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马甲纵横漫画》芝士葡萄冰

45、第 45 章

　　他们沉默了一阵子，黑曼巴注视着曼陀罗，他的目光逐渐从平静转为痴迷，他感到一种强烈的从心脏中传来的空虚和饥饿感。

　　他很确定他能有这样的感受，不是因为他爱，而是因为，他想，杀死面前这个人，一点一点把对面碾成肉酱。

　　他的灵魂和他的身体需要这个人，但这种需要并不出于感情，更像是来自本能的渴望，从出现起就诞生的渴望。

　　这种渴望，强烈得像是心脏下一刻就会跳出去，跳进对面那具身体里，而他渴望的，就像一个断掉手指的人，想要把自己的手指捡回来，重新拼好，这本来应该是很简单的事。

　　只不过，黑曼巴断掉的手指长成了曼陀罗，曼陀罗虽然不会到处乱跑，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他重新拼回去的。

　　他忽然有一点可惜。

　　曼陀罗想起了一件事，仔仔细细看他，问他：“院长把你安排到处刑者那边去了？”

　　“是的，”黑曼巴点了点头，如同一把平放在膝头的带鞘的长刀，面色平静说，“最近病院里查出一批垃圾，需要处理掉，处刑者们比较忙，院长让我去帮忙，顺便学习。”

　　“你的任务怎么样？”曼陀罗随口问。

　　“都完成了。”黑曼巴想了想，无意对他炫耀什么，十分平静回答道。

　　曼陀罗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的头上，想到他刚进来的时候，似乎不想晒太阳，问他：“我想送你一顶帽子，你愿意戴吗？”

　　“如果不影响行动，”黑曼巴想了一下自己如果在任务执行中戴上帽子，潜入人群，或许会比较隐蔽，回答，“我愿意戴帽子。”

　　“那好，”曼陀罗点头说，“我想见一见院长。”

　　黑曼巴起身道：“那我先出去了？”

　　“再见。”曼陀罗说。

　　黑曼巴转身离开，院长走了进来。

　　“你有什么事要找我？”院长坐下来看着他问。

　　“飞机的事情应该已经验证过了吧？”曼陀罗看着院长问。

　　“你说的对，”院长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但你要的东西，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过两天，病院会派人去参加一个拍卖会吧？”曼陀罗盯着他问。

　　“是的，”院长点了点头，隐隐有所预料，“拍卖会有什么事？”

　　“有人想在拍卖会制造爆炸案，”曼陀罗面色平静说，“如果不希望事情闹大，还买不下东西，最好提前处理一下。”

　　“你想要什么？”院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准备去处理这件事，先查一查是不是真的，再看一看有什么人能用，垂眼看着曼陀罗，一种看工具的目光，问。

　　“拍卖会附近的摊子上，”曼陀罗若有所思说，“会有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男孩卖一顶黑色帽子，我要那个帽子。”

　　“那个帽子有什么特殊吗？”院长挑了挑眉，觉得他一定不会随便挑一顶帽子，就带点好奇，向他问。

　　“那是一顶能挡阳光的帽子，”曼陀罗微笑了一下，垂着眼睛说，“只要不是持有者自己把它取下来，就会一直待在头顶上，很有趣的帽子吧？”

　　院长对这种东西没兴趣，因为这种东西对他来说，最多算是小玩具，没有什么大用，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我会让人顺便去买的。”

　　院长确实让人顺便去买了，不过派出去的那个人是黑曼巴，也不是单为了买帽子，院长查到处刑者之中，也有叛徒，在暗中试图联络基金会，所以让他跟着，看看他们什么时候接触，究竟传递了什么消息，最好一网打尽，不要让基金会得到任何病院的东西。

　　黑曼巴买下了帽子，在拍卖会爆炸的时候，杀死了叛徒，回到了病院，去见院长交差，院长看过之后，让他离开了。

　　他去见曼陀罗，曼陀罗看见他戴着那顶新的帽子就知道，那是他自己买的，就觉得有点好笑。

　　黑曼巴坐在病床边问：“你笑什么？这个帽子不好看吗？”

　　“好看，”曼陀罗点了点头，仍然忍不住笑道，“很适合你。”

　　与此同时，院长在办公室问：“那个卖帽子的杀了吗？”

　　“已经杀了。”一个年轻人回答。

　　“很好，”院长点了点头，“你可以走了。”

　　年轻人离开了办公室，院长接到了电话：“你们想出去玩？可以是可以，但还是不要走太远，在草坪上玩吧。”

