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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永不服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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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程程坐一起,张武现在是如坐针毡,出也出不得,动也动不得,刚要有点小动作,一个白眼就过来了。“我靠,这个灭绝称号应该按在你头上才对吧”,张武心里这样想着。关键是他还憋不住笑,程程做题时,一时抓耳挠腮,一时故作抽泣,一时自言自语,样子特别滑稽,感觉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精神分裂。本着救命医人的原则,张武实在扛不住了,一边瞟一边偷偷给她念答案,刚开始程程还顶一句“要你管”,后来就默不作声了,张武就故作自言自语说第一步干嘛第二步干嘛,程程就按照思路去写,也不回应。再后来她又卡住了,张武故意不说话假装没看到,程程一生气,把书本往中间一摊“干嘛,不行了?”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爱说不说。”程程顺势要拿回来。
“好好好”张武是怕了姑奶奶了,用铅笔在她的本子上一边画一边讲。如果在外人看来就是这样的,刚开始两人谁都不理谁,距离很远,然后慢慢的越来越近,两个人的身子也开始坐正了,到现在已经快成“八”字型了。
熟悉了以后,张武感觉程程虽然动不动就哭鼻子,其实是一个话很多挺粘人的女孩,而且性格也感觉要活泼一些。这种感觉和孙可完全不同,孙可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张武还是感觉和程程一起,相处更舒服一点。
突然有一天早上,程程从书包里掏出2个小蛋糕,给张武一个。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不会又要坑我吧?”
“我坑你啥了,爱要不要。”
“要,说吧,你想干嘛?”
“不干嘛,偷偷地告诉你,今天是我生日。”
“哎呀,又大了一岁,我程姐,恭喜恭喜。”
程程听闻,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心里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教训一下他。
教训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他最擅长的领域啪啪啪打脸。程程酝酿了一上午,终于找到一个超级难题,丢给张武。
“我就不信你这个能做出来。”
“我看看”,张武拿着题,是一个函数f(x)和数列an的组合题,然后拿起草稿纸思考起来。
“怎么样?不行了吧。”程程在边上嘲弄拱火。
“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
“哼~”程程不屑一顾。
“叫爸爸”,张武轻声说道。
“啥?”程程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叫爸爸。”
程程完全愣住了,也不再闹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张武。
“拿来吧你!”程程一把夺过来书本,一个上午都再没理过张武。
下午,英语课。班主任齐心宣读了实验班抽调名单,章晓涵和李闯今天下午上完课就直接搬去实验班,齐心依然是1班班主任,整个过程语调出奇的平稳。英语课后,张武找来孙可打听,果然王良被调去实验班,3班班主任由另一个男老师代替,王良虽然不当3班班主任,但是依然代课。
这老登就会对着齐老师耍手段,张武心里想,不用猜都知道,职称评定的竞争关系还在,拿最顶尖的学生去PK一个普通班,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下午课间,程程又开始粘过来了。其实当一个女生开始粘你的时候,她已经对你放下戒心,把你当做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而且喜欢黏人的女孩子普遍缺乏安全感。张武不禁感慨被人依赖和需要的感觉真好。
“想清楚了?”
“你再这样我真不理你了。”虽然程程这样说,但是心里已经萌发了一颗幼小的种子,这颗种子找到适合的土壤就会发芽、成长,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晚饭结束,齐心突然约张武一起在操场散步。今天的齐老师非常特别,一般班主任都会故意衣着显老,看起来更成熟,但今天齐心穿着一身绿色长裙,似乎还画了淡妆,头发没有盘起而是扎了马尾辫,今天的打扮如果说是高中生,可能都不会有人有异议。
张武不知道齐心要说什么,但又隐隐感觉到会说什么。走了两圈后,齐心终于开口了。
“张武,上次你在办公室里做C卷,挺让我印象深刻的,你之前是故意的吗?”
“多少分?”
“143”
张武也没有想到竟然考这么高,而且还是在老师们的眼皮子底下,完全杜绝了作弊的可能。张武心里其实也很焦急,他不知道该给一个什么理由,或者该编一个什么理由。
“其实,我……”张武欲言又止。
“其实无论什么原因,都不重要,你能不能答应老师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
“就是以后的考试,好好考,发挥出来你的水平,把实验班的学生都比下去。”
“齐老师,这很重要吗?”
