人腿部肌肉时那紧实弹韧的触感……

　　他微微蹙眉，将那只手默默放到了课桌下。

　　前排的苏柒和余北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期待——
　　看来，接下来的课间十分钟，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