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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星空,流星,和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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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K问到。
尽管他问地很无礼,我却早就习惯别人忽略我说的话和事情——所以我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的生活就是这样无聊。”
“这是真实的故事吧,我是说,其实这个小女孩就是你,而这个小男孩,他也真的存在,对吧?”
我笑了,“我说他存在他就存在,说他不存在他就不存在。”
K放下筷子说到:“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嗯?”
“我是说,他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不希望他走呢?”
我愣了愣,“可能因为我太傻了吧。”
K摇了摇头,好像有点恨铁不成钢。
不不不,我不是太傻,我是太聪明,知道这件事情不会有任何结果。
K叹了口气,“不过,也算你讲了一个故事吧。所以,我也会实现自己的诺言。你是想听一个我的故事,还是想知道一个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呢。”
我想了想,问道:“K,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K苦笑了一下,“我只能告诉你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回答,如果你坚持的话。可是这样,你就会浪费掉刚刚那个故事换来的机会,所以,你现在可以换个问题。”
“那……请问你有女朋友吗?”他看起来其实不太像有。
K的眉毛扬了起来。
我也叹了口气:“开个玩笑。好吧,还是问点有意义的吧——我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它和我以前存在的世界有什么区别和联系?”
小K皱了皱眉头:“这是两个问题。”
然后他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似乎在心底放下了什么,“不过,好吧。我就回答你这两个问题。一,是,二,区别很大,但是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
小K说到:“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世界和你以前世界完全不同便是了。剩下的事情你只需跟着我就行,最后呢,我会完成你心中最想完成的愿望,你现在就可以想想了,你想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我啊,我就想有钱有闲,然后长命百岁。”
小k笑到:“也算是个不错的愿望了。赶紧吃饭吧。”
我拿起筷子,却迟迟没有动嘴。稍后我又放下了筷子。看向K,他吃得很欢。
他见我不吃饭,问到,“吃这么少,有心事?”
我说:“k,谢谢你。”
他低下眼,模糊不清地说到:“谢我什么?”
“谢谢你听我讲我的故事。这个故事很无聊吧,就算写成小说也不会有人看的。以前也没有人听我说这些。”
”你没有朋友吗?”他问到,这个问题很扎心。
“……倒是也有一些。但是我不太爱和朋友说这些事情,主要是,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所以不值得任何人为它浪费时间。”
“所以你的时间呢?你的时间没有被浪费吗?”
“浪费掉的我的时间,是我自己决定的,是我自己事情。浪费别人的时间就不好了。所以嘛,谢谢你。”
K停了一下,说到,“这是我应该做的,”
“怎么是应该的呢。谁会去听一个普通人的无聊的小心思呢。”我的声音越来越低。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是说,”我忍不住解释,“造成这个故事没有结果是我的错。”
“你错在哪里?”K直起身,不再吃他的面,反而抱起双臂,很认真地看着我。
“你平时……是不是挺拧巴的。”他突然说到。
“?”
K低下头,冲我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觉得只要你变了,事情的结果就一定比现在更好是吗。”
我一时语塞。
“可是确实是我的错啊,我只在心里想,什么都没有去做啊。那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难道要怪他吗?”我不甘心地辩解。
K继续吃他的面,不再理我。
我看他有点不开心的样子,也不敢说话了,就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吃完那碗面。他吃饭的样子,看起来觉得很香。他把自己的那份面吃的干干净净的,才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其实我的心里还堆着超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可是又有点害怕,因此就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了。
然后他端过我的碗,把我的那份也吃得干干净净,说起来也很奇怪,我虽然啥也没吃,却并不饥饿。
K吃完之后,坐在那里慢慢地揉着肚子,可能是吃撑了。他一边揉一边问我:“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为什么可以变成其它的样子啊?”
K继续闭着眼睛揉肚子,嘴里缓缓地说到:“因为这是我的法术呀,这里是魔法世界。”
我等着他继续胡编乱造下去。
他睁开一只眼睛瞅了我一下,说到:“我可是有三种形态呢。”
我笑了:“是像水那样么?固液气三态?”
