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失控的火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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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岸人影消失后，山谷里的危机感不减反增。那种被监视的感觉从明确的几个点扩散开来，变成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无形压力。
原行当机立断带队沿湖岸向上游转移。必须在最后的天光消失前找到安全的过夜点。湖水里的苍白影子和消失的诡异人影都在警告这里不能久留。
饥饿和疲惫折磨着每个人，但求生本能支撑着他们继续前进。众人咬紧牙关，拖着沉重的双腿，在越来越暗的暮色中艰难前行。
幸运的是，在距离湖泊约一公里处，他们在陡峭岩壁上发现了一个理想的避难所——一个离地三四米高、入口狭窄、内部却宽敞干燥的岩洞。洞口有天然石块遮挡，是过夜的绝佳选择。
原行先爬上去确认安全后，其他人才依次进入。
岩洞成了黑暗降临前最后的庇护所。人们挤进洞里，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
洞内空气流通，带着泥土和岩石的气息，比外面湿冷的夜气舒服得多。
"生个小火堆，注意控制火势。"原行下令。黑暗和寒冷同样是致命的敌人。
收集来的干柴枯叶在洞中央被小心点燃，橘黄色的火苗跳动着，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给惊魂未定的人们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安全感。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肮脏、写满恐惧的脸。
原行安排好守夜顺序，和迟旅值第一班。其他人裹紧单薄的衣物挤在火堆旁，很快因极度疲惫陷入了不安的昏睡。
洞外，山谷完全被黑暗吞噬。风声穿过岩缝发出呜咽般的怪响，远处隐约传来不知名生物的嚎叫。那诡异的低语声再次出现，仿佛就萦绕在洞口窃窃私语。
迟旅抱着短斧坐在洞口，紧张地盯着外面的漆黑。火光在他脸上跳动，勾勒出紧绷的线条。原行靠坐在对面的洞壁下闭目养神。
寂静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火苗噼啪声和洞外的异响作为背景。
"喂，"迟旅压低声音打破令人心悸的寂静，"你说湖底那东西，会不会是以前来这儿的人留下的？比如怀表的主人？"
原行眼睛都没睁："有可能。说不定是个喜欢在湖底野餐的怪人，那机器是自带烧烤功能的。"
迟旅："......你能不能正经点？"他发现跟原行说话永远别指望得到什么温情安慰或深刻讨论，这人总有办法把话题带偏。
"瞎猜没用，等天亮想办法捞上来看看就知道了。现在省点脑子，注意听外面的动静。"原行睁开眼，火光在他深邃的眼中跳动。
迟旅被噎得瞪了他一眼，只好凝神细听。风声、呜咽声、低语声......等等，低语声好像越来越近了？
他猛地绷直身体侧耳倾听。那细碎的声音不再只是背景杂音，确实在向洞口靠近。
"原行！"迟旅急忙低声呼唤。
几乎同时，原行已经悄无声息地挪到洞口边缘，透过石缝向外望去。
迟旅凑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洞外的黑暗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点幽绿的光斑，像鬼火一样漂浮着，正在缓缓向岩洞方向移动。
不是对岸那些人影，是别的东西。
"灭火！"原行当机立断低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可能是刚才的惊呼声，也可能是洞内的火光吸引了它们，那些绿光突然加速冲向岩壁。同时，一阵尖锐刺耳的嘶嘶声撕裂了夜空。
"是冲我们来的！准备战斗！"原行厉声喝道，一把将迟旅拉离洞口，自己持短斧守在最狭窄处。
洞内的人都被惊醒了，看到洞口的绿光和听到可怕的嘶嘶声，顿时乱作一团。
"拿起身边能用的东西！"原行头也不回地大喊。
第一道绿光冲到了洞口。借着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光，众人看清了那东西的真面目——一只体型像大型野猫、全身覆盖暗绿色鳞片、长着蝎子般带毒钩尾巴的怪物。
