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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地下室探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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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扇房门前。
林沂侧耳听了听房间里的动静,确认安全后拉开了门。那门后黑暗里竟然隐隐杵着个人,林沂心里一惊,急忙刹停脚步。
浓厚的黑暗吞噬了那人的轮廓和五官,只留下来一个模糊的人型剪影,但这片虚无的中央,却清晰的浮着一抹红。
只见那张烈焰红唇朝着两边咧开:“客人,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游荡啊。”
林沂顿了顿,若无其事的说道:“你家酒店闹鬼,我睡不着。”
“闹鬼?”红姨手中啪嗒啪嗒盘着的珠链突然停下,“我家酒店经营十几年,怎么你一来就闹鬼?你不好好睡觉,在走廊上游荡,到底是谁在扮鬼?凌晨两点半,你拉开别人的房间门,到底谁更像鬼?”红姨说到后面,情绪越来越激动,脖子上的青筋在黑暗里若隐若现。她喘了一口气,放缓了语气:“这家酒店没有鬼,客人。什么时间就应该干什么事,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你们逆天而行,小心自己变成小鬼。”
林沂听了她这番激昂的言论,眼睛微眯,也没说好还是不好,杵在红姨门前没有动。红姨见他不走,又开始盘起她那串老檀香珠,捏起嗓子开始阴阳怪气:“诶哟,客人,这么晚了,你盯着我这一个女人看,不太好吧......”
“我看见了你女儿。”林沂说。
红姨的声音戛然而止,那红唇嘴角的弧度僵住了,手上盘着的珠子又停了下来。半晌,红姨笑出了声,她嗓子又细又尖,挤出来的气流像在给耳膜刮痧:“......没想到会选你!哈哈哈!没想到真的是你!”
林沂眉头微蹙,什么叫选了他?
红姨一边笑,一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了一把水果刀,整个人突然从黑暗里冲了出来。她身上穿着件翡绿色旗袍,在月光下像那水底的墨绿色水草,向着林沂伸来无数只触手,是要缠住他的手脚,掩上他的口鼻,将他溺毙于千丈湖底。
李尘雾提着林沂衣领,用力将他一把甩到了身后,另一只手在空中一挥,红姨只觉得自己拿刀的那只手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滞,怎么用力也砍不下来。李尘雾顺势打掉她的刀,转头推着林沂的背:“走!”
林沂不再犹豫,转身和李尘雾一前一后的回到了入住的房间。酒店隔音差,林沂听见红姨在地上捡起了那把刀,阴沉沉的笑声从走廊的远处传来。过了一会儿,远处的门咔嗒一声关上了,红姨没有再追过来。
李尘雾皱着眉,眼神看向了放在床上的那套吉服。他刚刚在调动灵力时感受到了隐隐的无力,这一栋建筑下方像是压着什么东西,改写了上方灵力流动的轨迹。又或者不是改变,而是这里整个地方运行的就是另一套能量规则,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符篆派的气息。
他自己是能量体,被刀砍了几下,又或是被咒术蛊惑了心神,都对他没有什么大碍。但是林沂不一样,如果身体在梦里受了伤,退出梦境时反噬的伤害可大可小,连李尘雾都不能把握。
林沂见他盯着吉服皱眉,问了一句:“怎么了?”
李尘雾回过神,眼里的阴影转瞬即逝,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想和你结婚,亲爱的。”
林沂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不多的良心被这狗吃了个干净,没好气的转身走开。李尘雾跟在他身后,脸上笑意却淡了些,他灰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些不分明的情绪,沉沉的按在眼底,像是在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风暴。
忌惮那疯狂砍人的红姨,他们老实的呆在房间里没有再出去。第二天一早,酒店的房间门却被人叩响了,红姨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客人,酒店包早餐哦,现在可以下楼去用餐了。”
林沂和李尘雾走出房间,隔壁的吴灵也被叫了出来。红姨站在一边看着三人,脸上笑意盈盈,完全看不出昨晚疯狂的样子。林沂和李尘雾对视一眼,跟着红姨下了楼。
天气并不是很好,黑色的乌云连成一片,沉沉的压在天边,光线被遮挡,整个酒店陷在一片昏暗里,有些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吴灵的手机叮咚一声,像是微信的消息提示。她掏出一看,发现公司临时通知会议取消,今天自己不用出勤了。
这感情好啊,吴灵想。她一直觉得这酒店有蹊跷,她想拉着林沂和李尘雾一探究竟。
红姨所说的早餐,就是五个煎蛋,几瓶巴氏消菌能放半年以上的牛奶,几个一看就是机器包的饺子,还有那微波炉加热的冷冻馒头。早餐桌子甚至是临时搭建的,红姨搬出一张圆木桌子,脚踩着底下的支架,把桌子支开放在酒店大堂中央,又搬来几个大红塑料凳子放在一旁,随后招呼三人来吃:“早餐是免费的啊,你们看看要吃什么,不够的话我再准备一些。”
三人坐下看着盘中食物,没有一个人动手。红姨站在一旁看着他们,脸上笑容一僵:“怎么都不吃?是不喜欢吗?”
