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的软肋》好景待良辰

22、第 22 章

　　夜很深。

　　窗外，整座城市都已沉入梦乡，只有零星的灯火还在夜色中闪烁，如同遥远而冷漠的星辰。卧房里没有开灯，只有从浴室里透出来的一丝朦胧而温暖的光。

　　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近乎要将彼此都燃尽的疯狂缠绵。此刻，林栖就像一只餍足了的小猫，蜷缩在沈砚的臂弯里，呼吸平稳而安详。

　　沈砚却没有丝毫睡意。

　　他侧着身，借着那一点微弱的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她熟睡的、宁静的侧脸。他看着她那在梦中都微微弯起的柔软唇角，看着她那不再有任何惊惧和防备的舒展眉心，看着她这副对他全然不设防的安心模样。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像一根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他，沈砚，一个双手沾满了罪恶和鲜血，从地狱最深处靠着踩踏别人的尸骨才一步步爬上来的魔鬼；一个亲手将她从原本平静的世界里拖入这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漩涡的罪魁祸首。

　　她为什么……不恨他？为什么还能在他的怀里睡得如此安稳？为什么……

　　他伸出手，指尖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安，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动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沈砚？”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沙哑和迷蒙，“怎么了？”

　　她看着他，那双永远清澈的、能映出他所有无处遁形的丑陋的眼睛。

　　他喉咙发紧，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问出了那个困扰了他很久却一直不敢触碰的问题。

　　“林栖。”

　　“你……为什么会爱上我？”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为自己下了最后的定义：“我这样的……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她静静地看着他。房间里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以为她会害怕，以为她会无言以对。

　　但她没有。

　　她只是慢慢地伸出手，用她那温暖柔软的手掌覆盖住了他那只正在微微颤抖的冰冷的手。然后，她开口了。

　　“因为，”她说，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种足以击碎他所有坚硬外壳的温柔力量，“我看到的，从来都不是魔鬼。”

　　她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头焦躁不安的野兽。

　　“我看到的，只是一个……在下雨的小巷里，浑身是伤，却依然固执地不肯哭出声的小男孩。”

　　“别人都只看到他后来长出了多么锋利、多么可怕的爪牙和獠牙，但我却好像听到了那天晚上他在黑暗里为了不让自己哭出来而把自己的牙齿磨得咯咯作响的声音。”

　　她看着他，眼中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他从未拥有过的、纯粹而温暖的“心疼”。

　　“沈砚，”她向他凑近，主动地用她的唇轻轻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魔鬼是不会做噩梦的。”

　　“魔鬼也感觉不到冷。”

　　“而你……”

　　她，这个他此生唯一的软肋，用一个吻宣判了他这个魔鬼最终的“罪名”。

　　“……你只是一个渴望被人拥抱的胆小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