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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地幻术 ...

  •   一阵乱七八糟的胡扯后,仇梦不欲纠缠,让单遥好生养病,阖门离开时她忽然被喊住。
      “姐姐。”单遥爬起来看她,“姐姐能不能别走,我有话想说。”
      仇梦不理小白看热闹的眼神,把他关在门外,进来拉过椅子坐下,示意单遥开口。
      少年好像很纠结,他手指搅自己的头发,看起来非常不安,吞吞吐吐道:“有没有一种法术,可以改变人的记忆,或者让一家人的痕迹消失?”
      大多这样问题都是碰上当事人了,说实话人间被下仙法的可能微乎其微。
      仇梦道:“有,但你的记忆没问题。”
      单遥被这句话刺激到了,不可置信。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是有家人的,我的母亲不是寡妇!他们的案卷上说不存在灭门,只是寡妇死掉了而已,”他眼底一片湿润,“所有人都说我疯了,可是我没有。”
      “我记得宅子,父母,婢女,甚至小时候的秋千。这些都是真的,不信你看,我的手臂上有一条疤,那是当秋千摔的。”
      单遥带着哭腔说,滚烫的泪水一点点掉下。他的确是个骗子,可是这次除了自己性别,真的再无谎话。仇梦不知如何安慰,把怀里的帕子递给哭泣的少女。单遥没接,只是自顾自地掀开衣袖,露出光洁的手臂。
      “我的疤痕呢......”他愣住了,又急忙解释:“我没撒谎!姐姐你信我。”眼前人大病初愈,浑身酸软且无法力,仇梦再心硬如铁,也不至于冷血无情。
      她心中已然有了定夺,问:“我知道,你没有撒谎。”
      仇梦继续道:“你详细说一下你的情况。”
      单遥娓娓道来:“我自小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住山行岭半山腰。那里很少有生人,坡也陡峭。我娘说,她当年失足,导致我早产,身体不好,无法离开。一个稳婆帮我娘安家,几年后还有后爹。一切都好好的,知道一年前我上山后回去,家里人都不见了,只有宅子。”
      “报官无果,他们说单家这个府邸都不对劲,半山腰哪来的这么好一个宅子。还说没有灭门,一个寡妇死了而已。”
      仇梦认真听完,话里疑点重重。半山腰哪里冒出来的稳婆,宅子怎么来的,一户大家怎么凭空消失。
      她问:“屋子里有血迹?”
      单遥摇头。
      那答案很简单了。
      “是幻境。”
      单遥吃了一惊:“怎么会?我们这里没有仙人啊。”
      幻境有时无需人为也能自然开启,比如天地幻术,天时地利人和,无声无息,难以察觉。因为不是人为法术,而是自然形成,所以中术者身上不会有灵力波动,也不会人为自己在幻境里。
      如果真是天地幻术,那仇梦就有必要走一趟了。幻术的修炼秘境,不外乎如此。
      仇梦:“你中的幻术,也许是天地形成的,并非仙人。”
      鬼鬼西:“你就这样不怀疑她了?”单遥这话又不是没有漏洞,天地幻术稀罕得很,哪里就被这人碰到了。
      仇梦:“信一半。”真是天然幻境,对她修炼也大有裨益,“我想去看看。”
      鬼鬼西:“那让左左陪你,现在你这个情况打不了架,有他安心。”
      “嗯。”

      车轮子轱辘一路响,马车外的景象不断变化,繁华京城,热闹市井,再到城外棚子,现在是一律的荒郊野岭。车夫忙不迭赶路,车内一片沉默,仇梦闭目冥想,单遥抽抽搭搭,颜左也不自找没趣,他正在安抚自己的刀。
      前些日子因为载人,刀还在闹脾气。
      出发前,单遥本来想问,为何不御剑御刀,岂不更快。随即看见颜左追着自己刀跑来跑去,嘴里不停喊着“我错了”“下次不载人”“乖乖别跑”什么的,他就把问题吞回肚子了。
      稀奇,第一次见主人哄刀。
      单遥盯着窗外走神回忆。颜左聪明地认为少女难过了,毕竟刚刚还在眼睛红哭。单遥本人当然没有哭,只是起得早,哈欠多,眼睛就红。颜左明显没有想到这一层,还在感叹少女重情重义,虽然在幻境里长大,却丝毫不逊色真正的大家闺秀。
      “遥遥,什么时候到?”颜左探头探脑。
      单遥搞不明白,那晚向仇梦他们坦白后,所有人就开始叫他遥遥了。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称呼!打心底里他就知道自己是个纯纯的男生,只是穿裙子而已!遥遥这个名字听起来一点都不符合他阳刚的内心!