乌云轰隆隆地发出闷响,煞白的闪电划破天空,发出的光照亮了红姨的脸。红唇鲜艳,红姨嘴角耷拉下来:“不爱吃活人饭呀?你们年轻人要求可真多。”
吴灵尴尬的笑了一声想缓和气氛,她已经感受到老板娘的不对劲,这食物是万万不能动了。她拿出酒店里自带的瓶装水喝了一口抗饿——现在她只相信这种密封包装好的东西。
应该是梦境剧情设置,林沂觉得今天早上他胃里格外的空。胃里饿的反上一股又一股酸水,面前那硬邦邦的速冻馒头在他眼里都变得诱人了起来。
但他虽然饿,比起之前上学时的低血糖,这种饿最多就是胃有些不舒服。而李尘雾则更不用说了,林沂那两碗面,算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多的两顿饭了。
红姨左等右等没见三人动筷,怒气冲冲地把桌子上的碗筷一股脑全部收走,把他们从大堂赶了出去。
或许是因为天气阴沉,吴灵突然变得有些萎靡了起来,她眯着眼打了几个哈欠,说自己想上楼补觉。
林沂皱了皱眉,他感觉吴灵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又说不上来缘由。直觉促使他紧跟着吴灵上楼,两人在楼梯上一前一后地走着。
吴灵:“你跟上来作甚?”
林沂感觉如果自己说出那自己都不确定的猜测,会被这女侠回头在自己的病历本上记上好几笔。他一边随口扯了几个理由,一边余光往后一撇,身后空空的,李尘雾没有跟着上来,不知道去了哪里鬼混。
林沂收回目光,关注着吴灵的动静,他最近遇到太多因为梦魇直接昏倒和大地热吻的人,生怕吴灵两眼一闭直接从楼梯顶上滚下来。
且说李尘雾这边,他收回看着林沂背影的目光,转向了酒店前台后的一扇铁门。当时红姨骂骂咧咧地收走餐盘走进铁门里,之后就再也没出来。作为一个打工的酒店前台,红姨此举无疑是在公然摸鱼。一旁的资本家李尘雾内心痒痒,此人恨不得剥夺所有劳动人民的剩余价值,对红姨工作时间擅自离开岗位的行为深恶痛绝,当即脚步一转,打开那铁门跟了上去。
铁门后是一个只有五平米的小厨房。没有锅,没有抽油烟机,灶台上放着块生了霉点的木头案板,刀架上孤零零的挂着把边缘生锈的菜刀。他们没吃的饺子包子被扔进了水槽里,水龙头没关紧,漏出的水一滴一滴的坠落,砸在堆起的陶瓷盘上发出了噔的一声声闷响。
红姨不在厨房里,像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李尘雾上下左右探寻一番,既没有发现什么空心的瓷砖,也没有发现突兀的墙面,这里好像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厨房。
嗯......李尘雾在原地思索半响,立刻放弃了自己寻找的想法,公然作起了弊。只见他二指并拢在眼皮上一抹,再睁开眼时,面前世界俨然变了另一幅模样——四周墙壁不再是一块白板,而像是3d透视图里的那样透出了背后蜿蜒铺设的水管。他的眼神扫过灶台和微波炉,那些珐琅铸铁上跃动着细小的微光——那是红姨使用过的痕迹。
一些红色的灵力痕迹在墙上跃动着,逐渐延伸到冰箱的下方,李尘雾顺着痕迹往冰箱底下看去,发现那一堆腐烂了的瓜皮水果下,竟隐隐有一个铁制的方形井盖。李尘雾眼睛一闭一睁,解除了法力的加持。他打开冰箱门,瓜果腐烂的甜臭味喷涌而出,和李尘雾想象的不同,这些烂水果上竟没有生出蚊虫,只是静静地衰败着。
李尘雾屏住呼吸,扒开那些烂皮烂果将那井盖掀开,那洞实在是小,估计只有骨架偏小的成年人或是小孩儿才能钻进去。不得以,李尘雾缩小身形,一头扎进了那个地道。
地道又深又黑。李尘雾身体磨着四周砖块下坠,感觉自己肩膀的骨头都要被磨出来了。终于,狭窄的通道突然变宽,李尘雾感觉自己束缚的手脚逐渐可以完全展开,直到从一个洞口掉了出来。
李尘雾在地上翻了个滚站了起来。睁眼看向四周。这里是个封闭的地下室,空气粘稠厚重,带着股猩甜和木头腐朽混合而成的气味。红砖墙壁上红色的烛火静静的燃烧着,偶尔烛心炸开,火光一颤,映着房里摆设阴影乱舞。房间中央摆着一具桃心花木做成的棺材,骑缝处的黄纸符咒从中间断开,像是被人扯断了。
那棺材底下的地板画着一个巨大又复杂的红色法阵,法阵由李尘雾无法辨认的铭文和涂鸦组成。李尘雾感觉有一股冰凉刺骨的能量从脚底传来,和阻碍他灵力流动的力量同源。还没等他上前细细探究,棺材盖子突然打开,李尘雾看见两条又细又白的手臂把那棺材盖子一顶,挪到了一边,接着那两只手扒着棺材边缘,把身体从棺材深处撑了起来。
那是个女孩儿,穿着大红喜服,却没盖盖头,她背对着李尘雾坐起身子,绸缎一样的黑发从头上倾泻而下。似乎是感应到了房间里有其他人,女孩僵硬的歪了歪头,缓缓转身。
李尘雾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那个女孩唇红齿白,眉眼看得出是个玲珑漂亮的,但那一张脸泛着毫无生气的白,双眼没有了虹膜和瞳孔,只剩下一片眼白,没有焦距的眼睛空茫茫的向李尘雾的方向望来,女孩呢喃着:“你是谁?”
李尘雾喉结滚动了一下,放轻声音问道:“你是苏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