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引发的》找碗

36、离职

　　急急忙忙走到到工位上坐好，李乘歌才放心喘了会儿气，然后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差一点点就迟到了，真的就差一点点。
　　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做完，李乘歌干脆自己给自己加了会儿班，没想到今天没被闹钟叫醒，起晚了，还差点迟到。
　　为了自己的全勤奖，他咬咬牙打了辆出租车赶过来的。
　　一路上又是心疼自己的打车钱又是庆幸挽回了全勤奖。
　　隔壁工位的女孩子看他一脸劫后余生，忍不住多嘴调侃了一下：“昨天干什么去啦？难得看见你来迟呢。”
　　估计是看见前几天左仓约他出去玩的朋友圈了。
　　那天回家之后他发了个朋友圈，拍的就是那只红狐狸挂件。
　　平平无奇的一张图，图片上露出他一点大拇指，放在红狐狸的肚子上。
　　图片确实没什么特点，主要是李乘歌平时不发朋友圈。
　　他挠挠眉心，小声反驳：“没有啦…”
　　这句话说得莫名有种嘴硬的感觉，女生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
　　“上你的班吧。”李乘歌做出轻轻拧她的动作。
　　不重，挠痒痒似的。
　　女生立马认错，讨饶了几句就转头继续工作。
　　上午依旧是敲键盘拟合同，李乘歌下午要去见个客户，要把合同送过去签好。
　　已经是立秋，天气渐渐转凉，李乘歌对气温一向不敏感，等出了写字楼的门才感觉到外面和室内的温差。
　　好在他今天出门穿了一件类似于防晒罩衫的衣服，不会觉得很冷。
　　合同上午就看过，下午到了约好的地方仔细详谈了一下，等了解得差不多对方就签下了名字。
　　按照习惯李乘歌还是先目送了客户离开，然后自己再坐地铁回去。
　　今天签合同很快，没有什么突发事件，回了公司继续敲键盘摸鱼。
　　按平时的情况来说，他差不多需要再蹲一两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但今天，他敲了还没有一个小时的键盘，主管就怒气冲冲跑过来了。
　　王国华“啪”地一下重重拍在李乘歌的桌子上。
　　“小李啊，我知道你这个人学历挺高的，但是真不是王叔说你！”
　　光是听到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和令人不适的称呼，李乘歌就已经开始皱眉了。
　　但他不明白王国华生气的点是什么，只好皱着眉不吭声。
　　而他的不吭声更加助长了王国华朝他大吼的底气。
　　李乘歌看着他甩过来一份合同，看样子挺正式，只是没有签名。
　　他拿过来，翻开看的时候瞥见了几处用红笔划出来的地方。
　　这几个地方的用词模棱两可，但凡是个有点工作经验的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这谁写的？”他忍不住问。
　　“你还问我？”王国华生气增大，恨不得整个人都凑到李乘歌面前，“不是你指导实习生写的？你自己看看这些的都是什么！”
　　实习生？
　　李乘歌的眉头拧得更狠。
　　他最近确实有带新入职的实习生，但他也确实没见过这份合同。
　　而且，他怎么可能把合同这种关乎自己和公司利益的东西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实习生写？
　　眼见着他又翻了翻后面几页，王国华忍不住伸手把东西夺回来，看样子想撕碎最后却又忍住了。
　　“小李啊，”这回王国华的语气带上了几分苦口婆心，“我知道你肯定不满于现在的工作情况的，但人，一定要脚踏实地，不要有那种不该有的心思！”
　　这话说得实在让人不解，李乘歌反问他：“我存着什么心思了？”
　　“罗睿都和我说了。”王国华眼里满是不赞同，“你让他熬夜写合同，拿过来自己用，人家让你看看有没有错误你也不看，小李，做人不能这样的。”
　　这一段话说得李乘歌气极反笑：“我说我没有，你自己信他还是信我？”
　　说完这句话李乘歌就意识到自己真是气疯了，先不说他和罗睿谁可信，王国华这些日子一直看不惯他，而且来公司也没多久，怎么可能光凭他自己口中所谓的“为人”而放弃这一次挑事的机会。
　　但他这一句话还是有用的，边上默默听八卦的同事们都窃窃私语起来，边上几个离得近胆子大的已经开始替他说话了。
　　“我天天坐李乘歌边上可没有发现过他指示别人帮自己做事。”
　　“不查查监控就乱指责人啊？”
　　“要说加班熬夜，李乘歌才是吧，他昨天就加班了。”
　　越来越多的讨论声此起彼伏，王国华当然也听见了，他胸口一起一伏，最后又一掌拍在李乘歌的工位上：“都闭嘴！！！！”
　　“上班时间不要交头接耳！”
　　王国华刚喊完这句，本来已经安静下去的办公区突然又冒出一声很小的男声：“上班还有班主任。”
　　这声音太小，但也很明显，王国华听见后朝声源看过去，但又不知道是谁说的。
　　那声音明显掐着嗓子，李乘歌也不知道是谁。
　　找不到人王国华只能作罢，转头又略带威严地对李乘歌说：“你跟我出来。”
　　这会儿连李乘歌都觉得王国华像班主任了。
　　等到两个人走出去，王国华一改刚刚严肃的样子。
　　他贴近李乘歌，伸出手去拍了拍李乘歌的肩膀：“小李啊，不是主管不信你，但是你也要拿出证据，对不对？”说完，还用手摩擦了几下。
　　那股反胃感又涌上心头，李乘歌强压着不适后退一步：“您自重。”
　　说完，要转身离开。
　　被甩开的王国华在原地愣了一秒，然后像是闹了什么笑话一样红着脸小声喊：“李乘歌！我给你脸了！你不要给我装！”
　　“给我脸？”听他这么说，李乘歌停住步伐侧过身子，“你脸皮太厚，我用不上。”
　　说完，他把挂在脖子上的工牌拿下来，“啪”一下摔在他面前：“我不干了。”
　　这话听着很突然，但其实是李乘歌经过深思熟虑得出来的结果。
　　从王国华接手主管的第一天对方就不断找他茬，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稳定的工作当然重要，但他实在受不了有这样一个人做自己的上司。
　　等他回到工位，边上熟悉的几个同事都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
　　李乘歌笑了一下，没说话，找出入职那天收起来的收纳盒开始清理桌上的东西。
　　“乘歌，你在干嘛啊？”边上的女生忍不住问。
　　“清东西了还能干吗？”李乘歌故作轻松说，“当然是离职了。”
　　“就因为刚刚那事主管就让你走人？”桌对面的男生也开口，“这没必要吧？”
　　李乘歌想了想，开口解释：“没，我自己要走的。”
　　“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从他来的那一天开始我被找了多少茬。”
　　“现在好了，不是我干的都要按我头上。”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职场骚扰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王国华也没有多遮掩，大家都看在眼里。
　　过了一会儿，女生出言缓和气氛：“诶呀，你的决定我们都尊重，就是舍不得你。”
　　“对，”男生也应和，“毕竟这么久的同事呢。”
　　李乘歌又笑了一下。
　　其实他对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什么很深的感情，这几年身边的人也在不断变化，他已经习惯了。
　　可是当自己离开的时候，居然还是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
　　“放心吧，”李乘歌说，“我也会想你们的。”
　　他在剩下的时间快速写了离职申请书，把桌面清理干净，除去一些未完成的工作，自己的东西全部装起来准备带回家。
　　因为是突然离职，他最少也需要把手头上的工作做完。
　　下班之前他提交了离职申请，大概过几天出审批结果。
　　在此之前，他还需要忍受王国华三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