他“哼”了一下:“胡说八道。这么说吧,你现在看到的,是我最简单的形态,可是当我施法术的时候,就会变成刚刚你看到的第二种形态,高高的,带着黑白色的面具。当然还有第三种形态,不过……”
“怎么了?”我迫不及待地问。
“其实很少会展现出第三种形态的。“他的眼光穿过窗户向外延伸,“听说三形态只有当有发生超级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展现,所以,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第三种形态是什么。”
“你多大了呀?”我好奇到,我猜他还没有我大。
他一本正经的说到:“打探别人的年龄可是不礼貌的哦。”
看来他并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我也不再说话。窗外的雨还在不慌不忙地下着。我一般很讨厌这种下雨的天气,雨水会把一切都弄脏,而且打伞也很麻烦,也会使整个世界都变得湿冷起来。但是当我坐在温暖的室内的时候,窗外的雨声竟然让我有些许的安心。
K对我说:“我们走吧。”
我问到:“去哪里呀?”
“这么冷的天气里,你想做什么呀?”
我想都不想地答到:“我想去泡温泉。”
“好!那我们就去泡温泉。”
我们重新回到了公交车上。这时,我对这边的世界已经不再感到害怕,反而逐渐觉得自由起来。天地之大,并无不可到达的地方,这就是我当时的所思所想。
因为K就像这个世界的神。
而他,好像还蛮照顾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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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后来去的这个地方,K说,叫做温泉之都。整个地方竟然全部是由黄土砌成的,那里的土质温软棉润,脚踩上去如同踩在稍微硬一些的棉花上一般,却并不会留下脚印。土地上充满了细细的裂纹,温暖的蒸汽就绵绵不断的从地底下蒸腾出来。
这里太暖和了,但是我还穿着秋天的衣服,出了一身的汗。
K说我要先去换一身衣服才好,说着就把我拉进了一个离我们最近的黄土小屋。这里的建筑真的是很土了,有点像西安的那种古老的窑洞,就是那种在山上挖出来的洞穴。我总是把窑洞和窑子弄混,总觉得那种土土的山洞里都藏着妖艳的小姐姐——看来我小时候确实看了不少不符合年龄的东西。
可是屋子里面的风格却是不太一样,说不上华丽,但是也很有现代感。而且到处都是烟雾缭绕的样子,不论看什么都像是加了一层黄色的雾蒙蒙的滤镜,所以可能什么都会变得好看一些。K把我领到了一间屋子门口,说:“进去换下衣服吧。”说着他绅士地为我打开了门,然后又在我身后关上了门。
屋子里的装饰十分简单,一个很大很大的衣柜,一个落地的大镜子,一个梳妆台,上面放着一些瓶瓶罐罐,和一个化妆盒。
我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的衣服都十分漂亮,而且,看起来质量很好的样子。是那种我走在商场里,不敢去看吊牌的那种衣服。我从里面挑了一件纯白色的长裙,是那种十分宽松舒适的长裙,穿起来给人一种自由自在的感觉,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这种衣服是我最喜欢的。上班的时候,领导要求我们天天化妆、穿正装,每天都要被一堆布裹得紧紧地,然后装出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来,和一切与自己有关的东西说再见,虽然我在情感上十分不喜欢,可是为了生存,我的人生可能大概也只好如此了。
我想就是从穿上长裙的那一刻,我开始更加地喜欢这个世界。尽管在这个世界里我只有一个认识的人,可是我觉得已经足够了。如果可以永远的活在这个世界里,不回到以前的那个世界里也好,那个同时被快乐和痛苦所充斥的世界,当快乐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能够活到五百岁,当痛苦的时候我就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出生过。也许直到我学会和痛苦相处的那一天,我才能重获新生,也许我会背负着痛苦直至死亡,那才是真正解脱的时刻。
我站在梳妆镜前仔细地打量自己,二十二岁的时候我离开学校步入社会,从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衰老是什么感觉。遇见灿的时候,我变得年轻起来,后来他走了,我便继续衰老。可是我的四肢依旧纤细,脖子也细长优雅,头发还很浓密,眼睛也闪闪发亮,只是不知道我的内心到底有多么的衰老,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我把头发仔细地盘了起来,用桌子上的卸妆油仔仔细细地卸了妆,再次站到了镜子之前。
卸了妆之后的我总是更加真实。眼袋、黑眼圈都很严重,嘴巴上也没有什么血色,但是皮肤依旧是好的,水润的,并没有什么皱纹,摸起来像刚剥了皮的熟鸡蛋。从初中的时候,我就有了很严重的黑眼圈,因为从那时起,我就开始每天晚上学习到很晚了,虽然最后也只考到了一个一般的大学。大学的时候,还算是努力吧,能得个中等偏上的成绩。毕业之后就开始工作,在公司做着普通的工作。一直是很普通的人生,直到遇见灿,可是后来他走了,我就觉得活着真的很累啊。我站在镜子之前想,人在死了之后还会感觉到累吗?
