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短情深》夭无酒

80、第 80 章

　　陈深这次没有像以往那样在萧曼曼跟前克制的停下脚步，而是遵从内心的意愿将她拥在怀中。

　　“等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冷不冷？”

　　萧曼曼回抱着他，靠在他的胸前倾听他的心跳声，伴随着强烈的心动她轻声回答他的问题：“没有很久，怕你着急，不冷。”

　　他们携手离开时，萧曼曼扭头往楼上去苏见宁所在的楼层看了一眼，阳台上的落地玻璃窗旁，苏见宁正站在那里低头俯视着一切，接触到萧曼曼的目光时他也只是挑眉微笑。

　　只是在他的身后，露出一角陌生的身影，被眼尖的萧曼曼发现时，那身影悄然退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无声无息仿佛是她的错觉。

　　“怎么了？”陈深察觉她的异常，也停下脚步往楼上看去。

　　“学长只请你一人吗？”萧曼曼心里的疑惑因为那个看不真切的身影变得浓重。

　　陈深看向那里时，苏见宁退后一步隐在黑暗处，这让他甚是不解其意：“就我们俩，没见他屋里有别人，他也没说。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萧曼曼摇头：“没看清，也可能是离的太远看错了。”

　　“可能是真的有人也说不定，我只在他的客厅活动，或许你看到的是他藏起来的人？”陈深被自己的猜测逗笑，拉着她的手往停车场慢慢走去，“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让学长也学会金屋藏娇。”

　　萧曼曼：“想知道的话现在可以再回去。”

　　陈深：“不是很想，我现在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萧曼曼：“学长对你施了魔法吗？”

　　陈深：“算是吧，他让我看到自己的很多问题，以前的我太自以为是了，没有真正考虑过你的内心感受和真实的需求，总把自以为好的东西一股脑塞给你，从没问过你喜不喜欢，想不想要。最开始的水果，后来的玫瑰，都是我想要给你的，却没问过你喜不喜欢那些水果和玫瑰。”

　　“我喜欢的。”萧曼曼的声音比今晚的月色还要轻柔，“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曼曼。”

　　“很多时候我也在反思，是不是我总是用最冷漠的态度处理感情问题，以免拖泥带水中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才会让你总是陷入对这段感情的怀疑中。”萧曼曼安抚似的在他手心轻轻蹭了一下。

　　陈深心中一阵悸动，张开手掌与她十指紧扣：“你不是冷漠，而是对自己和他人负责。这说明你对待感情很认真，不会因为道德束缚而去接受不喜欢的人。”

　　萧曼曼：“原来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能听出来的心虚。

　　萧曼曼：“是吗？”

　　陈深过了半晌才小声说道：“我需要一些时间。”

　　萧曼曼：“要多久？一辈子够不够？”

　　“曼曼。”陈深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心灵，他的不安，他未来的恐惧、对前路的迷茫和对两人感情的不敢确定——这一切的一切，原来她都知道，都看在眼里。

　　“嗯？”

　　“曼曼。”

　　“我在呢。”

　　“曼曼。”

　　“我在。”

　　陈深牵着她的手，像是牵起整个宇宙，他们都在期待着独属于他们的未来。

　　那本黑色的日记本被萧曼曼刻意遗忘在书架上，春去冬来，它就那么悄无声息的待在书架上，仿佛隐身于此。直到陈深第一次帮整理书架时，视线从它身上扫过。

　　熟悉的黑色笔记本映入眼帘，他犹豫片刻从中将其抽出。打开的瞬间他便呆立在原地，熟悉的字迹让他陷入恐慌，这是他找了两年的日记本，这里面记载着他所有的秘密与幻想。

　　它们丢失后他差点儿崩溃，因为那是他十年以来的所有爱与期望，他以为再也找不回这本日记，却不曾想会在最想象不到的地方找到它。

　　他心中满是不安与惶恐，害怕萧曼曼是因为看过日记后心软可怜自己，所以才会和他在一起。

　　萧曼曼见他在书房待很久不见出来，于是起身找了过来，在看到他手中攥着的日记本时脚步一滞，斟酌着开口说道：“陈深，日记的事我很抱歉。”

