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误终身》陈踱

2、第 2 章

　　“老板，我能不能今天就离职？”坐在老板的车上，于茉莉怀着些许的侥幸提出了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就遭到了斩钉截铁的拒绝，“不行！你这个职位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按照合同，你至少要做到这个月底。”

　　也就是说，我还必须在同事的指指点点中挨到月底。一想到公司的众多人口，于茉莉都有了从老板车上立马打开门跳下去的冲动。

　　“别看车门了，锁上了。况且万一你跳下去不死落了个三等残废，到时候公司还要派代表来探望你，顺便告诉你一些在公司流传的小职员暗恋老板不成意欲寻死的新闻。得不偿失嘛。”

　　好啊，真不愧是姓姜，一口就把她呛得打消了跳车的愿望。

　　“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多口杂，不过说上个……一年半载的也就忘了。”老板似乎在安慰她，可为什么说到一年半载这几字突然咬肌紧绷、表情狰狞呢？

　　原来老板也能感同身受到被流言蜚语困扰的痛苦。

　　还是，老板觉得她害他一起丢人了？

　　于茉莉不敢做声，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却突然注意到老板握着方向盘的中指上赫然一个牙印。咬得好深，都长血痂了。哪个人做的，竟然敢把老板咬成这样？

　　她还在猜测。姜承庆已经注意到她的目光，从眼睛瞟她一眼：“狗咬的。”

　　狗？

　　“我为了捂住狗嘴不让她乱说话被咬的。”

　　她战战兢兢地舔了舔尖牙，原本暗中祈祷千万不要是她，却得到了死刑宣判。

　　“这只狗现在正坐在副驾驶座上。”

　　她把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车子能不能开快一点啊，不不，还是不要开快。她实在不想那么快见到公司同事，虽然她也想早点离开老板。

　　唉，车子怎么开得那么慢。乌龟爬的速度也不过如此嘛。

　　她偷看一眼老板，老板手握着方向盘，似乎很专心地在开车。可嘴角的咬肌仍然紧绷着，似乎准备去战斗。

　　工作狂的老板竟然也有不想去公司的这天啊。只是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告白，有这么丢人嘛。她起了愤愤不平之心，哼！好歹她也有手有脚，五官俱全。

　　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必要这么嫌弃吧。她气愤着气愤着竟然有一点点心酸。从昨晚到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在老板把跑车始终保持在拖拉机速度上的半小时后，于茉莉实在忍不住开口提醒：“马上就九点了。”

　　九点后就迟到了呀，你老板你迟到没事，我们小职员可要扣工资的！

　　不知道老板是不是没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他只是淡淡回应了“哦”字。

　　于茉莉刚想再次开口，就听见老板说：“你昨天是因公醉酒，所以今天迟到不扣钱。”

　　于茉莉一下子精神振奋，那敢情好，反正她现在不想去公司丢人，既然不扣钱，能晚一分钟就晚一分钟。“老板，安全要紧，你慢慢开。要不咱们去江边转一圈再去公司？”

　　光明正大地在上班时间摸鱼，既不用担心扣钱，也不用担心老板来电查岗，因为老板就在身边。

　　捏着维他奶，吹着晨风，深呼吸着江边的新鲜空气，于茉莉第一次感到醉酒也不竟是坏事。但从老板口中传来的一句话立马压死她新萌生的念头。

　　老板手插在口袋，人模狗样地感叹道：“昨天才暗白，今天就要求约会了。唉。”

　　于茉莉嘴里一口维他奶全喷了出来，转头要解释，老板却钻到了车里，探出头来催促道：“走啊，江边也逛过了，还不去上班啊。”

　　老板，我真不是想和你约会啊。

　　提出要跟老板分头进公司，却换来老板的眉头跳动：“我都不怕了，你还怕什么！”

　　告白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当然不怕。很想这样反驳，却被老板的低气压压得不敢开口。看来，老板的心情今天非常不爽。

　　也是，公司至少有一半人不知道她于茉莉是何许人，却绝对没有人不知道大老板姓谁名谁。他这种平时拼命塑造自己冷酷形象的人，今天却和粉红八卦沾上边，心情不爽也是难免。

　　于茉莉识趣地不再开口。

　　一进公司大厅，众人的视线像看见鱼饵的鱼，纷纷围着他们绕来绕去。好在老板气势强大，电眼一扫，杀敌一千。连最八卦的前台小妹，也赶紧拿起电话，假装在和客户通话。

　　她灰溜溜地溜回自己的座位。刚想用文件夹把四面筑起高墙，把自己埋到离职那天再扒出来。

　　坐在隔壁的何薇薇已经转着椅子靠过来：“你小样胆子真够肥的啊。啧啧，没想到啊，你平时看起来跟老鼠一个样，关键时候……啧啧胆子真够肥，竟然能对老板做出这种事。”

　　“我那是喝醉了，胡说的。我对老板可没有……”于茉莉赶紧为自己解释道。

　　“啧啧，事到如今还掩饰什么呀。反正你也提出辞职了，说就说了。其实，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

　　“你还看出来了？”于茉莉大惊失色，难道，其实，她对姜承庆确实不是她以为的就早先的那么一点点心动？

　　“是啊。”何薇薇摇头晃脑，敲着手中的笔说道，“你平时看老板的那个眼神，那个神态确实有点……有点……”

