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疏》今朝沐雨生

13、亲朋

　　“不是，你认真的？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赵云帆站在房间门口，撑着门框。
　　他被限制了行动，在警方都没有限制他行动的基础上。
　　林熙棠不让他踏出房门。
　　“凭什么？”赵云帆不是很懂，怎么明明事情了结了，他受得限制反而更多了。
　　林熙棠把位置让出来：“婉瑛的意思是，你可以走，想去哪都可以，走出去就不用回来了。”
　　“什么意思？”
　　“事情结束之后，会有专人送你回林氏园，你也是一样的待遇。直到婉瑛对你有别的规划。”林熙棠原话复述。
　　赵云帆把踩在门口分区瓷砖上的脚收回来：“你很了解婉瑛吗？为什么不提示我？”
　　林熙棠沉默半分钟：“我提醒过你的，笼中鸟。”
　　赵云帆已经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根本没多想，不过也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不会造成太麻烦的后果
　　“不能明示吗？”赵云帆无奈。
　　林熙棠突然笑了笑：“要是我说，你闹事被婉瑛知道了，她会把你关起来，你怎么想？”
　　这句话说出口，赵云帆脑子里只能想到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无意识低头捂嘴，笑出了声。
　　笼中鸟，金丝雀。
　　“你看，我就说吧。”林熙棠毫不意外，“而且晤宇不是也跟你前情提要过吗？你一句话也不听。”
　　“他又是哪句？”赵云帆感觉自己完全失忆了。
　　忙碌的林晤宇，特意抽时时间，问他愿不愿意来北京一天参与一些麻烦事。
　　赵云帆没有拒绝的必要，他问，需要他做什么。
　　其实很简单，有两种选择。
　　去接触参与这件事情的每一个人，去拜访自己的老朋友，然后不经意间提到几个名字。
　　去接触参与这件事情的每个人，挑自己最不喜欢的人打一顿，然后和主动要保全自己的旧朋友聊聊天，然后不经意间提到几个名字。
　　他不需要做太多，蝴蝶效应从来都是好用的，尤其是敏感的事情。
　　只不过这个老朋友的人选，是需要赵云帆来判断的事情。
　　他本来选的是第一条路，准备拜访的齐骁的师兄，甚至已经联系好了，没想到他被抓之前崔部直接跟过来了。
　　变化太多，不过也是萧政峰太欠。
　　他也问过林晤宇，然后呢？
　　林晤宇说，如果有然后的话，就是求得婉瑛的原谅。
　　他没懂，现在看来，林晤宇说的已经很全面的。
　　目前他就在走然后这条路了。
　　林熙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再坚持三天，我安排人送你回林氏园。”
　　林氏园，林老爷子的现居地，林家的象征，下一个拥有林氏园的是林晤宇。
　　很大的南方园林，如果说婉瑛院子里的只能养一只金丝雀，那么林氏园，是能住下凤凰的地方。
　　“林氏园？我去陪老爷子吗？”赵云帆知道，林家几个小辈会轮流回去住。
　　林晤宇和林婉瑛的个人生活都不是很多，有空就往家里跑。
　　林熙棠笑：“你和老爷子的作息都快完全错开了，别为难老人家了。”
　　“我肯定会调整啊，谁天天在家还这么乱。”赵云帆直接说从来。
　　林熙棠突然挺感慨的：“你会觉得，林家对你限制很多吗？”
　　“说实话吗？”赵云帆收敛玩笑的语气。
　　林熙棠有预感，会听到一个很正式的回答。
　　“其实不是林家限制我的，就像现在，我还是可以直接走出去。”他歪头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这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自由本心。”
　　“你和我想的很不一样。”林熙棠实话实说。
　　他也听过很多关于赵云帆的传闻，真真假假，对他来说这只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家里人，赵云帆这个名字本身，比他本人要显眼一些。
　　至少这段时间，相处还不错。
　　赵云帆摊手耸肩：“不然婉瑛怎么会爱上我？”
　　果然自信，尾巴突然就翘到天上去了。
　　林熙棠笑着摇头：“那我不管你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说不管了，就是真的不管了。
　　林熙棠要对接其他的商务活动，林晤宇那边也还有其他的安排。他不管了，只是要什么安排什么，除了是家里人，也算黎崇付了钱。