      一身粉嫩,头戴簪花,手捏帕子,眼睛水灵的女装小子如是想。
      单遥不情不愿回答:“起码还有三里地,然后我们要上山。大概还要一个时辰,辛苦姐姐了。”转头主动抱起仇梦的手臂,千娇百媚卖乖。
      今日之行可以说是仇梦主动提出的,受了恩惠的单遥理所当然撒娇。颜左瞪眼,他都没抱过世界手臂这个丫头凭什么?
      然后单遥就抱了一路,仇梦也没抽出来。
      颜左瞠目,搞什么师姐对一个外人脾气这么好?
      仇梦当然不是脾气好,只是顾及少女痛失亲人,待会又需要带路,才默许而已。不过在颜左眼里就是天塌了。
      下车后连车夫都看出来颜左在耍脾气了。
      “......”
      单遥搞不懂这人气什么。
      仇梦觉得这个师弟跳脱干什么都正常。
      是也,无人哄颜左。
      颜左更气了。
      “你这个山真丑。”
      “这个坡难看得像被揍一顿。”
      “这树头秃了,难看。”山坡山一棵古树苍老得没有生机,叶子丁点没留下,树干巨大,仅有干枯的树杈,添上萧瑟荒凉之色,但绝对不难看,更似水墨画意境。全是颜左无差别攻击,也不知是否为错觉,骂完树后,似乎有一阵风扇了颜左一巴掌。
      “......”颜左闭嘴了。
      单遥给仇梦递来一个眼神,满脸都是“他有病?”然后更加抱紧仇梦的手臂。
      仇梦不语,只是默默走得更快了。
      颜左一个人在原地暴跳如雷,赶忙道:“你们等等我!”于是噔噔噔追上去。
      靠近山脉时,仇梦敛神感受,的确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幻境气息。按道理,步行一个时辰,是足矣到达目的地了,如今看起来却遥遥无期。整整一个半时辰,单遥的家还不见踪影。
      这便很奇怪了。
      弯弯绕绕,一路不停,唯一显眼的坐标还是古树。颜左敏锐地驻足,手悄然握住刀柄,耳朵细微一动,一声一响皆入耳,一丝一毫不放过,他正色:“不对劲。”像鬼打墙一样。
      颜左的声音突兀出现,在一片寂静中。
      仇梦歪头:“怎么办?”
      单遥也跑过来咬唇问:“怎么办?”
      颜左施施然回头,突然笑了。他信步走来,握刀的手寸寸收紧,脚下枯枝落叶被碾碎,沙沙声格外清晰。他轻声问:“怎么办呢?”
      开口那一刹那,刀被瞬间拔起,锋利的刃划破风声,在二人未有反应之际,他已手起刀落。
      人头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单遥的脑袋砸在地上无声无息。颜左刀尖指向“仇梦”。
      他一点一点逼近,脚下沙沙声不断。
      明明杀了人,刀却没有沾染一丝血迹,因为假人没有血,只是空壳。
      “仇梦”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不过一个照面而已,它的同伴就头没有了。“仇梦”把地上的头按回去,“单遥”再次能跑能跳了。死而复生,场景诡异。
      颜左不怕它,还欲问话:“你们出现的瞬间。满地枯叶,你们走路没声,当我是聋的?别废话,我师姐和单遥在哪?”
      幻境怕是在他们入山那一刻就悄然开启,只是一直潜伏,现在这两个假人就是幻境的一部分。颜左非常不高兴,他一点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暴躁。
      师姐丢了受伤怎么办?
