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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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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
一火迸生,一气贯下,今日翻手云,明日覆手雨。
这个邪修,不能以常人视角来看。
“师尊,好难,怎么办?”
随口抱怨,不指望宁馥说出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这种反派话。
她开始左右脑互搏,修真界这么多人,要真为了找出邪修死那么几个,以小搏大——宿无梦你还是人吗,别人的命不是命,不把人当独立个体认真对待,你和那邪修有什么区别!
“这就要继续拜托你,引荐的拜帖收好,替师尊到各处跑跑,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修士。”
“我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她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宁馥眼睛亮得惊人,像在撺掇她:“整日在门内待着有什么意思,你在外头玩得不快活?趁着年轻,多在外头看看,不好么?”
不——好——
宿无梦是个宅女,她更乐意在门内当混子,逗逗小兽养养花草,是不是组个局搓两把麻将,比在外头跑惬意多了。
正要驳他,心脏一阵绞痛,人像虾子样弓起。
宁馥猛地站起来,扣住她的手,另一只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推,从手心看到臂弯。
她伏在桌上,眉心紧蹙,小声地啜气。
手心一朵五瓣花,根茎一直扎到心脉,红艳艳,生机勃发,贪婪地汲取着养分。
宿无梦慢慢抬头,一双眼还是清亮的,眼泪没有,甚至还攒出点笑意来:“瞧吧,我还是更适合在门内静养,还好这次发病我回来了,要是在外头要遭老罪了。”
宁馥不看她,忙着将灵力送进去替她循经理脉,等一遍走完,再看她,判断着她的情绪。
她的手在颤抖,哪怕被紧紧握住,依旧遏制不住那几欲失力的颤抖。
滞涩的经脉,别人的灵力很难走动,哪怕是天灵根,蕴养出世间最纯澈的灵力,依旧寸步难行。
所以,还是不够纯净。
宁馥一直都知道宿无梦不一样,和这世间所有修士都不同。
她的驳杂体质常见,但灵魂如同一块轻云,无瑕洁净,但还是坠入了这世间。
行至一微涩处,宁馥道:“是你说人生百年,得学会放松享受才行,门内风景千年不变,我给你炼药,多备些在身边,快快活活地在外头看些不同的景色。”
宿无梦的手握成拳,笑容淡了:“好啊……”
最开始犯病,宿无梦觉得很丢人,这辈子最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去,心里不得意。还会泪流不止,一哭心痛,二哭倒霉。
宁馥见不得女孩子哭,特别是宿无梦的哭法,像是下一刻便要郁郁白头,眼泪干透。
好在后来她不哭了,常笑着,便更摧人心肺。
宁馥用了点力。
下一刻,黑暗袭来,她闭上眼睛,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宿无梦在痛苦里沉浮也不过片刻,回过神来人如同泡在温泉水里,那种舒服不压于做SPA续钟续上一整晚。
当然,从那种飘飘然的舒服里醒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得感谢宁馥。
“师尊,我没事了,多谢您。”
她这病,穿来这边就得上了,按她猜想,这叫穿书后遗症。
说不定,本来应该有个系统什么的按着她做点任务,可系统没出现,她又烂泥扶不上墙,所以只好给予她这道肉眼可见的惩罚,随年岁缠着她不放。
好在这里是修真界,不管多难受,大能出手,一会儿就给你治好。
宁馥也笑了,宿无梦心道自己虽不太省心,但是个好养活的,见他笑,更放松,伤啊痛啊,立刻忘了。
“要是哪天找出了能让你修炼的法子,不管你乐不乐意,就算是强按,也要逼着你修炼。”宁馥还笑,笑里阴恻恻的。
她现在也能修炼。
若天灵根是一百,杂灵根是一,那她就是百分之一,不能说没有,只是太少太微渺。
宁馥收回了手,起身:“你接着看卷宗,我回去处理门内事务,药堂开的药不用涂了。”
宿无梦摸了摸脖子,还真没错,想到屁股,也不痒了!
翻完这些,天都黑了,宁馥走了,宋阁主也没回来。
宿无梦从桌边拿起剑,回了住所。
隔壁是贺青卷,熄了灯,正在调息。
上头是宁馥,殿内灯火通明,暖得瑰丽,宿无梦望了一会,钻进自己房间,裹紧被子念叨:
“大男主邪傲天,重生复仇废柴退婚灭门打脸,你到底是哪一个呢——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修真界里的修士除了修炼,别的时候闲得不行,难道就没有传播八卦的途径?
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又做了一个脚踢蛊门老祖,拳打天道之子的美梦,再醒来,门外,宁馥正指点贺青卷。
踢了被子下床,推开门,看见宁馥躺在枝头,贺青卷正在树下舞剑。
无相门没办法壮大是有原因的。
只有一道心法,没有独一无二的功法。
贺青卷的本命法器就是剑,按理说他该去万剑山,留在无相门,宿无梦觉得可以称作:服从调剂。
树上宁馥提酒独饮,偶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几下,贺青卷悟性高,便知道这是开合架势,重新舞剑。
宿无梦靠在门边打哈欠,睡眼惺忪后,看见远处白衣瘦袍的小师弟提溜着她的平衡车,朝她招手。
“宿师姐,还您。”
宿无梦接过,问他:“师弟你是二峰的还是三峰的?”