　　黑曼巴挂了电话，对曼陀罗说：“院长同意了，我们出去玩儿吧？”

　　曼陀罗往窗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草坪的不远处有一个人工湖，这是刚修没多久的，所以，还没有护栏，曼陀罗走到这里停了停，黑曼巴把他推了下去。

　　曼陀罗在入水的一瞬间，就已经晕了过去，黑曼巴站在水边上，默默看着他，他们周围没有人，他只要再等一会儿，曼陀罗就会死掉，这本来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他往后退了一步，免得自己不小心滑下去，看着曼陀罗渐渐沉下去，他知道，一个人如果死在水里，只有尸体肿胀之后才会浮起来，他也知道，一个人如果没有力气，是不可能在水中挣扎上来的。

　　他注视着脸色已经发青的曼陀罗，几乎能看见无形的倒计时，已经在那张脸上一点一点滑过去，就像是拂过柳叶的一阵风。

　　周围响起了脚步声，他再次往后退了一步，他知道，曼陀罗大概是不会死在今天了，他心里有一点可惜，但他什么也没做。

　　实验室的人赶过来看见水里的曼陀罗，立刻把人捞起来。

　　黑曼巴站在旁边看着，曼陀罗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就像是一条死掉的鱼，身上散发着浓烈的水腥味，既有即将腐烂般的柔软，又有已经死去般的僵硬，矛盾而恐怖，甚至有一瞬间，仿佛一具被遗弃的人偶。

　　实验室的人顾不上询问情况，就争分夺秒要把捞起来的曼陀罗送去抢救。

　　黑曼巴注视着曼陀罗，一动不动，浑身湿漉漉的，本来就轻薄的衣服贴在皮肤上，皱巴巴的，又有隐隐约约的透明，像一颗被层层叠叠的糯米纸包裹起来的，晒干了的，刚从牛奶里捞出来的青枣。

　　在明亮的阳光下，曼陀罗苍白的皮肤上有种令人眩晕的光芒，黑曼巴只是眨了眨眼睛，曼陀罗就被实验室的人围住，以至于一切都像是一场短暂而急促的夏季骤雨般的梦，在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院长知道了这件事，他背着手站在办公室里，十分不能理解，像一个面对数学难题掉头发的老头，问黑曼巴：“你为什么这样做？”

　　黑曼巴轻轻笑了一下，他很少笑，尤其是出现事故之后，因为人们面对事故总是焦头烂额，他很难例外，即使面无表情，烦躁感也还是会溢出来，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眼睛里含着愉悦，仿佛绿琥珀里含着一只无声的雀跃的鸟，他就用那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院长说：“因为这样做，我会高兴。”

　　院长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因此更加感到头大，像一头勤勤恳恳拉磨的驴一样，在办公室里转了两圈，十分无可奈何说：“我看你是该去学校上上课。”

　　“普通学校吗？”黑曼巴歪了一下头，像一只在树枝上的麻雀，有一种随时会飞走的自由散漫，幽绿色的瞳孔里透出嗜血的兴奋感，跃跃欲试说：“我会拿他们练手的。”

　　院长摇了摇头，站在他面前，对他说：“病院有专门的学校，收容病院里需要学习的学生，我会把你送到那个学校去。”

　　黑曼巴有些遗憾叹了一口气，像是可惜已经在瞄准镜里的鸟，突然飞走。

　　院长非常认真盯着他说：“你要好好学习，听见了吗？”

　　黑曼巴笑了一下，这个笑容诡异得有点像曼陀罗附身，因为院长之前也看曼陀罗这么笑过，一种天真活泼又无辜，但不把人类视为同类的神态，自然而然流露出了与众不同的傲慢，像眼镜王蛇盯着普通小蛇做猎物的时候，会有的样子，声音是和表情截然不同的平静，回答道：“我会的。”

　　院长本来勉强能放下心，看见他这个笑，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虽然不把黑曼巴放到普通学生里，是毫无疑问正确的，但如果把黑曼巴放到病院的学生之中，又真的没问题吗？

　　院长盯着黑曼巴看了一阵，黑曼巴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张贴在墙上的白纸。

　　院长看不出什么，终于还是叹了一口气，对他挥挥手说：“你出去吧。”

　　黑曼巴点了点头，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推开门走了出去，步调平稳，泰然自若。

　　院长坐在办公室椅子上，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在实验室把黑曼巴和曼陀罗留下来，究竟是对是错？能不能掌控？会不会被反噬？

　　毕竟，黑曼巴和曼陀罗都是有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