　　含情脉脉？不会吧。于茉莉心里哀叹。

　　何薇薇斟酌半天，可能觉得不好意思让她太难堪，用了个比较委婉的表达：“反正就跟你昨晚说的话很一致。”

　　天哪。自己不但昨天告了白，而且还早被同事看出自己对老板有意思。莫非自己真的对老板很有意思吗？从平时的神态动作中都流露出来了？自己平时到底是怎么看着老板的。

　　于茉莉用头撞着桌子。何薇薇赶紧拉住她：“别这样啊。想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公司好多人佩服你来着。偷偷告诉你，茉莉，你做了我一直想做但不敢做的事！”

　　她闻言睁大眼睛转向何薇薇，两人大眼瞪着小眼，她颤抖着问：“你也是……你也对老板……”

　　何薇薇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光我这样，公司至少有大半人这样呢。”

　　“好多人？好多女的吗？”

　　“当然不光女的，还有男的。”

　　于茉莉目瞪口呆，竟然男的都有，老板姜承庆竟然有这么大的魅力。

　　中午，没脸去餐厅吃饭的于茉莉偷偷躲在楼梯上吃着外卖。结果，保洁阿姨拖着垃圾袋经过她时，特意停下来向她竖了竖大拇指。

　　“姑娘好样的！我听大门口的保安说了你的事迹。”

　　连大门口的保安都知道了。

　　“有话就应该直说，就不能藏着掖着！”

　　这是褒奖她的告白嘛。

　　“等我退休前，也要对他那样说。”

　　于茉莉颤抖地伸出筷子，点着保洁阿姨：“阿姨，连您都对老板……对老板……”

　　却看见保洁阿姨睐着眼睛，神秘地向她点了点头。

　　下午找老板签字时，于茉莉不由自主地研究着老板。究竟老板有什么样的魅力，能博得公司这么多人的好感。

　　脸虽然长得挺好，可脸色基本都很臭；声音好听，可基本上只用来骂人；至于性格嘛，只要用三个字就能概括了，虐待狂。莫非公司里的大部分员工都是受虐狂。

　　于茉莉在自己脑海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不对不对，这样说的话，那当众表白的自己不就成了他们的领军人物。

　　恩，老板肯定还是有些其他优秀的品质，只是习惯于用旧眼光看他的自己一时不能发觉，而潜意识中的自己却发现到了。

　　什么优秀的品质呢？于茉莉的眼睛在老板全身转来转去，试图挖掘点新东西来支持自己的论点。

　　“不要再这样痴迷地看着我。”老板随口而出的话把她吓得倒退一步。

　　这是痴迷的目光吗？这是吗？她明明是学术研究型的目光。

　　“我，我不是……”

　　“不要狡辩了，你目不转睛地盯了我足足十分钟了。我都快被你盯出一个洞来了。”为什么老板你埋头文件还可以划出精力来帮我计时，于茉莉在内心尖叫。

　　“这两个人都不错。”姜承庆此时正好看完应聘秘书人员的简历，抬起头问她，“你确定仍然要辞职吗？辞职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这样偷看我啰。”

　　啊，好厚的脸皮。

　　于茉莉斩钉截铁地回答：“要的。”

　　啊啊啊，哪有什么优秀品质，只能再发掘出自恋加厚脸皮的负面印象。

　　“哦，那你就告诉人事部，你取消辞职了。新秘书的招聘也取消。”

　　她目瞪口呆。“老板，我说的是要的。”

　　“对啊，我问你还要不要这样偷看我的机会，你回答说要的啊。”

　　咿咿咿咿，于茉莉火冒三丈，又找出不会听人话的重大缺陷！

　　办公室内关于辞职与不辞职的对峙战仍在进行。

　　“老板，我已经决定要辞职了！”

　　“给你加薪百分之二十！”

　　“不，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辞职！”

　　“增加年假天数！”

　　“虽然这样不错，但我还是想……”

　　“下次你工作再犯错误，骂你也不超过一分钟。”

　　“不，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辞职了。”

　　老板拍着桌子说：“于茉莉你不要太过分！我已经做了这么大让步了。”

　　过分的明明是老板你啊，哪有领导硬要把想辞职的员工给强留下来的。不过这实在不像老板一贯的作风啊。

　　于茉莉不禁开口：“老板你为什么这么不想让我辞职呢？”

　　老板结巴了一下，再开口时已恢复一贯的气定神闲：“我是觉得你表白不成外加失业很可怜，只是同情你而已。”

　　用不着你可怜，于茉莉在心底反驳，面上却保持本分客气说服：“你看，就算是为了这件事，我也应该辞职。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谁说是办公室恋情，明明是单恋。单恋不属于办公室恋情范围。”姜承庆斩钉截铁道。

　　于茉莉突然觉得小心酸了一下。好像心脏从一个大大圆圆的甜橙缩成了一小粒青青涩涩的小金桔，现在这颗金桔还被某只不知名的爪子捏了一下，酸涩的汁水流到了舌根。

　　真奇怪，我又没真的暗恋老板，为什么还会有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