　　陈深如梦初醒般看向她：“谁给你的？什么时候给的？”

　　萧曼曼摇头：“我不知道，寄件人没有留下姓名电话，只留了明山的地址。”

　　“所以你才会去明山找我是吗？”他呼吸急促，紧张不安又小心翼翼的问她，“是因为看到我写的这些可怜我是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胆小鬼，只敢在日记里写着自己不可告人的心思，却从来不敢站在你面前把这些说出口。”

　　萧曼曼脸上满是无奈，只能移步走到他跟前，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以便让他可以得到更好的安慰。

　　“陈深，别这样说。一开始我是好奇，所以才会去明山，可后来是被你吸引才会一直下意识想去找你。”她的声音轻柔有力，却还是无法让陈深坦然以对。

　　他太害怕了，当初日记本丢人的时候，他一度以为再也找不回来，却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萧曼曼的书架上再次看到。

　　他转过身去，脱力般双手撑在桌面上，那本拿在手中的黑色日记本静静躺在他眼前，萧曼曼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宣告着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秘密。

　　萧曼曼看着他的后背，心中没来由有些失落：“陈深，不要背对着我。”

　　陈深身体僵硬克制着没有立刻转身，萧曼曼叹口气无奈说道：“你又要缩回你的壳里吗？陈深。”

　　僵直的身体被她两句话瞬间击垮，他认命的转身，“没有”两个字刚说出口，嘴里便被塞了一颗糖果，甜味儿便在他口中弥漫。

　　萧曼曼看着他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尖，又越过他的身子去看摊开的日记，上面那一行字是她去年写下的，现在被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娟秀工整的铅笔字写着：你是谁？我怎样才能找到你？

　　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开口说些什么，可能这一次就花光他全部的勇气。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自己是个决绝又难以靠近的人。

　　虽然她一直努力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不那么冷漠，但年少时心中的恐惧却不能一瞬间就完全消除。

　　“陈深。”萧曼曼看着他的眼睛，“我承认以前的我有时候冷漠到近乎无情，可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我也会因为一些人或事做出改变。”

　　“你不是，你善良心软，总是在无声帮助别人，你才不是冷漠无情，那不过是你怕麻烦的伪装而已。”陈深抓起她的手捧在手心，“曼曼，我不是要逃，我只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萧曼曼任由他握紧自己的双手，“怕我知道你对我有想法，以后都不理你？还是怕我像拒绝别人一样，从此消失在你的世界？或者只是怕你自己不敢承担这些后果？”

　　“曼曼，”陈深猛然想起他和桑蕊的谈话，那是他第一次坦诚自己的懦弱，“你都听到了？”

　　“听到或者没听到对我来说都一样。如果我会像对待别人那样对待你，从一开始这本日记就不会出现在我的书架上，而是垃圾桶里。”萧曼曼回握他的双手，“陈深，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眼睛在我出现的那一刻，早已出卖了你吗？”

　　黄昏的书房没有灯光，大雪也在日落之前停下。残阳努力穿破云层后，透过窗子洒在两个紧紧相拥的人身上。

　　十年过去，陈深不再是那个借着黑暗和雨水才敢无声流泪的少年，萧曼曼也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他们在不同的地方成长、生活，在不同的领域发光发热。如果不是那本寄到家门口的日记本，他们或许因为陈深的自卑，萧曼曼的无知而永远错过。

　　日记的开篇是少年最真切的情感，经过十年的沉淀，他终于拥抱到他心爱的女孩。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光晕包裹在两个紧紧相拥的人身上。太阳即将落下，今天也将要结束，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明天，太阳将会照常升起，他们也将开启全新的生活。

　　暮光中，书桌上的黑色日记本静静躺着。 它曾承载十年孤独，如今却成了最温柔的见证者。

　　日记本上的文字终有结语，陈深的深情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