那双绿眼睛充满了暴戾和饥饿，张开布满利齿的嘴发出威胁的嘶嘶声，试图挤进洞口。
"找死！"原行眼神一冷，短斧带着破风声劈出。
怪物异常敏捷地侧跳躲开斧刃，毒钩长尾像鞭子一样扫向原行的小腿。
原行反应极快，收斧格挡。
火星四溅，怪物的尾巴坚硬如铁。
与此同时，另外几只同样的怪物也冲到了洞口，试图挤进来。狭窄的入口限制了它们的数量优势，但也让防守变得异常艰难。
"迟旅！守右边！"原行一边与正面的怪物周旋一边下令。
迟旅强压住狂跳的心脏，举斧朝一只试图从侧面缝隙挤进来的怪物猛砍。斧刃砍在鳞片上发出闷响，竟然没能破防，只把怪物震退了一步。
"鳞甲太硬！攻击关节和眼睛！"原行在激战中抽空提醒。
洞口乱成一团。怪物的嘶鸣、兵器的碰撞、人们的惊叫混杂在一起。火堆因为无人照料渐渐微弱，洞内光线迅速变暗，只能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光和怪物绿油油的眼睛视物。
混乱中，一个精神濒临崩溃的女人因为极度恐惧，竟尖叫着将燃烧的柴火扔向洞口想要驱赶怪物。
"别！"原行看到她的动作脸色大变，但阻拦已经来不及。
燃烧的柴火划着弧线没有砸中怪物，却落在了洞口堆积的挡风干枯藤蔓和树叶上。
干燥的引火物瞬间燃烧，火苗呼地窜起迅速蔓延，转眼间洞口竟然形成了一道火墙。
这突然出现的火焰确实暂时阻挡了怪物的进攻，那几只怪物似乎怕火，发出焦躁的嘶鸣后退了几步。
但情况急转直下。
火势顺着藤蔓向上蔓延，开始灼烧洞口上方的岩石和泥土。更糟糕的是，洞口被火封住，浓烟开始倒灌进洞里。
"咳咳......"有限的空间内浓烟瞬间弥漫，众人被呛得剧烈咳嗽、流泪、呼吸困难。
"快灭火！"原行也被浓烟呛得够呛，一边用衣服扑打蔓延进来的火焰一边对吓呆的众人喊道。
迟旅离洞口最近，被浓烟熏得睁不开眼，感觉肺部像在燃烧。听到喊声，他下意识就要用脚去踩灭火苗。
"别用脚！用土，或者把着火的藤蔓扯掉！"原行急忙纠正。
洞内一片混乱，有人惊慌乱跑，有人拼命咳嗽，有人徒劳地用衣服扑打火焰。浓烟越来越密，温度也开始升高。
"不行了！喘不过气了！"一个男人痛苦地蜷缩在地。
眼看就要上演没被怪物咬死先被自己人蠢死熏死的惨剧，原行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脱下那件半湿的背心捂住口鼻，对迟旅喊道："跟我出去！把洞口着火的藤蔓清掉，不然都得死在这里！"
出去？！外面还有怪物！
但此刻已经没有选择，留在洞里只有被熏死的份。
原行不等迟旅回应，已经用湿背心裹住手，冲向火势稍弱的一侧，不顾灼烧的疼痛徒手去撕扯那些燃烧的藤蔓。
迟旅学着他的样子用衣袖裹住手，冲过去帮忙。
洞外的怪物看到有人冲出，发出兴奋的嘶鸣围了上来，但畏惧尚未完全熄灭的火焰，一时不敢靠得太近。
灼热的气浪炙烤着皮肤，浓烟熏得人直流泪。
迟旅和原行拼命撕扯着燃烧的藤蔓，手掌被烫出水泡，衣服也被火星点燃，狼狈地拍打着。
就在两人快要支撑不住时，洞内几个男人终于反应过来，用找到的简陋工具挖土往洞口火焰上泼洒。
内外合力之下，洞口的火势终于被控制住，渐渐熄灭。
新鲜空气涌入洞内，幸存者们贪婪地呼吸着。洞口一片狼藉，弥漫着焦糊味和硝烟气息。
那几只怪物在火灭后似乎失去了兴趣，或者忌惮刚才的混乱，绿油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最终悄然退去。
危机暂时解除。
但代价惨重。原行和迟旅的手都被严重烫伤，衣服多处烧破，脸上身上全是烟灰，狼狈不堪。洞内的人也大多被烟熏得头晕眼花。
原行靠在焦黑的洞壁上，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又看看同样凄惨的迟旅，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一丝难言的讥诮。
"啧，"他喘着气说，"差点成了烟熏自助餐。"
迟旅累得连瞪他的力气都没有了，瘫坐在地上望着洞外浓重的黑暗，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鬼地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这次长夜才刚刚开始，他们却连火堆这个最后的慰藉也失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失控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