      颜左眼神阴郁,往日的开朗没有一点踪迹,刀刃划上了“仇梦”的脖子:“快说,小爷我没耐心。”
      “仇梦”反而很有耐心:“你杀不了我们的,幻境造物无惧水火、疼痛、死亡,小公子不要白费力气。”
      一边的“单遥”点头,下一刻头颅顺着刀伤滑下去,又掉了。“仇梦”哎呀一声,让它把头抱在怀里,安慰:“待会我们找爷爷去治,不哭不哭。”
      颜左捂眼,催促:“快点说我同伴在哪。”言语里暴躁毕露。
      “年轻人急什么。他们没事,只是幻境里的婶婶醒了,她看见闯入者不高兴,但是恰好故人来访,现在正欢天喜地招呼客人呢。就是可能有点过于热情了。”
      故人只能是单遥本人了,毕竟这是他家。
      颜左挑眉:“怎么个热情法?”
      “单遥”怀里的头咯咯笑起来:“不告诉你,你自己继续往前走就知道了。还有,你本来不能吃酒的——”头颅不满开口,“你这样没礼貌乱骂人的坏蛋,难怪爷爷生气。你才像被揍了一顿,你才丑!”
      “仇梦”提醒:“那个坡,还有那个树和山。”
      “......”
      “对不起。”

      脚步不停,虽然这个幻境听上去没有恶意,但颜左不会放松警惕。现在只要往前就好,赶路闲暇,他回味假单遥的话,意图寻找有用的线索。
      爷爷,婶婶,故人,吃酒。
      颜左脑筋一转:“吃什么酒?奔丧大宴?”
      一刻钟后,他看着婚宴怀疑人生。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满屋红纱。
      “操......”
      无脸妇人看着又来一个客人,还招呼他往里头坐。
      “......”
      颜左惊悚反应过来。
      俩女的结什么婚!?
      主角现在还在婚房里大眼瞪小眼。在单遥失声喊出“娘亲”的时候,仇梦转头看他。幻境需要眼,破境即破眼,结果阵眼是眼前人的娘。在幻境里兜圈子时,不过闭眼瞬间,他们就被传送到了这里,更惊悚的是婚服都换好了。仇梦搞不懂为什么自己是男装,就像搞不懂为什么单遥是自己的新娘。
      但有一说一,仇梦新郎装英姿飒爽,风流倜傥,高束的马尾分外有少年意气风发之感,如果走在京城大街上,是会被官家小姐直接招婿的程度。然而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单遥还震撼得未缓过神。
      俗透了的剧情,话本子最经典的桥段——遇险结婚!而且一般在这样的场景后,主角之间的感情会有质的飞跃,然后命定三生,琴瑟和鸣,恩恩爱爱。他发誓自己没有肖想仙女的意思,尤其是仇梦这样的天之骄女。
      当初见面一堆人里,只有她一个紫衣,这说明什么?
      等级高啊!
      颜左那样的人都一直跟在仇梦后面,他单遥什么货色?除了雌雄莫辨,貌美如花,善解人意(矫揉造作)一无是处!
      所以单遥立马表忠心:“不是我的错!我娘为什么让我结婚我也不知道啊!”
      仇梦当然不是会乱来的,甚至很有原则,单遥先认错就是看准这一点。
      果然,仇梦没怪他,只是起身,道:“自然。那你可知为何令堂......想让你成亲。”
      单遥委委屈屈,努嘴:“因为半山腰就我们一户人家,我娘以前就觉得我嫁不出去,总担心我要孤独终老,这不,幻境里她自己主持婚宴了。”
      阵眼的执念就是孩子成家,解决倒是很简单。只要完成阵眼的“夙愿”,一切不攻自破。于是仇梦抓起单遥袖子,持剑出去。
      两个人风姿绰约,一身红衣出现在酒席上,红艳艳夺目耀眼,灼人心扉,大有郎才女貌的般配感。刚才还在找人的颜左看呆了。
      酒席间陡然响起刺耳的爆鸣声。
      “你们在干什么!!夹婚??”
      颜左都急得说家乡话了。
      单遥耳朵要炸了,下意识往仇梦身后躲,在颜左看来就是活脱脱一副新娘子娇羞样,甚至仇梦也被吵得皱眉。他气得要背过去了。
      这话招来别人不满,惹来无脸客人气鼓鼓,“不是结婚能是什么?”“你这个小伙子不就是来吃席的?”“当然是结婚啦,多般配貌美的小夫妻。”
      不过随后颜左就理智回笼了。
      毕竟仇梦是男装,一看就不是正经结婚,哪有结婚是俩女的!
