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鬼先生（bg）》米线加煎蛋

8、女鬼夕颜的怨[5]

　　等何满再次醒来时，手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全身上下也僵硬难受，她迷迷糊糊伸手想要解开却怎么也解不开。
　　一睁眼，才发现自己是被绑在了凳子上。
　　何满：？
　　魏子厌端着晚饭进来了。
　　她瞧了瞧他，又瞧了瞧自己：“这是怎么了？”
　　魏子厌哼了一声，用刀割开了绳子。

　　昨夜何满的话，最后魏子厌也同意了。
　　那女鬼着急忙慌地占据了身体主导权，就想走，魏子厌哪能让她一个人跑掉，等会何满被骗了，被压制得哭都哭不了。
　　便只能跟上。
　　那女鬼做的第一个件事居然是去逛化妆品、衣服、包包？
　　魏子厌跟着她，夕颜没钱，何满也没有，她在那些小摊子上翻着没标签的瓶瓶罐罐，那声音弄得魏子厌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去那儿，我付钱。”他指着24小时灯火辉煌的奢侈品店。
　　夕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在门口停留许久，然后才慢慢过去，踏进门内时，身体似乎颤抖了一下。
　　没有导购过来，魏子厌在夕颜身后，夕颜像扫货一样拿东西（不知道还以为是来批发市场进货了），那些导购就来了，笑脸相迎。
　　夕颜看上去挺高兴的，那张何满的脸上一直是笑着的。
　　本以为很快就能解决，但其实买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魏子厌这个时候本应该在睡觉。
　　他一脸死气地看着“何满”，脸色苍白，比鬼还像鬼，可偏偏这鬼还占着一个无辜人的躯体。
　　“已经中午了。”来自付款人的提醒。
　　“何满”大包小包提着，这才满意地去休息。
　　但是魏子厌不满意，从昨夜开始，何满都没吃过东西，他本来想直接睡到自然醒，最后还是在黄昏时分起来给她准备了一份晚饭。
　　有来有回，他也吃过一次她准备的，算是还她了。

　　要说只是逛逛街，买东西，魏子厌倒是不至于如此，可这女鬼偏要进他房间，魏子厌没了耐心，这才直接把人捆在椅子上，终于安静了。（其实夕颜是想起何满之前说喜欢这小子，睡醒要是就能看见他，也算何满借身体的小福利了）
　　可苦了醒来的何满。
　　身上难受的，像是干了一晚上苦力，这腿也酸胀酸胀的，脖子歪了一晚上，她都怕给歪出毛病了。
　　控诉地看向魏子厌，目光落在他青黑的眼下，苍白的面孔时，又软了几分，到底是自己和夕颜姐麻烦了他。
　　“多谢。”她说，看过来的目光里也满是亮晶晶的感谢。
　　鬼先生果然是大大的好人。
　　只是好人太难当了，何满心里有点酸酸的，接过魏子厌手上的晚饭，轻推了推他的手臂：“快去休息吧。”
　　她说话的声音自带温柔的感觉。
　　魏子厌退了一步，手臂远离她的手指，总觉得接触的地方带着点微微的痒。
　　点点头，走了一半又转过来补充。
　　“对了，晚上你不用去上班了。”
　　“诶！”
　　何满一惊。
　　“那个女鬼接了你老板的电话。”
　　何满张着嘴惊讶了一会就笑了，辞了就辞了吧，反正店长早就找到新的人选了，她一早就知道的。
　　她笑着。
　　一直到那边的门关上，嘴角的笑才慢慢落了下来。
　　昨天她不管不顾关门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不干了。
　　可那份工作虽然不重要，却是她的收入来源，每天定时定点去上班，虽然摧残着她的健康和心灵，但这样的工作劳动，似乎也是给了她一种价值感。
　　便利店需要她。
　　即使便利店谁去都可以。
　　如今真的没了，总觉得空落落的。

