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界点》冥王星忠心陈皮

15、两朵玫瑰花

　　叶雯雯在耳边叽叽喳喳的有一搭没一搭，趁老师不注意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风眠，我还没有你的□□呢，快！让我加一下。”
　　“我没有□□。”
　　这真没骗人，尽管现在手里两部手机，但除了一个季淮澈，只有萧放和秦硕的手机号码，根本用不到□□。
　　“那你有手机吗？你回家注册一个呗，我要当你的第一个联系人！”
　　“......我回家试试吧。”
　　谢聿从不远处走过来，在她旁边隔了一个台阶坐下“昨天怎么没去？”
　　“请假了。”
　　谢聿的目光转向叶雯雯，叶雯雯心领神会，毕竟在她眼里谢聿这种校园男主的存在这么主动完全就是对沈风眠“芳心暗许”“诶！那边是不是有人叫我呢？我过去看看啊小眠！”
　　沈风眠盯着叶雯雯离开的背影，语气不耐“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越界呢？”
　　“那季淮澈呢？跟他比起来我好像都没能和你说上几句话。”
　　“你很喜欢和他比？”
　　“因为他现在跟你关系更近啊。”谢聿的尾音故意带着气声，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篮球场的视角刚好对着此时两人的位置，季淮澈结束一个三分投篮，视线一瞥就看见谢聿和沈风眠坐在一起。
　　“澈哥！看什么呢！接球啊！”篮球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反弹声，一群少年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先不打了，你们玩吧。”
　　树荫下的空气缓慢流淌，“谢聿，我们应该没什么很深厚的，”沈风眠的咬字重了些“情谊，就算初中做了三年同桌，我也没给你什么错觉吧？”
　　“那你对我的这种敌意是为什么？判人死刑也得给个说法不是吗？”
　　“因为你总是一副跟我很熟的姿态，我很讨厌，明白吗？”
　　“那重新认识一下，也给我个机会。”
　　谢聿和初中那会儿的沉默寡言明显不一样了，沈风眠直觉他主动靠近的背后根本不止是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原因。
　　两人余光都看见正离开篮球场，径直穿过半场向他们的方向走来的人。
　　“你们参加的是同一个竞赛吗？”既然这么迫切的要她给个机会。
　　话题转的突然，谢聿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是。”
　　“如果你的名次超过他，我就给你重新认识的机会。”
　　镜片在阳光照射下隐去眼睛中的情绪，谢聿的喉结滚动，嗓音里带了丝模糊不清的意味“好。”
　　塑胶跑道在午后的阳光下蒸腾着微弱的橡胶气味，混合着青草和汗水的味道。
　　季淮澈高大的身影切断了斜射的阳光，他刚刚运动完，额发微湿，薄汗沿着鬓角滑落，校服衬衫领口随意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他手里拎着瓶刚拧开的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正无声地滴落，砸在滚烫的水泥台阶上，瞬间蒸发成一小缕白汽。随着他的到来，操场上投射过来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他看也没看谢聿，冰凉的瓶口直接递到沈风眠唇边，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喝点水。”他的声音带着运动后的微喘，却不容置疑。
　　“我不渴。”
　　“聊这么久会不渴吗？”
　　沈风眠没接，微微侧头避开。季淮澈也不坚持，手腕一转，自己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剧烈地滚动。清凉的水顺着他的下颌线蜿蜒而下，没入衣领深处。他这才垂眸，目光落在谢聿身上，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谢同学是没自己的事情做吗？”季淮澈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散漫“在这儿纠缠女同学？”
　　谢聿脸上的委屈瞬间收得干干净净，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甚至弯起一点笑意“是不是纠缠女同学，得女同学自己说了算。”
　　沈风眠没动，眼神在季淮澈和谢聿之间扫了个来回，眉眼间尽是不耐“能不能都滚？”
　　她站起身，拍了拍校服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两个精神病。”说完，径直绕过季淮澈，朝着叶雯雯刚才跑开的方向走去——操场另一边的树荫下，叶雯雯正和几个女生挤在一起，偷偷观察这边的一举一动。
　　被晾在原地的季淮澈眼神倏地一沉，那股刚运动完的热气瞬间被阴冷的戾气取代。他盯着沈风眠走向树荫的背影，纤细但挺直。
　　谢聿慢悠悠地站起来，掸了掸裤子，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幸灾乐祸“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现在看起来，也一般。”