      颜左推理完,心中好受不少。他强迫自己忽略这些辣眼睛的场景,把之前的遭遇全盘托出。
      “关键就在于这三人,爷爷,婶婶,故人。”颜左总结。
      单遥安静听完,垂眼,睫毛颤动,轻声道:“故人应该是我,至于婶婶......山下猎户都是这样叫我娘的。”三人中只有他与山行岭渊源不浅,理应如此。
      颜左再次震撼:“你娘?”
      听着像骂人,单遥皱鼻子点头。
      颜左:“那两个假人说是我们把你娘吵醒了,正在欢天喜地招呼客人,”他一顿,婚服红得他眼睛痛,“确实欢天喜地。”他煞有介事说。
      仇梦抬手拍拍他肩头,颜左瞬间乖巧老实,不再咋咋呼呼。
      单遥不动神色扫他们一眼,心叹一物降一物。
      “当务之急是找到阵眼,也就是单遥母亲,”仇梦说,“我们不能在幻境多耗了。”被无端拉进来本就是意外,堂堂仙山翘首,竟有两个人被困住,简直奇耻大辱,哪怕是天地幻术也不该。
      单遥点头,轻轻拉动她的衣袖:
      “姐姐,不用找了。我娘来了。”

      单夫人一如既往,还是那个勤劳朴素的妇人,不过依稀能看出年轻时不俗的容貌,单遥和她很像。单遥眼睫低垂,遮住自己红通通的眼睛。他母亲连衣服都是消失前的样式,可物是人非,天人两隔。解决阵眼的执念才能出去,满足现实求而不得之愿,这是幻术最开始存在的意义。
      他整理裙摆,走上前唤人:“娘亲。”
      仇梦颜左不动声色站在一旁,静观其变。
      单夫人看向自己孩子:“怎么穿嫁衣了?你成亲了?竟然有人要你?你夫婿在哪?他知道你这个情况吗?话说那人是不是有龙阳之好?我还以为你要孤独终老,没想到啊?运气不错,有人愿意收了你这朵奇葩。”
      “......”
      温情碎了一地。
      颜左小声说:“婶婶心里到底是给自己按了个什么剧本?《我的夫婿是短袖之孤独终老的妇人》?”
      仇梦艰难开口:“不知。”
      单遥觉得他娘再继续说下去的话,自己男扮女装的事情就藏不住了,仙人会气的把他削了的!他急忙开口:“当然要成亲!早就有人了!您女儿貌美如花,完全嫁得出去!我夫婿也没有龙阳之好!我不会孤独终老,我们会和和美美到白头的,娘亲!”有几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单夫人立马说:“那你夫婿人呢?带过来给我看看。”
      单遥立马转头看二人,眼神示意救场,然后颜左出列了。
      颜左:“......”师姐你推我干什么?
      他咳咳,正色道:“对我是遥遥夫婿。”毁人清誉不得好死、天打雷劈啊!颜左心里忏悔。
      人模人样的少年很容易博得好感,单夫人也不例外,她悠悠点头:“那你为什么不穿婚服?反而是旁边的小郎君穿着,怎么?不想和我孩子结婚?”
      好问题,好犀利,颜左无言以对。
      就在气氛凝固之时,单遥气沉丹田:“因为他是来抢亲的!”
      他一本正经胡说:“他喜欢我很久,所以在我结婚时自称夫婿来抢亲!颜左,我已经心有所属,非仇......公子不嫁!我和公子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已经拒绝过你很多次了,不要再纠缠我!”
      颜左在石化。
      仇梦在沉默。
      单夫人在摸下巴,乐呵呵:“不愧是我孩儿,抢手!如此说你们已经成亲了?甚好啊,为娘我可以放心了,虽然你们日后不会有子嗣,但是要好好过日子啊。”说完就要挥手离开。
      执念消解,阵眼离开后会自动接触幻境,让幻境烟消云散,此处再无天地幻术。
      仇梦抬手:“母亲且慢。”
      单夫人回头讶异,心里满意这个女婿上到,不亏是能包容他儿子的人。
      仇梦喊得自然,让他人频频侧目。
      “小婿有一事相求,希望母亲准许。”仇梦上前把单夫人引至一边,全做丈母娘和女婿说悄悄话。单夫人答应了,挥手先送其他二人出去。
      一阵天旋地转,景色极速扭曲变化,单遥和颜左在风中凌乱。
      嫁衣在出幻境的瞬间消失不见。
      “姐姐要干什么?”
