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待天曙》bz不吃海鲜

7、第 7 章

　　小沈！欢迎回来！”
　　严翰伟是房间里第一个欢迎他的，“你到我旁边坐吧，我旁边没人。”
　　“好。”
　　林暮珩其实没有什么东西，他就只来了一个人，坐下后严翰伟有凑过来问到：“那你以后还要不要给顾司令送饭？”
　　“不用了吧。”林暮珩回想他和顾涣禛那天的对话后说道。
　　他至今都觉得那天的经历堪称奇妙。
　　议案顺利进行的同时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许多农人看到机遇纷纷加入其中，之前有许多未被利用好的土地如今也被盘活，菜场上的商品因此多了起来。
　　事物都具有其两面性，一些人仗着钱多开始购买无主土地，然后又高价售出，由此赚取暴利，这引发了许多人的不满，甚至开始大打出手。
　　顾涣禛看着这样的报道直线上升，手中写满改革政策的纸弄得越来越皱，最后好像是又想到了什么，释然般轻轻松开纸张。
　　“您一直都没有错。”
　　这是“他”说的话。
　　“再试一次吧······”顾涣禛望着窗外初升的月亮。
　　万一这一次月亮眷顾我了呢。
　　次日早上，狂风大作，没有被清扫的落叶随风飞扬，窗边的绿植似乎马上也要离开，林暮珩见到这样的景象竟然生出了些许怜悯，他默默把盆栽拿回屋内，希望屋内的温度能够给它带来生的希望。
　　“跟着我真是苦了你了，希望明年春天能见到你的新生。”他在对着植物自言自语。
　　同时这也是给了他自己一丝希望。
　　“顾司令改革了！”
　　声音穿过玻璃传入林暮珩耳中，路上的人吆喝着，他心里一怔，开门就往外跑，人群拥在公告栏周围，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让一让，谢谢！”
　　“沈议员？”有人认出了他，然而没等林暮珩回答，那人便扯开嗓子“大伙让让，这有识字的！”话音才落，人们迅速让出一条道来。
　　林暮珩往前面走去，随着字越来越清晰，他看清了内容。
　　“菜市议案之成功，我见农人之力量，为发扬此力让其至于高峰，我提出将无主之地分予贫农与中农，为平衡人心，未得土地的农人税率减少。愿人人都可为国之富强献出一份力！”
　　林暮珩一字一句地念着，而每个字都敲打着他的心。
　　小说里说，议员提出议案，顾涣禛顺势而为，可被有心之人告密，旧势力抓住要害，最后人去楼空。这之后，顾涣禛几乎被困于是否实际的内耗之中，所以再也没有提出任何改革，直至内战开始。
　　现在一切都还是按照原本的剧情进行，这是林暮珩这个外来人单枪匹马所不能阻止的。
　　自己不再是置身事外的读者，而是成为推动进程的一员。
　　在林暮珩念完之后，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有些人甚至喜极而泣，他们脸上的喜悦掀起了风，萧萧而下的落叶不会停歇······
　　而知道未来其中一种结果的林暮珩被动摇，他的神色有了些许动容。
　　在农人眼里土地就是一切，无论哪个时空都是。
　　“请大家先平复好心情，准备迎接全新的一切！”林暮珩终究还是被感染。
　　剧情已经发生小小偏差，那就说明可以改变，未来的事未来再说，万一春天真来了呢！
　　司令颁布的事务自然要放于第一位的，因为现有的制度没有人会反驳他的提案，这让其他官员办事更加雷厉风行。
　　“咱们有土地了！”
　　这是林暮珩在街坊邻居口中听到的最多的话，林暮珩对于这种喜悦没有确切的感受，他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唯一能感知这种喜悦的地方就只在历史书或历史老师的解说之中。
　　没有时代背景的个人感情都是瞎扯淡。
　　他默默看人群外的风景，大部分人都将这天当作春节来对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而在热闹喧嚣之下总有阴暗的角落不见光明。
　　“顾涣禛这次连装都不装了”
　　房间里格外的阴暗，几乎没有任何光照进来。
　　“哼，他会找各种理由说过去的，你当他是傻子吗？！”有人继续道。
　　“那我们能怎么办！现在除了他？这种事情弊可比利大多了！再者那个怕死鬼早就派十几个军人守着了”
　　“……”
　　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的上空，且在上方久久回荡，回声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但暂时没有人能够想出办法，所以接下来只有一片寂静。
　　“既然禽不了王，除掉他身边的亲信也是可行的。”
　　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寂静，那人走到了唯一的光亮处。
　　“你有什么想法，李青哲？”
　　李青哲听到这话笑了，他的笑容给人一种温柔刀的凌迟感，看似柔和却能够割得人遍体鳞伤。