　　秦思瀚的调令终于正式公开了。
　　他的电话和消息都没断过。
　　他略过了所有的信息，用秦寄礼的手机给林晤宇打了个电话。
　　“我等这个电话很久了，我还以为要等到见到你。”林晤宇带着些调侃的意味。
　　秦思瀚轻轻笑：“下周我就过去了。估计忙得见不到你。”
　　“忙起来不好吗？”林晤宇顿了顿，“你的避嫌意识还挺重的，本来逢年过节还给我发条消息，我孩子满月你都不给我发红包吗？”
　　“不想让你搅和进来，很烦。”秦思瀚无奈。
　　林晤宇理解：“所以我说了我不会管秦家的事情。”
　　“最后还是管了？”
　　“你不一样。”
　　说起来他们俩是很近的表兄弟了，秦平和秦安是亲兄妹。他们俩相处不多，但关系还好。
　　不是纯粹的亲戚，算是朋友，出于对对方了解和信任，本着某种意义上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就这么接触下去了。
　　“那还真是感谢认可了。”秦思瀚顿了顿，“如果没有这些事情，会怎么样？”
　　“兴源的合同已经签了，是你的话，我就会出面来全程参与，不是你的话，也会是别的林家人，选择最优的排列，实现最好的效果。”林晤宇坦诚。
　　根本没指望过真的会怎么样。
　　只是敏锐的发现了，投资峰会似乎有意向选择新的人来负责，就顺水推舟一把而已。
　　黎崇差不多也是这个思路，他只是查到了孟启和贺家，决定帮一把。
　　对所有的人来说，很多事情如果一定要发生的话，在合适的时间发生，未必不是好事。
　　把秦思瀚的位置空出来，孟启可以补上。
　　秦思瀚需要新的位置，投资峰会正好有新的位置。
　　“孟启……”
　　“孟启肯定不会到你现在这个位置上来的。”林晤宇这点计划还是有的，“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讨厌你。”
　　这也算是对秦思瀚的评价了。
　　恨得咬牙切齿也能假装无事发生，也不把自己的好恶施加给身边的任何人。
　　这种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年轻人身上的品质，恰恰是他和其他候选人之间，最突出的，也最合适的地方。
　　无法把情绪脱离出工作本身，在越复杂的环境里，风险越大，外交事故可是很大的事情。
　　秦思瀚的所有情绪都很集中，而且解决办法也很显然，这和几乎没有问题，差不多。
　　“你们见过很多次？”秦思瀚抓住了另一个关键点。
　　林晤宇没否认：“算是吧，我爸妈离婚那么多年了，我可是林家人。”
　　“下一任林氏园的所有者。”他笑了笑，“晤宇，我不打算让寄礼过去。”
　　“怎么，怕寄礼生活里突然出现太多新人，轻易地就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吗？像你一样。”林晤宇开玩笑。
　　他的儿子也半岁了，虽然还远远没有到要操心这件事情都地步。
　　他也很早就结婚了，遇到合适的人，就结婚了，不过以他的个人经历来说，要孩子是一件很慎重的事情。
　　“说起来，寄礼比你情绪稳定多了，又聪明，长得也好，你对他的未来有什么想法吗？”林晤宇问。
　　秦思瀚想了想：“就是希望他找的另一半身体健康，好像也没别的了。”
　　“职业规划呢？没有吗？”
　　“管不了那么宽，我自己都规划不清楚。”秦思瀚反问，“那你呢？”
　　“他是我的第一顺位，实在是没本事我也没办法。”林晤宇不想纠结这些事情。
　　林晤宇的父亲中年遇见真爱之后，就放弃了在林家的一切。如果不是那个时候林家还是老爷子做主，如果不是林晤宇除了年轻无可挑剔，林氏园大概现在已经换人住了。
　　世家宗族，也就那么回事，父母子女，兄弟姐妹，其实全都是竞争对手。
　　不过幸好，林晤宇的太太，也是豪门，选择太多了。
　　秦思瀚笑：“一定要聊这些我们不擅长的事情吗？”
　　“也是。”他换了个话题，“你要住兴源吗？还是给你安排了别的住处？”
　　“不了吧，不过有必要我会住的，我看过了，是给兴源谈的总包，住兴源算是省钱吧。”秦思瀚已经开始工作了，算是居家办公吧。
　　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了，也实在是不想见太多人。林晤宇对他的评价还是有失偏颇的，最近不是工作的状态，专心当父亲、哥哥和儿子，真的很难保证不甩脸子。
　　“我是做生意，怎么会让自己亏本。”林晤宇大胆发言。
　　说完，两个人都笑了。
　　亲戚朋友到最后也都是只和自己想继续相处的人相处。
　　双向选择，甚至多向选择。
　　八面玲珑又怎么样呢？谁知道这世道是不是八百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