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长明》》俞栖迟

11、第十一章 墓园对决

　　墓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月光透过云隙，在墓碑间投下斑驳的影子。五辆黑色SUV呈扇形包围了苏明远的墓地，车门同时打开，下来十几个全副武装的蒙面人。他们手中的武器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临星迅速将沐河拉到一座大型墓碑后作为掩体，同时通过耳麦低声道：“陈队，我们被包围了，对方至少有十五人，全副武装。”

　　“支援已在路上，坚持十分钟。”陈锐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不要硬拼，保护好证据和沐河。”

　　沐河紧握着那枚徽章，指节发白。“他们是为这个来的。”他低声说，眼神中却没有临星预想中的恐惧，反而有一种决绝的平静。

　　“不全是。”临星冷静地观察着对方的布局，“林琛要的是灭口。你今天的法庭表现已经让他无路可退。”

　　为首的蒙面人通过扩音器喊话：“江警官，交出苏沐河和你们找到的东西，我们可以让你活着离开。没必要为一个疯子赔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和生命。”

　　临星没有回应，而是对沐河低声道：“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的‘猫捉老鼠’吗？”

　　沐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临星的意思。那是他们童年时在苏家老宅发明的游戏，利用地形和阴影躲避“追捕”。墓园的地形复杂，墓碑林立，正是玩这个游戏的绝佳场所。

　　“我数到三，我们分头向西北角的陵墓群移动。”临星悄声说，“那里地形更复杂，易于隐蔽。”

　　沐河点头，深吸一口气。

　　“一、二、三！”

　　两人同时从墓碑后冲出，向不同方向跑去。对方显然没料到这一招，短暂的混乱后分出两批人分别追击。

　　枪声划破夜空，消音器下的射击声如同毒蛇的嘶鸣。子弹击打在墓碑上，碎石飞溅。临星一边回击掩护沐河，一边灵活地在墓碑间穿梭。

　　沐河的表现出乎临星意料。他不再是那个在医院里瑟瑟发抖的病人，而是展现出一种近乎本能的求生能力。他利用每一个掩体，忽快忽慢地变换速度，让追兵的瞄准变得困难。

　　“左转，那个天使雕像后面有缺口！”临星通过微型对讲机指导沐河——这是他们上车前陈锐提供的装备。

　　沐河依言转向，果然发现了一座大型天使雕像后有一条狭窄的小径。他迅速钻入，暂时脱离了追兵的视线。

　　临星则选择了另一条路线，故意暴露自己的位置，吸引大部分火力。一颗子弹擦过他的手臂，带来一阵灼痛，但他毫不在意，继续向与沐河相反的方向移动。

　　“我已到达陵墓区。”沐河喘息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

　　“找地方隐蔽，我马上到。”

　　就在临星即将进入陵墓区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墓园中响起：

　　“够了，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所有枪声戛然而止。林琛从最后一辆SUV中走出，西装革履，仿佛不是来参与一场生死对决，而是来参加一场晚宴。他手中没有武器，只有一部手机。

　　“江警官，我很欣赏你对旧情的忠诚。”林琛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感情用事是警察的大忌。你为了一个精神不稳定的儿时伙伴，赌上自己的性命和职业生涯，值得吗？”

　　临星从掩体后现身，枪口仍然对准林琛：“你终于亲自现身了，林琛。不再躲在你的律师和打手后面了？”

　　林琛微微一笑：“当局面需要我亲自处理时，我从不退缩。就像十五年前，当我发现苏明远渗透进我的组织时，也是我亲自...处理了问题。”

　　墓碑后的沐河呼吸一滞。临星能通过耳机听到他骤然急促的呼吸。

　　“沐河，你能听到吗？”林琛突然转向陵墓区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重重墓碑看到躲藏着的沐河，“你今天的法庭表演很精彩，但也很愚蠢。你以为凭你那点破碎的记忆和那枚旧徽章就能扳倒我？”

　　林琛缓步向前，他的手下呈扇形散开，枪口全部对准临星。

　　“你知道吗，你父亲临死前最关心的还是你。”林琛的声音在寂静的墓园中回荡，“他求我放过你，说他可以让我拿走所有证据，只要我保证你的安全。多么感人的父爱啊。”

　　沐河从藏身处走了出来，面色苍白但步伐坚定：“闭嘴。”

　　“哦，你终于愿意面对我了？”林琛挑眉，“十五年来，我供你吃穿，给你最好的画具，甚至帮你举办画展。而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在法庭上指控我？”

　　“你杀了我父亲，囚禁我十五年，用药物控制我。”沐河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毁了我的人生。”

　　林琛冷笑：“我给了你新的人生！如果不是我，你早就和你父亲一起葬身在那间仓库里了！”

　　就在这一瞬间，临星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仓库。苏明远不是在绑架途中被杀的，而是在某个仓库。

　　“什么仓库，林琛？”临星突然问道，“你说苏叔叔死在仓库里？”

　　林琛的表情微微一僵，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很快，他恢复了镇定：“无所谓了，反正今晚你们谁也不会活着离开这里。”

　　远处传来警笛声，支援正在接近。林琛的手下明显紧张起来，枪口在临星和沐河之间移动。

　　“老板，没时间了。”为首的蒙面人低声道。

　　林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杀了他们，取回徽章。”

　　枪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临星和沐河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们同时向最近的一座陵墓入口冲去，子弹在他们身后击打出串串火花。

　　陵墓内部阴暗潮湿，只有几缕月光从通风口照入。他们迅速躲到一座石棺后，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们被困住了。”沐河低语，声音中却没有恐慌。

　　“不一定。”临星检查着手中的枪，“记得那个游戏的后半部分吗？当老鼠被堵在角落里时...”