　　她该有自己的目标了。

　　她并不害怕失去便利店的工作，只是害怕自己停留在这样无业游民的状态。

　　何满的眼神坚定了下来，目光长久停留在那扇门上，似乎能透过门看到某个人。
　　条条大路通罗马，虽然她还不知道现在眼前究竟有什么样的道路。

　　魏子厌是被飘来的香味唤醒的，有点像巧克力的香油味儿，勾起了腹中的饥饿。
　　顺着走过去，何满背身在厨房里炒菜，没发现他过来了。
　　小姑娘看起来身材均匀，胳膊上面有肉，可以抡起锅来颠，当然颠了两下就酸了，又放下。
　　过了一会儿像不甘心一样的又要颠，那胳膊被迫执行，颠了两下。
　　魏子厌肩膀上下抖了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何满被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魏子厌握拳遮住了自己弯起的唇角。

　　晚饭很丰盛。
　　有漂亮煎炸痕迹的水煮鱼，绿油油的新鲜蔬菜，带着焦香味的回锅肉，撒着葱花的酥肉汤。
　　餐桌旁大大的窗户，能看见窗外大片大片的云彩，从清晨的清，渐渐变成了淡黄色，越来越耀眼，直到金乌从云后露出。
　　两人各坐一边，静静吃着。
　　“那些东西多少钱啊？我以后还给你。”何满说的是魏子厌帮夕颜买的一堆奢侈品。
　　魏子厌没印象，只记得当时是刷的卡，他带的现金不够，应该是很大一笔钱。
　　他吃了两口饭，才慢慢说：“那个女鬼要的，不用。”
　　“可东西在我这儿，要还。”何满很快回复。
　　刚看见那些昂贵的奢侈品的时候她确实一下子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等冷静下来，不难想到这些应该都是鬼先生买的。
　　鬼先生是好人，可她也不该借着夕颜姐的名头这样索取。
　　何满知道那些东西一定很贵，可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就要认为她一定还不上呢？
　　“我可以的。”
　　魏子厌不知道她在执着什么，就在昨天她的店长还打电话过来，言语激烈地骂着她，那些话连他都觉得刺耳。
　　所以当女鬼也阴毒地回敬时，魏子厌没有阻止。
　　他不得不承认，他觉得何满很可怜，也是真心愿意帮帮她，所以他并不觉得让何满背上着莫名其妙的债务有什么好。
　　“不用。”魏子厌道。
　　何满放下筷子，目光沉静地直视着魏子厌。
　　“魏先生，我觉得这很有必要。”
　　她叫他魏先生。
　　她的面色也冷了下来，看他的眼神好像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位好脾气的小姑娘似乎是生气了。
　　魏子厌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
　　“我晚点查了告诉你。”
　　那位小姑娘这才露出了笑容，也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魏子厌觉得自己好像被这个小姑娘拿捏了。

　　“我还有事想请教请教您。”小姑娘这样问，何满露出了一个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
　　魏子厌示意她说下去。
　　“做什么工作好啊？”
　　魏子厌沉思了片刻，他不知道自己的回答能不能帮到她。
　　“驱鬼。”他驱了一辈子鬼了。
　　何满：me？
　　她笑了：“有没有别的法子，我恐怕驱不了鬼呀。”

　　过去两百多年，魏子厌留十三年在那个闭塞的小村庄里，留三十多年在老先生的书院里。
　　刚刚发现了自己的异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老不死，没人能给他答案，老先生说，万事自有道理。
　　后来书院里没有老先生了，他继承了老先生的工作，也成了书院里的先生。
　　那时候的学子还穿着长衫，戴着帽子。
　　他也是茫然无处可去，就这样下山去，正好碰到一人被鬼魅所缠，出手相助。
　　那是一位大家公子，招他入府，以礼相待，后来他名声鹤起，自号问路人，前来求救的人数不胜数。
　　那时天下似乎是无处没有鬼魅，无处得以安宁。后来他假死，化名哑者，继续行走天下，驱鬼除邪，一路走来，他用过不少代号化名。
　　始终在驱鬼。
　　就他自己而言，驱鬼是职业，也是生活。
　　除此之外，虽看过许多，但千帆眼前过，觉得不如随心而行，种种工作皆有顺心不顺心，如意不如意，要说起来，大概还是要心里愿意，乐意去做罢了。
　　“我觉得做你想做的事最好。”他这样回答。
　　何满托着腮，像在思索，魏子厌安静地吃着饭没打扰她。

　　很多时候，自己的事，别人都是帮不了的。
　　只有自己才清楚。
　　唯有自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