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星予你》杨尘

21、第 21 章

　　陆昀臻又犯胃病了，艾米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疼得晕倒了，给叶晚星打电话，叶晚星在忙，一直没接到，诚心医院离双子塔更近，艾米决定先把陆昀臻送到诚心医院。

　　叶晚星忙完了，接到电话，这才往急诊科跑。

　　急诊科人不多，叶晚星拉住一个护士劈头就问陆昀臻在哪里。

　　护士指了指一边的床位。

　　陆昀臻一只手在挂水，另一只手还在打电话，艾米站在旁边，看见叶晚星来了，叫了声：“太太。”

　　陆昀臻的余光掠过叶晚星，接着对着电话那头草草了事道：“先到这里，没什么事我挂了。”

　　“怎么回事？”叶晚星问。

　　陆昀臻笑脸说：“没什么事，就是胃疼。”

　　“能疼得晕倒？”叶晚星嗔道。

　　“我现在好好的呢，检查结果都出来了，没事，别担心。”他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但反而还笑着安慰起叶晚星起来。

　　艾米轻声说：“太太，您来了，那我就回去了，我还有点公事要处理。”说完后，又对着叶晚星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声，叶晚星点点头，艾米就离开了。

　　艾米一走，叶晚星的情绪就好像开了大坝一般，气势汹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好好吃饭！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知不知道胃穿孔严重的话会死人的！”

　　陆昀臻从牙齿里硬挤出一个笑道：“我这不是没事嘛，以后我一定好好吃饭，这次是我疏忽了，对不起，老婆。”

　　叶晚星直觉得自己的手握得紧紧的，想要揍陆昀臻，让他不听她的话，但又实在下不了手去打眼前这个陪笑哄着她的病人。

　　“请超声科医生叶晚星前往产科一楼急诊室，请超声科医生叶晚星前往产科一楼急诊室。”产科急诊呼叫叶晚星。

　　“你去吧，我好着呢。”陆昀臻说。

　　“确定？”

　　“确定，水挂完了我会按铃，你放心去吧。”

　　“那我先过去一下，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叶晚星实在不放心陆昀臻，转头半分叮嘱，半分威胁，“我回来要是看见你还在开电话会议，你出院回家第一件事是跪搓衣板！我这眼线可不少！”

　　陆昀臻咧开一个笑：“好。”

　　产科急诊没什么大事，有个孕妇以为自己羊水破了，需要做个超声确诊一下宫颈情况，忙完了叶晚星又匆匆往急诊科走。

　　此时急诊科人极多，医院收治了附近大巴车车祸的患者，整个急诊科乱糟糟的，有趴在地上哭的，有缝针哇哇叫的，还有大声喊医生快来救命的，护士忙得巴不得长四条腿，叶晚星找不到陆昀臻，急忙抓住一个护士问：“早上收治的疑似胃穿孔的患者呢？”

　　“哦，在那儿。”护士朝叶晚星努努嘴，叶晚星一看，好家伙，病床被推在了没人看管的角落，陆昀臻正睡着呢，挂瓶里已经没有水了，手上的血，回了足足有5公分。

　　她拉住一个护士说：“那位患者回血了，你赶紧给他把针拔了。”

　　“好的好的。”护士嘴上说好，但又优先去处理了另外一个大出血的病人，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管在角落里的陆昀臻。

　　叶晚星靠近，看着熟睡着的陆昀臻。

　　又是一阵眩晕，叶枫的眼睛又出现了，随后是如潮汐般袭来的窒息感，她好像能听到叶枫死前生命体征全部为零，仪器全都在报警的声音，她又仿佛看见叶枫在出发前，手机里给她发的信息：星星，我一会儿来你医院找你，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爸爸。

　　“叶医生，叶医生，叶医生……”呼唤她的声音由远至近，等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别的医生给叶枫上了除颤仪，50焦耳，100焦耳，一直上到了300焦耳，叶枫都没有反应。

　　下午1点56分，医生宣布叶枫死亡。

　　陆昀臻还睡着，叶晚星感觉自己喘不上来气，呼气比进气多，但没人管陆昀臻，她得管。

　　她把双手撑在病床上，调整呼吸，告诉自己，我是专业医生，受过专业的训练，我曾经向希波克拉底宣誓，终生治病救人，恪守医生职责，救死扶伤，我没问题，一定没问题。

　　她慢慢伸出手，轻轻地，几乎是一刹那，憋住了呼吸，拔除了陆昀臻受伤的针，因为回血严重，针头甚至还带出了一丝残血，溅落在白色的病床上，就像是白雪中怒放的红梅。

　　陆昀臻醒了，他很虚弱：“你来了……”

