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煜与融雪》寒朝雪

10、月考风云与奶茶“绑架”案

　　月考当天，考场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某些同学内心哀嚎的回响。

　　江似雪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灰蓝色的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垂在身后。
　　他微微垂眸，专注地审题，答题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那些题目在他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把戏。

　　而在他斜后方，裴舒煜正咬着笔帽，眉头紧锁地盯着语文试卷的作文题目——《论坚持》。
　　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正在遭受酷刑的学渣。

　　监考的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在裴舒煜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摇了摇头。这个体育生，平时看着挺机灵，一到考场就原形毕露了吧？

　　然而，只有真正了解裴舒煜的人才知道，这家伙皱眉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在几个同样精彩的论点之间纠结。
　　他表面上是个运动神经发达的体育生，但能考进这所重点高中重点班的，哪个不是有两把刷子？
　　他的成绩，尤其是理科，向来是能和江似雪掰掰手腕的。

　　终于，裴舒煜像是下定了决心，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拿起笔，开始在作文纸上奋笔疾书。文思如泉涌，字迹虽不如江似雪那般工整，却也自有一股潇洒不羁的气势。

　　就在他写到最关键的部分，准备用一个排比句升华主题时——

　　笔尖一顿，划出一道干涩的痕迹。
　　没墨了！

　　裴舒煜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就去摸笔袋里的备用笔。空的！他这才想起，昨天“复习”得太投入，忘记补充弹药了。

　　其实是偷看某人……

　　完了！他的排比句！他的作文高分！

　　他焦急地抬头，目光本能地投向斜前方那个清冷的背影。
　　几乎是同一时间，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正在检查前面题目的江似雪动作微微一顿。他像是感觉到了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略一迟疑，竟头也没回，只是反手从自己的笔袋里精准地抽出一支通体蓝色、带着银色暗纹的中性笔，手臂越过肩膀，稳稳地递到了后方。

　　动作流畅自然，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裴舒煜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几乎是抢一般接过那支还带着对方指尖微凉温度的笔，压低声音飞快地道了声谢，立刻低头继续他的“宏图大业”。笔尖流淌出饱满的墨迹，他写得更加流畅了。

　　然而，这一幕，却被一直密切关注着“学渣”动态的李老师尽收眼底。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李老师一个箭步冲过来，声音严厉，瞬间打破了考场的宁静。所有考生都抬起头，好奇地望过来。

　　裴舒煜刚写完最后一个字，正心满意足地放下笔，闻言一脸茫然：“啊？”
　　江似雪也转过身，蓝色的眼眸里是一片平静的无辜。

　　“交头接耳，传递物品！当我看不见吗？”李老师指着裴舒煜手里那支显眼的蓝色中性笔，“这是什么？证据确凿！”

　　裴舒煜这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老师，您误会了！我就是笔没水了，江似雪借我支笔而已！”

　　“借笔？”李老师显然不信这套说辞，尤其是在月考这么重要的场合，“考场上私自传递物品就是违反纪律！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传递纸条？这支笔本身有没有问题？”

　　江似雪眉头微蹙，清冷的声音响起：“老师，只是一支普通的中性笔。您可以检查。”

　　“检查？当然要检查！”李老师拿起那支笔，仔细端详，又看了看两人的试卷位置和刚才的动作，“就算没有纸条，这种交头接耳的行为也涉嫌作弊！你们两个，考试结束后跟我去教务处一趟！”

　　裴舒煜简直要冤死了：“老师，我们真没作弊！就是单纯借个笔！您不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江似雪虽然没说话，但紧抿的嘴唇也显示了他的不悦。

　　“是不是污蔑，查了监控就知道！”李老师态度强硬。他最讨厌这种仗着成绩好就搞小动作的学生。

　　于是，考试结束的铃声一响，在其他考生同情、好奇、幸灾乐祸等各式各样的目光中，裴舒煜和江似雪这对“难兄难弟”就被李老师“押送”到了教务处。

　　教务主任一听是疑似作弊，还是年级前几名的学生，顿时高度重视，立刻调取了考场的监控录像。

　　屏幕上，清晰地回放着当时的场景：
　　裴舒煜抓耳挠腮，笔没水后一脸焦急。
　　江似雪仿佛背后长眼，头也不回地反手递笔。
　　裴舒煜接过笔后立刻埋头苦写，两人全程再无任何交流。