　　季淮澈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向谢聿“你以为你伪装的很好？”他向前逼近半步，两人身高相仿，但季淮澈周身那股在临江磨砺出、混着海城世家底蕴的压迫感瞬间弥散开来，“离她远点，我不管你究竟是打什么主意，把你自己家的那摊子事收拾干净了再来指点别人的关系。”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清，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
　　谢聿脸上的笑意终于淡了些，他迎上季淮澈的目光，眼神深不见底“既然你这么有手段，怎么还不见她脱离苦海？”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是能力不够吗？”
　　这句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季淮澈最敏感的区域。他脸色骤然阴沉下来，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体育老师的集合哨成功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对峙，在四散的人群移动声中，季淮澈轻蔑的笑声如同利刃“谢聿，你要不要想想，得罪我，你爸是会护着你，还是来求我？”
　　“风眠，我之前怎么没发现季淮澈跟你也很熟？”回教学楼的人群里叶雯雯挽着沈风眠的胳膊小声问着。
　　“都不熟。”
　　“其实我一直觉得谢聿和季淮澈完全是两种类型，虽然都很帅，但谢聿看起来明显比季淮澈阳光一点...不是性格，是气场，季淮澈身上吧，有一种我形容不上来的感觉，用阴郁太过了，感觉就是吊儿郎当的。”叶雯雯一本正经的分析，指名道姓，完全没发现后面并排走着的蒋涛和季淮澈。
　　蒋涛越听越觉得身边人的气压低，干笑两声准备提醒一下前面的小姑娘话题的主人公之一就在后面听着呢。
　　但显然前面的人异常投入“诶，不过说起来你喜欢哪一款？我们班好像喜欢谢聿的更多诶。”
　　“两个精神病有什么可选的。”好冰冷的语气，一听就符合沈风眠的个性。
　　一直到晚上放学，沈风眠陪着叶雯雯逛完书店准备各回各家，街边有卖单束玫瑰的，她想起叶雯雯的书里夹着的干花书签，趁叶雯雯在店里付钱时她走到摊主那“多少钱一朵？”
　　“九块九一朵，你看这花上还有露水，我是前面那个花店的，”摊主说着朝前面那家花店一指“小同学来一朵吧，自己养着和送人都行，买两朵给你抹个零！18，讨个吉利！”
　　过分热情的摊主，沈风眠从口袋里翻出两张十元现金递过去“一朵红的一朵黄的吧。”
　　“好嘞！”
　　叶雯雯捧着几本教辅资料，全是数学英语的，反正她铁了心要学文科，也不打算临时抱理化的佛脚了。
　　两朵玫瑰递到她眼前，沈风眠依旧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那边有卖花的，我看你的书里有干花书签，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天哪，她怎么能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么戳中心窝的话，如果不是手里还有教材，叶雯雯现在恨不得立刻当街扑倒她“天哪！风眠！你怎么能！”说着一副要泪流满面的表情，沈风眠瞬间倒退两步，花塞进她书包一侧“你也送了我很多东西，谢谢。”
　　从做同桌的第一天起，叶雯雯就像永动机一样，太过热烈，自来熟，但却十分有边界感，会主动提醒她每科老师留了什么作业，会在发现她没吃早饭时借口吃不完塞给她两个水煮蛋，会在注意到她没水杯后买两个同款不同色的水杯送给她，然后说是自己爸妈出门旅游给她带的，但沈风眠收下没多久就发现是外面商场内价格不菲的一对。
　　有时候磁场就是很奇妙，从小到大沈风眠没交过朋友，冷冰冰的性格会让人产生距离感，加上小学和初中都离那片老旧居民楼不远，提到她时除了不敢接近，只有所谓的好奇八卦和怜悯。
　　她是那所初中冲出来的黑马，一中没什么人认识她，但一直独来独往的习惯也并没有让她想要主动交所谓朋友，所以一开始叶雯雯这种无缘无故的好她并不适应。
　　可能是某个瞬间，某个叶雯雯挽上她手臂时她不再有抵触的瞬间，看见别人成群结队时，沈风眠意识到，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朋友。
　　她想起从前在什么地方听过的一句话，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并不是一场不出门就可以避开的雨，她的生理已经先于心理认可并渴望这份主动送上来的友情。

　　沈风眠进家门时，只有客厅的一盏落地灯在亮，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
　　季淮澈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声响后睁开眼“回来了？”
　　“嗯。”回房放好书包，沈风眠走到厨房水池旁边洗手“你吃过了吗？”
　　“没，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