“很重要!”
张武再一次听到很重要三个字,上次是孙可,这次是齐心,仿佛每个人都在跟一些事情较劲,或者说是在跟自己较劲,但是这些真的很重要吗?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我从来都不服输”,齐心脸转向另一边看着天空,“以前是,现在也是。”
“我想正大光明的打败所有人,张武,我相信你可以。”
“齐老师,您一直这样,会不会觉得太累了。”
“累?”齐心陷入了沉思,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选择不累的方式。大学的时候,同时有两个男生追她,她选择追寻自己的心跟着农村出来的他来到了这里。毕业以后,有更好的选择,她依然坚定地认为两个人应该在一起。工作中,她完全可以‘委身求全’,走行政序列。最不服输的她,仿佛一直在输。
“如果最终的结果是输,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不要在意。”齐心没有回答张武,反而脱口而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夜色阑珊,周遭变得昏暗起来,临近晚自习,散步的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齐老师,我答应你。”
“好”,齐心不知不觉竟然有眼泪流出来,拿出纸巾轻轻地擦了擦眼泪,轻轻的又说了声“谢谢你。”
张武此时能深刻的感觉到齐心的脆弱,大多数时候在学生面前,在同事面前都要假装镇定,故作坚强,但是,她也才25岁,也还是个女孩子。从校门到校门,她和这里的高中女孩子能有多少区别呢?
张武一直在想,要不要将周六听到的事告诉齐心,思来想去感觉还是不要说的好,虽然她不一定知道自己理解她,但是能理解就已经够好了。
“你先回去吧,加油!”
“齐老师,你不回去吗?”
“我再走走。”
这个时候,张武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齐老师。”
“嗯?”
两个人停止了脚步,对立而站。张武一把将齐心搂在怀里,齐心挣扎了一下,挣脱不开,索性就将头依靠在张武胸前,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齐老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齐老师,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就是,你走过的每一步都算数。”
张武快速说完这两句,然后就跑开了。齐心望着张武的背影淹没在黑暗里,轻轻的对着远处教学楼的灯火说了句“谢谢你”。
回到教室,张武突然感觉到好像自从换了座位竹竿他们三个好久没来找过自己了,于是就和其他同学换了座位,坐到了最后一排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怎么回事,看你天天在前面打情骂俏,我们可不想当电灯泡。”
“别瞎说!”张武心想,天哪,现在在外面看来自己和程程的关系都已经成这样了嘛,果然是当局者迷。
“其次,我们也在偷偷学习,想给你一个惊喜。”说完三个人都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别特么瞎扯了!”张武很生气,拿出一页习题,挑了3题让他们做一下,不一会的功夫竟然也都做出来了,张武心里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快说!”张武朝着三个人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
“说说说,二师兄你说。”竹竿疼的嗷嗷叫,毕竟竹竿嘛肉少,人家疼一分,他要疼十分。
“糯糯你说。”
“……”
“你们在逗我玩呢?”
“李萌”,糯糯悠悠的说出两个字。
“李萌?李萌怎么了?”
“我们最近都在跟李萌好好学习,嘿嘿”,二师兄补充说道。
“别特么扯了,你们三个不把人家带坏就不错了,人家凭啥呀。”
“是真的”,二师兄也补充说道,“一周前,竹竿发现自己的游戏搭子竟然是李萌,之前一直线上,线下一见面才知道。”
“什么游戏?我咋不知道你还玩游戏呢。”
“事实就是这样。”竹竿说道,感觉像是三个人的秘密,把张武排除在外了。
好吧,先不管怎么勾搭上的,李萌是学习委员,有她一起帮忙也好,可以节省自己不少精力。没什么事,张武也算放心了。
程程不知道为什么张武要换座位,一晚上气呼呼的。晚自习期间,一直时不时回头向后望去,好像脑海里一直是那个清秀的面庞,一颦一笑,十分好看,平时的时候,时而逗比,时而温柔,讲题的时候又特别耐心又严肃。程程现在竟然一点都静不下心,这才分开一个晚上,那如果以后……,程程不敢想,如果以后,如果以后要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
像是过去了半个世纪,终于挨到晚自习结束。程程立即气呼呼的杀到教室后面,拉住张武不让走,一定要给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要换座位。
“好了,好了,明天就换回来。”
“不行,以后都不准换。”
“好好好,以后都不换。”
“罚你今天送我出去。”
“好好好”
“为什么说这么多好,感觉很敷衍!”