“三峰。”
“那正好,我们一道去三峰转转,听说师姐要带新入门的弟子下山历练,我也凑个热闹。”
头顶一滴酒液飞来,正中她的眉心。
一点凉意,打散了早起的迷蒙,辛辣中带点蜜香,人也清爽了不少。
宿无梦抬头:“师尊。”
小师弟低头:“门主。”
宁馥两指一并,往外头一划,宿无梦立刻拉起小师弟:“走了走了。”
她悟性不高,但也看得懂宁馥比划的什么。
宿无梦重新骑上了自己的平衡车,握着把手跟在师弟后面。
师弟姓褚名岫,笑起来正如朝霞彤云。
“门主果真潇洒率性,曾听人叫他饮中仙,要不是来还师姐的法器,我这辈子都见不到门主这一面。”
宿无梦在想自己的飞行法器是不是太另类,前几日都被门外人讽刺不雅,握着把手心中叹息,要不抽这段时间在门内练一练御剑飞行。
褚岫停了片刻,见宿无梦没说话,接着道:“宿师姐在外头游历,要是别人问起来,会报上门主大人的名号么?”
宿无梦回神,她个炼气阶修士,谁管她姓甚名谁师承何处,说出去她都有些替宁馥丢人。
“会吧。”要真问起来,她肯定说,宁馥一向与人为善,不看僧面看佛面,晓得她是宁馥的弟子,也能多给她两分薄面……吧?
褚岫见快到了,笑道:“外头的修士听说师姐你是门主的关门弟子,一定好奇,改日便要登上玄机楼的议论榜首。”
“玄机楼是什么地方,是不是专门收集修真界情报的机构?”
“……啊,算是吧,师姐没听说过么?”
宿无梦咬牙切齿,自己在外头所谓的历练,就是从一处跑到另一处,压根没打听过本土风貌。
“师弟多给我讲讲玄机楼,我没听过。”
褚岫停下了剑,转身扶她落地,带着她踏上三峰石阶。
先从宁馥的宁家说起,数百年前辉煌显赫,接下来无外乎内忧外患,分崩离析,其中一支改姓为玄,建楼玄机。
玄机楼屹立百年,各个主城皆有分楼,经手修真世族藏品法器不胜枚举,每年月相最盛最圆满之日,便会给各门各派各宗各族发帖,开启拍卖会。
同时平日里,分楼负责收集和传递各类消息,织就一张巨大的情报网。
宿无梦惊诧,她就算是个凡人,也不至于没听过玄机楼吧。
可问题是,在她的印象里,从没出现过玄机楼三字。
她一定要搞清楚!
“宿师妹。”来人见到她很惊喜。
宿无梦定睛一看,是那日在贮宝堂打过照面的师姐。
“我姓柳,单名一个遥字。”
“柳师姐,今日便要带着师妹师弟们下山么?”
“他们早课快结束了,就要过来。你怎么同褚岫一块到这边来了?”
褚岫替她答:“宿师妹想来三峰转转。”
柳遥伸手,结出灵果:“我们三峰花果最多,只这点有趣,你可要尝尝?”
宿无梦接过便啃。
这种果子是修士灵力同灵植交融后所结,每一枚都是心血,只要不细想,是很值得一尝的。
吃了大半,她提起来正经事:“师姐,三峰新入门的弟子里,是不是有个叫黎凭心的小师弟?”
柳遥点头:“有呢,从毒蛊门过来的,很适合在我们无相门修行,人比较腼腆,是个俊俏的小子。”说完,见宿无梦脸红了,不由掩面笑起来。
宿无梦恨死宁馥。
就因为是他的弟子,现在全门上下都知道她风流好色,就爱和长得漂亮的同门凑一块,完全继承了她师尊的秉性。
冤死!
天知道宁馥从前是个什么性子,导致所有人都这么看她。
虽然这么看没错,但,她要脸面。
“黎师弟也会一起下山历练么?”
“会的,一共十二人,他也在其中。”
宿无梦摸了摸鼻子:“那师姐,等会黎师弟到了能不能指给我看看,我认一认是哪个。”这话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宿无梦都不知怎么给自己解释。
柳遥像是佩服她的坦荡:“当然可以,许多弟子知道你,都想见见你。”
褚岫也点头:“昨日我拿宿师姐的玛珂兔飞了一圈,新来的师妹师弟不知道这是宿师姐的飞行法器,想玩我也没让,说要亲自找师姐借来玩赏。”
宿无梦连忙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平衡车,亮出自己的身份。
腰被柳遥拐了拐:“师妹你看,走在最前头那个,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黎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