      “师姐总是这样,”他叹,“大概是幻术一事吧,不过话又回来......”
      颜左笑得单遥背后发寒:“我,纠缠你很久,还喜欢你,甚至还来抢亲了?”
      单遥连连摆手,心知完了。颜左以一己之力搅和了他原本与娘亲重逢的忧伤和担心。
      颜左没有放过他:“你还和我师姐生米煮成熟饭了?非我师姐不嫁?单大小姐,我的师姐,仙山第一人,千年奇才,天之骄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师姐这样的人以后是要修无情,道断情绝爱的,连我这样的天才都不能望其项背,只感悄悄敬仰,你竟然敢如此编排。信不信仙山的迷弟迷妹把你炼成丹药?”
      单遥翻白眼:“还悄悄?谁看不出来你是姐姐的跟屁虫。还有,一时情急,为了出来的话而已,你还当真了。”
      “你自称我夫婿的帐我还没和你算啊,”单遥手指拧得啪啪作响,“你是我夫婿?我是瞎了还是怎么了?别以为你大街上救我一次,就可以让我以身相许。我眼光哪有这么差?你在我娘亲前面编排我,这笔账怎么算?”
      “那你也不能编排我师姐!”
      “这也不是你摸黑我形象,欺骗我娘亲的理由!”
      “来来来打一架得了!我自封灵力,我们肉搏!”
      “来来来谁怕谁,真当我十七年的饭白吃的!”
      颜左一个扫堂腿掀翻单遥:"认输吧大小姐!"
      单遥拽着他腰带滚进泥坑:"吃土吧跟屁虫!"
      一个时辰后,单遥头花散了,颜左眼睛青了一块,宝刀在一边跳来跳去。
      不打不相识,二人莫名打出了深厚友谊,诡异地把对方看顺眼了。两人背靠背气喘吁吁。
      单遥:“左左你这个刀可以啊,一直在给你加油。”
      颜左:“遥遥你有所不知,这刀是在看我被揍,现在高兴得很。”
      单遥:“你好惨。”
      颜左:“彼此彼此。”他喊,“刀哥,回来了!”刀不情不愿,一点一点蹦回来,嗖的一下进鞘。
      “你喊他刀哥啊?这刀叫刀哥?”单遥一言难尽。
      颜左没觉得不对:“当然,我这宝刀,越哄越强,我都是把它当媳妇儿宠的。况且这刀比我大一岁,叫刀哥也对。”
      单遥腹诽,没见过把媳妇当马车使的,又问:“那你为什么叫它刀哥而不是刀姐?”
      “哦,它好美人,尤其喜欢看仕女图。那肯定是个男的啊。”颜左理所当然说。
      “......”
      颜左聊起来没完没了:“但是我这个刀不和你亲近诶,遥遥,刀哥说你丑。”
      单遥青筋暴跳,忍住一拳过去的想法:“它也不与姐姐亲近。”所以这不是丑不丑的问题,他单遥别的没有,一张漂漂亮亮的脸还是有的。
      “当然不敢去惹师姐了,师姐会揍它。所以刀哥不理你,肯定是认为你丑。”
      宝刀嗡嗡就差说话了。
      单遥忍够了,再次把一人一刀都揍了一顿。
      天下竟然有如此彪悍的美少女,颜左唏嘘,力气也忒大了,难怪亲娘都愁嫁,他长吁短叹。单遥瞥眼:“有事?”
      颜左躺在地上,一个人形大字,他抬头看单遥,“没有没有。”
      单遥还是给了他一脚。
      “......”悍妇。

      仇梦出来后就看到了两个东倒西歪的人,她没有表情,只是从袖口捻出两片雪花,摊开手掌。风吹着雪花,飘到二人身上,他们浑身一抖,七手八脚收拾好自己,三人踏上回程。
      灵力凝成的雪花终年不化,极阴之冰,晶莹剔透,美丽精致,且冷冽刺骨。单遥小心用手帕摘下雪花,捧住端详,说:“雪花好漂亮!”