“好,姑奶奶,我送你,你看我现在的脸多真诚。”张武故意抿住嘴、张大眼睛,真诚满满地看着程程。
程程噗嗤一声笑出来,拉着张武走了出去。
路上男男女女并肩而行,张武和程程紧挨着,突然两人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程程以为是故意的,质问“你干嘛!”
“我干嘛?”张武一把握住程程的手,程程甩了两下甩不掉就放弃了,本来是张武握着程程,走了一会就变成了十指相扣。
走到校门口,程程突然用力甩开张武,低声说了句再见,然后朝着一个黑色轿车走去。
其实,在他们不远处,有个小姑娘一直在看着他们。见张武回头,她赶紧躲在一边,怕被看到。当张武走远的时候,她才从角落中走出来,眼中似有泪珠在打转。学生们鱼贯而出,只有那一波。人群散去后,孙可才孤零零的走出大门,门口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路边,这时司机下车打开车门,孙可坐上后排。
“怎么这么久!”后排内侧有个50岁左右的中年男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孙可。见她校服上胸前沾了枯叶,伸手帮她打掉,又理了理衣领。
“爸!”孙可轻唤一声,扭过头望向车窗外,路灯的光芒映射在她脸上像金色的扇叶一样飞速划过。孙可刚才的眼中还有泪水,但此刻,只剩下决然。
教室里只剩下住校的学生在上晚自习,也就比较随意,1班整个教室现在大概只有20人左右,三五成堆,做什么的都有。张武从窗外瞥见竹竿三人和李萌围着一张桌子在谈笑风生,便没有进去,而是直接向前走,不自觉来到了办公区。一般第一节晚自习教师也就回去了,偶尔会有一两个住校的年轻教师加加班。张武见齐心办公室还有一丝光从门缝中渗出,鬼使神差地去敲了敲门。
“进来。”
张武推门而进,见齐心正端正的坐在桌子前写着什么。
“不用关门。”张武惊讶的发现齐心根本没有抬头,仿佛就知道是谁进来了。
张武走了进去,齐心没有再说话,自顾着写着东西,张武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略显尴尬。
许久,齐心终于停笔,抬头望向张武,丝毫分辨不出任何喜怒。
“齐老师,我是看你办公室还有光,所以我就进来看看。”张武迎着齐心的目光,不知为何突然客气起来。
“坐吧。”张武一听立即坐下,如释重负。
“其实你来的正好,给你看下省南10校联考的成绩表。”
张武接过表单,省南10校的学生从第一名到第五百名都赫然在列,最高分达到690多,要600以上才能进入名单。这时,张武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字“武安一中”,猛然记起以前高中的时候自己也参加过这个考试,当时的排名是……
张武像记起了什么,用手比划着找到相应的名次,却发现并不是自己,而当年的名单也是大变样,几个要好的朋友有些在名单上,有些不在。会不会也有个张武,只是没排上去?
齐心就静静的看着张武。
“老师,你在武安一中有认识的人吗?”
“武安一中?”齐心想了下,还真有,当时大学有个室友最后就去了武安一中。“有,怎么了?”
“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
“谁?”
张武刚想说出自己的名字,想了一下,郑重的说出了“范安安”三个字。
“范安安?”
“对,现在应该是在高二的奥数班。”
“好”,齐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想着可能是青梅竹马所以也没有多问,立即答应下来。
“我等下就微信里先留个言,让她去问一下,到时候有消息就告诉你。”
“谢谢老师”,张武郑重地起来给齐心鞠了个躬,这让齐心很意外。
范安安虽然听起来是个女生的名字,但实际可是张武的死党,如果能找到他,一定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张武这样想着。
“齐老师,早点休息。”
“再见,张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