　　“大伙有所不知，顾涣禛最近和一个叫沈言霖的人走得很近，而沈言霖正是提出要整改菜市的议员之一。”
　　“大家也清楚，顾涣禛是在这个议案提出后才宣布的改革。”
　　李青哲没有明说二者之间的关系，但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
　　“我记得沈言霖，他以前不还有加入我们的想法吗？”里面还是有人知晓一些事情。
　　李青哲耸肩无所谓的说道：“很显然，他不需要我们的橄榄枝了。”
　　“沈言霖”和顾涣禛是一条船上的人，顾涣禛能提出这个改革“沈言霖”功不可没。
　　“那就派人杀了他！”这里的激进派不少。
　　“少安毋躁，别老是打打杀杀的，我有一计……”李青哲被这些只会杀人的猪队友整得无语，他扶着额叹着气说道。
　　“让顾涣禛彻底厌恶他，若到那时再杀，引起的负面影响远远小于顾涣禛最信任他的时候，这样也不需要花费多少兵力。”
　　“你想怎么做？”
　　李青哲笑道：“我们不是最喜欢造谣了吗？那我们就造沈言霖的谣”
　　“一个皇帝无论如何开明，一个领导人无论怎样公正。一个国家无论怎样强大，他们都不希望见到的就是有人反对他。”
　　李青哲刚说完笑声就出现了。
　　“说得好啊小李，就按照你的计划走。”
　　“好的老大。”
　　李青哲笑着回答，其中还有少数不支持的声音。
　　“好了听我的，顾涣禛的爹都被我搞垮了害怕这个小子？”
　　老大展现出自己的成就，反对的声音在绝对的权威面前也只能闭上嘴。
　　而在这所有人中，有人紧紧握住了拳头，呼吸在不经意间急促起来，指甲掐出来的红印只有他自己能够感受到……
　　贺瑞良拿着一份电报走进来，将其递给了顾涣禛。
　　顾涣禛抬眼接过电报仔细端详
　　“以下是对沈言霖议员处理方法和老司令死亡的推动者。”
　　这句话概括了整篇文章的大致内容，他看完之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再次感到心累。
　　自己身边只有无尽的黑暗。
　　父亲用自己的死换来了自己的生，顾涣散至此成为北省的领导人，他认为自己碌碌无为，什么都没有做好，而且还牵连到了毫不相干的人。
　　他就是这个世界之中最该消失的人，自己不应该存活于这个世界上。
　　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顾涣禛招呼人去把林暮珩喊来说有事找他。
　　林暮珩刚刚过来，工位还没坐热乎便离开了自己宝贵的位置，过来时顾涣禛看着他，他知道这个眼神，它在顾涣禛道歉时出现过。
　　当他被贺瑞良请坐下后，贺瑞良便离开顺带关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林暮珩开始有些许拘谨。
　　“能适应吗？”顾涣禛看出他的拘谨，边随便找了个话题。
　　“还好，谢谢您的提拔。”
　　“你应得的，我方的间谍和我说，那边猜测我提出的改革是由你在旁边加持。”
　　“你现在很危险。”
　　？？？
　　“什么叫作有我加持？！我在饭里加保健品吗？我有的时候真的搞不清有些人的脑回路。我们两个关系好吗？”如果不是顾涣禛在身旁林暮珩高低会翻个白眼。
　　“不过话说回来……”林暮珩从内心吐槽中正了正神色，“顾涣禛说的间谍是罗道贤吧……”
　　罗道贤，顾涣禛发小之一，卧底他国几乎未曾失手，可惜最后还是牺牲了，在一次卧底他国的任务中，罗道贤被发现然后被枪杀，死之后尸骨被烧，随风而散，落叶最终归不了根。
　　“你怎么看？”
　　见林暮珩一直不说话，顾涣禛直截了当。
　　林暮珩没有想到顾涣禛会直接问他，平心而论，其实他不害怕，甚至可以说成绩出来都比这恐怖。
　　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正义的想法。
　　随遇而安，坚守正道，死了就回去高考！
　　“利用这个想法，利用我！”
　　林暮珩眼神产生光芒，他现在已经没有了仪态，按住桌椅逐渐向顾涣禛靠近，生怕自己说接下来说的话顾涣禛听不到。
　　“您的改革是正确的，他符合人民的利益，顾司令您是伟大的,北省乃至全国都需要您，你不能因为这而牺牲，而我只是无名之辈，我无牵无挂不怕死，如果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不只是我！顾司令，你可以利用任何想让国家富强的人，他们都是不怕死的，您要知道，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改变不了。”
　　林暮珩知道顾涣禛是一个什么样的性格，看小说时就了解。顾涣禛他不想任何一个人再离他而去，所以他才会畏手畏脚，万事留意难免会疏漏，最后落了个弄巧成拙。
　　顾涣禛竟然被这短短的话语所激励，他先前想的那些没有必要的担忧，在此刻彻底有了了解。
　　置身于黑暗之中的人最需要的往往不是千篇一律的大道理，反而那细水长流的话语更能突破层层迷雾，让其重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