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森》路芜渔

10、失约者

　　傍晚没有夕阳，天空始终灰蒙蒙的，公园里的秋千上一左一右坐着两个小女孩，脚丫轻轻晃着，边荡秋千边聊着什么。

　　“渺渺，别玩了，该回家吃饭了”
　　何寻看了看站在远处叫她的妈妈又看了看旁边的小女孩。
　　她还想再玩会儿。

　　女孩看出了她的犹豫主动说：“没关系你先回家吃饭吧，我们下次再一起玩”在何寻真的要走时她问道，“明天你还来玩吗？”
　　“我不知道，等我回去问问我妈妈”
　　“好，那我等你”
　　……

　　不，这不是梦。
　　何寻迅速摸黑打开手机发了条信息。
　　“你那天一直在等我吗？”
　　对面很快就回复了她“你指的哪天？”
　　心脏还在不停的撞击着她的胸膛，不知是从梦中惊醒的心悸还是时隔二十多年恍然。
　　“就是你问我‘明天还来玩吗’的第二天”
　　这次对面过了很久都没有回答。何寻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要去想，注意睡眠。

　　“何渺渺，是你失约了”
　　手机震动声响起，何寻猛地睁开眼睛，攥着屏幕都手有些微微发抖，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也不清楚当下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看着那几个字良久的发呆。

　　天亮了。
　　何寻几乎整夜未眠。
　　等到十点左右确认对方起床吃过早饭了她这才发消息。
　　“祈安，我们能见一面吗？”
　　对面回的很快，却是拒绝的话。
　　“不要”

　　何寻知道她这是在赌气，估计见到自己第一面就认出来了，可她就是不说，偏要等着自己想起来。
　　“你在哪里，我现在去找你。”
　　“晚上吧，九点钟老地方，你要是迟到我就直接走了。”
　　“好。”

　　当天晚上何寻特意提前一个小时收拾好自己，她不知道许祈安说的老地方是哪里，奶茶店？酒吧？还是那个火锅店？三个地方离得不远，但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也需要点时间。
　　她最终还是问了许祈安这个问题。
　　收到的只有两个字和一个句号，“酒吧。”
　　为表诚意她决定提前到场等着。到了才发现许祈安已经在上次坐着的位置等她了。

　　何寻：“怎么来这么早啊？”
　　“收到你发的消息就过来了，我也是刚到”，许祈安往她跟前推了推服务员刚端过来的酒，“既然要赔罪那就喝了吧”

　　她又没说自己要赔罪。
　　算了，毕竟是自己对不住人家，喝就喝吧。
　　只一口，何寻就差点失去表情管理，这酒太烈了。
　　“‘明天见’，味道怎么样？”
　　许祈安笑得像只坏狐狸，一看就是故意整她的。
　　何寻认了。
　　还好她出门前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强忍着喝了一整杯。

　　“‘长岛冰茶’，尝尝。”
　　何寻心里有些发怵，还是接过了那杯酒，尝一口便知道那是加浓版的。
　　“祈安，”她酒量再好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还是赶紧喊饶命要紧。“对不起，那天……”

　　许祈安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何寻有些不敢跟她对视，那人凤眸微眯着，她总感觉许祈安的笑不达眼底。
　　“我本来是去了的，就是，半路被我妈喊回去了”。第二天她就被带着换学校读书了，再后面她也忘了要赴约这件事。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到儿时的玩伴。
　　许祈安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就这些吗？”
　　“还有？”
　　“喂，你怎么这样啊？还是半截半截的想起来。这样吧，我说一句，你要是还记得，我喝，不知道，你喝。怎么样？”
　　“可以。”
　　“记不记得我们当时在聊什么？”
　　都二十多年了她还记得？这一口何寻喝的心服口服。
　　“当时回去后有没有收到我在攻城上的好友申请？”
　　何寻点了点头。
　　许祈安也是非常干脆的喝了一口。
　　“我给你的留言呢？”
　　留言？什么留言？“我只看到了你的好友申请，还没同意呢手机就被收走了。”
　　“那你喝。”
　　“这不算，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就得喝。”
　　行，她认了。
　　“那你这些年有没有想过我？”
　　行，她干了。
　　何寻此刻已经有些晕晕乎乎的了，她没看清许祈安眼中流转过的暗淡。
　　“何寻，可不可以不要再让我等你了，你也等等我好不好？”
　　“嗯？”
　　“你也追追我好不好？”
　　不知是这暖气太足还是酒精太过上头，何寻只感觉此刻脑子很涨。许祈安这是在表白吗？
　　哪有这样式儿的。
　　“祈安，我今年已经27了。”
　　“我们只差五岁。”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不年轻了，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谈恋爱上，做了决定就是一辈子，我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何寻自嘲般的笑了笑，“而且我是个很无趣的人。”
　　你确定要我这么无趣的人追你，然后过一辈子无趣的生活吗？
　　“那太好了，小朋友就喜欢跟大朋友玩，况且，谁说你无趣了？”
　　“你。”
　　“我哪有？”
　　你说我很不会说话，这个跟无趣也差不了多少吧。看着许祈安有些生气的样子何寻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看到何寻此刻像个鹌鹑一样许祈安马上乐了，“海盗和宝藏绝配好不好？”
　　“那我们谁是海盗？”
　　“当然是我。”
　　“不是说要我追你吗？”
　　“那也行吧，何渺渺，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啊。”

　　何寻有个超能力，那就是不管喝的多醉都不会断片。可她却记不清楚那晚是怎么被许祈安带回家，自己又是怎么把人劝着住一晚的。

　　“何渺渺，你不是不会醉的吗？”

　　她只记得许祈安对自己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一晚她睡得很沉。
　　醒来后依旧收到了许祈安早就离开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