　　“...就变成猫。”沐河接上，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脚步声在陵墓入口处停下，对方显然不敢贸然进入这个未知的黑暗空间。

　　“江临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林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交出沐河和徽章，我保证让你活着离开。”

　　临星没有回应，而是对沐河做了几个手势——那是他们童年游戏中发明的暗号，意思是“我引开他们，你从后面出击”。

　　沐河摇头，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入口，又指了指临星，指向通风口——意思是“我引开，你突围”。

　　就在他们无声争论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陵墓深处传来：

　　“这边...”

　　两人同时一惊，转向声音来源。在陵墓最深处的阴影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向他们招手。

　　“是谁？”临星举枪低喝。

　　人影向前一步，月光照亮了他的脸——是周警官，那个在湖边小屋失踪的警官。他看起来苍老了许多，脸上新增了几道伤疤，但眼神依然锐利。

　　“周叔叔？”沐河难以置信地低语。

　　“没时间解释，跟我来。”周警官招手，“这里有一条旧通道，通向墓园外。”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琛的人显然已经决定进入陵墓。

　　临星犹豫了一瞬，但沐河已经向周警官走去：“我相信他。”

　　他们跟随周警官深入陵墓，在一座看似普通的墙壁前停下。周警官按动几块砖石，一道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这是十九世纪走私者使用的通道，后来成为地下抵抗组织的路线。”周警官简短解释，“我这些年来一直利用它监视林琛的活动。”

　　他们刚进入通道，暗门就在身后关闭。几乎同时，陵墓内传来了林琛手下的喊叫声。

　　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周警官手中的小手电提供微弱照明。

　　“我以为你死了。”临星对周警官说，手依然紧握着枪。

　　“林琛是这么设计的。”周警官的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回荡，“那晚在湖边小屋，我意识到警局有内鬼，所以决定转入地下。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收集林琛的罪证，但始终缺少关键一环。”

　　他们到达通道尽头，一架梯子通向头顶的活板门。

　　“上面是我的安全屋。”周警官说，“我们可以从那里联系陈锐。”

　　就在周警官推开活板门的瞬间，枪声响起。周警官身体一震，鲜血从他胸前涌出。

　　“不！”沐河惊叫。

　　通道后方，林琛举着冒烟的手枪，站在黑暗中：“老周，我早就怀疑你还活着。只有你知道这些古老的通道。”

　　临星立即还击，逼使林琛退回通道拐角。他迅速检查周警官的伤势，情况不妙。

　　“走...”周警官喘息着，从怀中掏出一个U盘，“这是我这些年来收集的所有证据...结合徽章里的信息...足以摧毁林琛...”

　　临星接过U盘，与沐河一起将周警官拖进安全屋。这是一个狭小但设备齐全的空间，监控屏幕上显示着墓园各处的画面——警方的支援已经到达，正在与林琛的手下交火。

　　“他逃不掉的。”临星一边为周警官紧急止血一边说。

　　周警官摇头，脸色越来越苍白：“林琛...一定有备用计划...他从不...不留后路...”

　　安全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是陈锐的声音：“临星！沐河！你们在里面吗？”

　　临星打开门，陈锐和一组特警队员冲了进来。看到受伤的周警官，陈锐明显震惊：“老周？老天，你还活着...”

　　“快不行了...”周警官苦笑，“听着...林琛在警局的内鬼是...是...”

　　又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是谁？”陈锐急切地问。

　　周警官努力想说下去，但眼睛突然失去了焦点。他的手无力地垂下，未尽的话语永远留在了黑暗中。

　　沐河跪在周警官身边，无声地流泪。又一个因他父亲案件而牺牲的人。

　　陈锐一拳砸在墙上：“该死！我们差点就能知道了！”

　　一名特警队员从监控前回头：“陈队，大部分嫌疑人已被控制，但林琛不见了。我们发现了一条通往墓园外的秘密通道。”

　　正如周警官所料，林琛准备了退路。

　　临星握紧手中的徽章和U盘：“他逃不掉的，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追捕他到天涯海角。”

　　沐河站起身，擦去眼泪，眼中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不止追捕，我们要终结他的一切。就像他终结了我和父亲的生活一样。”

　　警笛声中，这场对决在混合着胜利与损失的复杂情绪中结束。他们获得了关键证据，付出了惨痛代价，而最大的敌人依然在逃。但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已经开始转换。星光透过安全屋的小窗，照在沐河坚毅的侧脸上，那个曾经破碎的灵魂已经重铸，带着不可动摇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