我突然很想见到K,我想问他,活着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快乐也可以感受到痛苦,死了之后既不能感受到快乐,也不能感受到痛苦,那么他会怎么选择,他是选择活着还是死亡?
我找到K的时候,他正舒服地泡在水里,水中的雾气袅袅上升,我几乎看不清他的脸,我走到他旁边,坐在池子边上,把脚泡在池子里。也不知道K穿了什么,反正从水面上看是什么都没穿——他正坐在池子里闭目养神。他肯定知道我在,可是他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我用脚在水里划水,这水十分的温软,温度是我喜欢的偏烫的温度。
K不动声色的说:“快下来呀。我可不想用你的洗脚水泡澡。”
我笑了。把脚丫子拿出来,趴在岸边,把手伸到水里泼K的脸玩。可是他不理我,我自己也没趣。
我转过身躺着,把头发散开。
k问道:“在想什么呐?”
我说到:“现在是晚上吗?”
k说:“你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
我一笑,想想也是,就说:“无所不能的K啊!我想看星空,让我看看星空吧!我想看无边无垠无限的星空!”
K说:“好啊。”
然后我看见屋顶的颜色渐渐变深,由土黄色逐渐变成了深深的蓝黑色,上面闪着无数个星星,屋子里的雾气变得淡了,温度似乎也稍微的降低了一些。户外清冷的气氛出现了,但是仍旧觉得十分温暖。
“是这样的星空吗?”他问到。
我沉默不语。是的,就是这样的星空,深蓝的看不见边的星空,上面有着无数的星星,永远也数不清,它们密集在一起,又分散在各处,汇集的银河似乎在指向远方,那个永远到也达不了的远方,它们讲述的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看见这样的星空,就好像看见了整个世界。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乡下生活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星空。我还记得那天是大年三十,我一个人坐在屋顶看烟花。灿烂的星空下,远方在放着烟花,烟花的形状美极了,像是燃烧的凤凰,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在黑暗里。再后来,我在青海湖边上也见过这样的星空,那时我觉得自己离天很近,觉得自己是作为一个生命存在的,真正感受到了活着、美好和震撼。
我看着星空发呆,突然,一颗流星从中划过。那一刻我很想哭,不是因为难过和悲伤,而是因为极度的震撼,流星,真的是很美很美,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美好而短暂,用来形容流星再好不过了。
读大学的时候,有一次遇到了狮子座流星雨,到了凌晨,大批的人聚积在宿舍楼前的小广场上,所有的人都仰着头齐刷刷地望着天空,那是一个寒冷的十二月,我被冻得直抖,却仍旧巴巴地等着流星的出现。和我一起等的好友都被冻得不行提前回去了,可是我真的好想看流星啊,我只听说过流星很美,我好想亲眼见一见流星的样子。
那时候,灿问我在哪里,我说我在楼下等流星。他说天气好冷不要冻感冒了。我说还从来没看过流星呢,听说对着流星许愿特别灵,我有好多愿望,想多许几个。他发了一个笑哭的表情便不再理我。可能是觉得我傻吧。
我记得第一颗流星我等了好久好久。那天星星不是很多,也没有月亮,所以天显得很黑,没有受到城市灯光的过分影响。也只有在这样的天气条件下,才能看到流星划过。第一颗流星出现在我视野的正中央,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一道亮光闪过,明亮又闪耀,可是是那么的短暂。整个人群都沸腾了,大家都在惊呼。而我悄悄地许了个愿望。
不久之后,灿竟然出现了,他对我说:“我找你找了好久。你们这儿人好多啊。我们那边没什么人看流星。”
我冲他笑了一下:“你怎么还没休息啊。”
“因为我也想看流星啊。”他说。他站在我身边,也抬起头看着天空,轻声说到:“我也没有见过流星啊。”
“这是狮子座流星雨,你一定能看见流星的。”我笃定地说。
他笑道:“是因为我是狮子座吗?你已经看到了吗?”