　　画面清晰，证据确凿——这真的就是一次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雪中送炭”。

　　李老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教务主任咳嗽了一声，打圆场道：“李老师也是负责任嘛……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就没事了。裴舒煜，江似雪，你们受委屈了，快回去准备下一场考试吧。”

　　裴舒煜拿起桌上那支“罪证”蓝色中性笔，在指尖转了转，对着李老师露出一个灿烂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老师，现在相信我是清白的了吧？不过还是要谢谢您，要不是您这一出，我还不知道我们江同学这么关心同学呢！”说着，还故意朝江似雪眨了眨眼。

　　江似雪面无表情地接过他递回来的笔，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诶！江似雪！等等我！”裴舒煜赶紧追了出去。

　　走廊上，裴舒煜几步追上江似雪，与他并肩而行，嘴里嘚啵嘚说个不停：
　　“江同学，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多亏了你仗义出手！”
　　“你那支笔简直是神兵天降！写起来特别顺滑，感觉我作文都能多拿两分！”
　　“你说李老师是不是更年期了？眼神不好使啊……”
　　“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决定——请你喝奶茶！”

　　听到最后一句，江似雪终于停下脚步，蓝眸冷冷地扫向他：“不需要。离我远点就是最好的报答。”

　　“那怎么行？知恩图报是我裴家的祖训！”
　　裴舒煜根本不管他的拒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校门口的方向拖。
　　“走走走，就上次那家春日絮语，新品第二杯半价！正好咱俩一人一杯！”

　　“裴舒煜！你放手！”江似雪手腕被攥住，那温热干燥的触感让他浑身不自在，他用力想挣脱，奈何裴舒煜的手像铁钳一样，看着没用多大力，却牢牢禁锢着他。
　　“我不喝！”
　　“你放开！听到没有！”
　　“你再不放手我喊人了！”
　　“裴舒煜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江似雪一路挣扎，低声斥骂，从“放手”到“混蛋”，词汇量丰富，语气冰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裴舒煜脸上笑得像朵向日葵，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回头哄道：“就一杯！喝完就放你走！我保证！”
　　“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是真的！骗你是小狗！”
　　“你本来就是狗！”
　　“汪汪！那走吧，主人！”
　　“……”
　　江似雪被他这没脸没皮的样子彻底打败了，挣扎的力道渐渐变小。
　　一方面是真的有点脱力，另一方面……他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习惯了这种程度的“骚扰”。

　　于是，校园外的林荫道上，就出现了这样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高大帅气的体育生眉开眼笑地拉着一个蓝发美少年往前走，美少年一脸不情愿，嘴里还在不停地数落，但脚步却诚实地跟着，偶尔因为对方的某个搞怪动作，那冰封的唇角会极其细微地抽搐一下，仿佛在极力忍耐笑意。

　　最终，江似雪还是被“绑架”进了“春日絮语”奶茶店。

　　裴舒煜豪气地点了两杯新品，一杯满杯红柚，一杯……他看了看菜单，又看了看江似雪那头漂亮的蓝发，果断点了一杯蓝柑气泡水。

　　“喏，赔你的笔，顺便……谢谢你。”裴舒煜把冒着气泡的蓝色饮品推到江似雪面前，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期待。

　　江似雪看着眼前这杯和自己发色莫名相配的饮料，又看了看裴舒煜那副“快夸我贴心”的表情，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低声说了句：“多事。”

　　然后，在裴舒煜惊喜的目光中，他低头，轻轻吸了一口。

　　冰冰凉凉，带着柑橘的清新微甜，冲散了刚才在考场上的郁闷。

　　好像……也不算太坏。

　　裴舒煜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和沾上一点水渍的唇角，心里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他吸了一大口自己的红柚，满足地叹了口气：

　　“果然，月考后的奶茶，还是得和共患难的人一起喝才最香！”

　　江似雪抬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闭嘴，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