      仇梦从冥想中睁眼,她冷色眼眸转动,最后落在手帕上:“你看得到我的雪花?”
      “嗯嗯嗯。”单遥点头,眯眼笑得像小猫,“对,能看到。”
      仇梦垂眼:“也是,毕竟是在幻境里长大的。”能看到灵力凝成之物便不奇怪了。
      此行可以说收获颇丰。一颗淡紫色内涵乾坤的珠子在仇梦乾坤袋里,内部闪着异色幽静的光芒。
      幻境里,仇梦迟迟不出来,原因就是这颗珠子。
      天地幻术的幻境凝珠,仙山都只有五颗,珍贵程度不言而喻。对于修炼幻术之人,这个法宝更是,稳定修为,进阶幻术,巩固本源,好处多多。
      “母亲能否将幻境化为凝珠?实不相瞒,我是个修士,本源有损,希望能借凝珠修复。”仇梦对单夫人说。
      单夫人失笑:“反正我不会用,给你也好。不过具体功效你要问爷爷,他在哪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早走了。”她抬手,幻境乾坤大变,瞬息凝成宝珠,“你要对遥遥好啊,小丫头。”
      她的语气很温和,用平常的语气道出的话却让人脸色大变。不过仇梦很沉稳,她只是顿住片刻,不解:“您知道那还为何?......”
      单夫人走到一个木椅子上坐下,给仇梦倒一杯茶,递过去,不紧不慢说:“活这么久还看不明白,岂不是白活了?我让你们假成亲,其实就是圆自己一个梦,毕竟我没活到他成家。遥遥好好的,我就安心了。”
      仇梦:“伯母放心,单遥她一切安好。如果她不嫁人,仙山能保她一世无忧。”仙山人很少做出承诺,一旦出口,便是至死不悔的契约。
      前半句单夫人听着满意,后面反而皱眉:“嫁人?你不知道?奇怪奇怪.....算了,你们小辈的事情我不懂,遥遥以后会告诉你的。”话已经开始听不清了,飘散在木屋里,因为仇梦被送出了山行岭,随着距离拉远,话也失真。
      “单遥这小子,果然高攀不了人家。”人走茶凉,单夫人一点点挪步,走出宅子,人影慢慢变淡,消失在荒野,一如从未没来过。
      “早该走了,果然啊还是不省心的。”

      马车里,几人都异常劳累,只是单遥强打精神,他努力睁眼:“我娘和你说了什么啊,姐姐?”边说变打哈欠,一副困得不行样子,和该死的颜左打架实在累人。
      他昏昏沉沉看人都有重影了。
      仇梦不喜与不清醒的人说话。
      她蹙眉,一只手轻轻点住单遥额头,送来一点灵力,慢慢流经脉络,洗去疲惫。单遥身体不再酸疼,他无意识蹭蹭仇梦手指,希望得到更多,像猫在撒娇。单遥翻过身,躺着伸懒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疲惫一扫而空。
      仇梦说话的声音和那朵雪花一样漂亮,单遥想。
      “伯母问你有无吃饱穿暖,问你何时婚嫁,现在生活是否如意,天天是高兴还是难过。”仇梦不急不缓说,垂眼,睫毛盖下小片阴翳,继续,“她知道幻境的结婚是假的,知道我们三人是朋友。”
      仇梦的脸倒映在单遥眼里,然后被雾气晕开。
      “她很关心你,单遥。”
      脏兮兮的小姑娘将手臂横在脸上,遮住眼睛,盖住嘴唇,“那为什么会有婚礼,明明不是她的执念。”声音闷闷的,夹在在外面的细雨里,土地湿润,车轮带起泥水,咕咕噜噜不停,单遥感觉自己心脏变成车轮,也在滚个不停。
      仇梦没有立刻回答,她看向用手臂隐藏心情的人,手指轻轻拿下簪花,打架时早乱了,单遥也未察觉。簪花上的泥土被耐心拍干净,又回到主人身侧。她微凉的手抚在单遥头顶,轻轻柔柔。
      她的声音像一声绵长的叹息。
      “大概是想你,非常想。”
      仇梦看见衣袖上的湿润渐渐扩大,最后单遥猛的坐起,一把抱住她,声音黏黏糊糊,鼻音还是闷闷的。
      “姐姐,谢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天地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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