“我刚刚看到了一颗。”
“许愿了吗?”
我笑到:“当然许了。”
“是不是不能告诉我?”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呀。”
他笑了笑,不再说话。
那天晚上,我一共看见了五颗流星,一共许了五个愿望,关于灿,关于喜欢的人,关于喜欢我的人,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晚上。
我把这个故事也说给K听。
整个过程中,K并没有什么反应,不过我几乎已经对他的态度感到习惯了。我隐约能够感受到,K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他的能力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为什么会遇到他,是一个无法解答的问题,或者说,是一个从逻辑上无法讲通的问题。不过,像他这么厉害的人,对我这种渺小的生命应该是不屑一顾的吧。
讲完之后,K轻轻地哼了一声,应该是表示他听了的意思。
然后他问:“行吧。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继续看着星空,说:“不问了。”
他说:“为什么,不想了解这边的世界了?”
“没有呀。可是我们为什么要用这种可笑的方式来交换呢?我想说,就会把我的故事告诉你,你愿意听,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求你的回报。所以,你也不用你把你不愿意说的事情告诉我。”
小k终于睁开了眼睛——虽然只睁开了一条缝,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他终于有了点反应。
“你喜欢他?”
“啊?”我被他突然的问题问的一愣。
“那个叫灿的人啊。”
“哦,”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呀。”
我顿了一下,继续说到:“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K说到:“什么是意义。说什么对你来说是有意义的。可能你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毕竟只是一段单恋,根本不会有美好的结局,现在想起来以前的那些事情,对于你来说也很痛苦吧。”
这个人,真的是很会戳人的伤疤。我好想把他的头按到水里面,不为别的,可能就为了他说了真话吧。我反身趴在地上,看星空的好心情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只是低头盯着地面发呆。
“他现在在哪里?”k问到。
我闷闷不乐地说:“他现在在德国。”
“你想见他吗?”k继续问。
“不太想。”我说。
“不——太——想,”他特异强调了中间的那个太字,“那就还是想了。”
“想有个屁用啊。他马上就结婚了。”我说。
“哦,”K沉默了一下,突然转头看向了我。我看见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嘴角在不自觉地上扬。我的心里突然有了十分不详的预感。
“他什么时候结婚?”他问。
“我……不太清楚。”我警觉地看着小K。
“是不是就是最近?”小k锲而不舍地追问。
“你想干嘛?”我突然觉得十分不安起来。
“你想不想去抢亲?”
我盯着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抢亲这个名词,似乎只出现在小说中。不过通常男女主之间都是真爱,只是受困于现实中的种种阻挠,所以不能在一起罢了—在这种条件下主人公才能有一个完美的结局,所以,当K提出这个建议时,我觉得他非常搞笑。我坐在地板上笑地直喘不上气。
他却十分认真地看着我,“我可没有在开玩笑哦。你想去吗?如果你想去,我们就去。”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一个如此认真的K。然后我笑着说到:“走啊,咱们抢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