　　“嗯……”

　　“你帮我拔的针？”

　　“嗯……”

　　陆昀臻回到家，手机就被收走了，连带着电脑也不让碰：“这地球离开谁都转，别给我扯那套离开我，公司就完蛋的道理，你从今天开始，就给我好好休养。”

　　艾米时不时来报备公司的情况，是叶晚星能接受的底线。

　　要不说酒足饭饱思□□呢，陆昀臻开启全天候狗皮膏药模式，叶晚星走到哪儿，他跟到哪儿，叶晚星上个洗手间，他都能在门口等半天。

　　跟条狗差不多。

　　还不让叶晚星去上班：“我养你。”

　　“我不需要你养。”

　　陆昀臻可怜巴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想让我在家对着墙壁发呆呀，那还不如鲨了我吧。”

　　陈姨撇撇嘴：“财经频道的电视你也没少看，我还偷偷听你和艾米说，哪个股票能抛了呢。”

　　“陆昀臻！”伴随着叶晚星的怒吼，陆昀臻一个遁走，溜得比博尔特都快。

　　他对赚钱，有一种过分的痴迷。

　　晚上，陆昀臻抱着叶晚星，叶晚星的发丝散落在他的臂弯上，他欲求不满：“我不上班真的很无聊，你得补偿我。”

　　“补偿你什么？”

　　“减掉几个小目标。”

　　“小目标？”

　　“嗯。”

　　“我有什么目标？”

　　“你爸和我说，你以后一定要嫁给百亿大佬，我现在还差点……”

　　叶晚星严肃脸：“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嫁给百亿大佬了？”

　　“没有吗，你爸和我谈判的时候，还给我听录音了。”

　　“什么录音？”

　　陆昀臻翻出手机，打开文件夹，一个录音文件。

　　是叶晚星的声音：“我以后要嫁给有钱人，怎么也得百亿级别以上的，毕竟你懂的，我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一般人我是看不上的。”

　　叶晚星愣住了，她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不是你说的？”

　　叶晚星一把夺过手机，看录音文件的日期，2020年12月11日，她生日前一天，20年……

　　那一年，她好像跟叶枫和刘庆红一起回了城北老家，叶晚星有个堂妹，叫叶欢，学渣一个，因为没考上大学，也不愿意出国去混一个水硕，把叶晚星的小叔小婶都气得冒烟，这还没完，她不知道去哪里认识了一给人剪头的发型师，没认识两天，就和人跑了，说要嫁给人家。搅地叶家一时之间乱了分寸，甚至要给叶欢上家法，被宗祠里的老辈拦住了，忙把叶枫这个家里的大哥叫回家去，处理这场纷乱，叶晚星也跟着回去劝这个堂妹。

　　叶晚星记得，就差不多在20年左右，她生日的前一天，第二天整个叶家还给她庆生来着。

　　她和叶欢有过一段谈心，大致的原话是：我们叶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要嫁，也得选个门当户对的人选，何况你自己也没什么学历，找个剪头的托尼老师，实在是太过于离谱。叶欢反问她，那你那个男朋友，不也是个落魄公子哥，家除了房子，也没什么钱。叶晚星当即说了，我不一样啊，我一来有学历，我能养活我自己，二来，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照现在看来，他以后不是千亿大佬也会是百亿大佬，我对他有信心，一般人我也是看不上的。

　　叶枫应该是拿这段话做了剪辑。

　　“所以你没说一定要嫁给百亿大佬？”

　　“没有啊。”

　　“叶晚星……”几乎是伴随着沉闷的叹息，陆昀臻恍然大悟，“所以我们就这么白白蹉跎了五年？”他一把抱住叶晚星：“不行，我得补回来……”

　　这五年，他一个人承担的太多，余生我们一起，双向奔赴……

　　*

　　冬至来了，陆昀臻带叶晚星去给李娜扫墓，看见李娜的照片的刹那，叶晚星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流：“妈！”

　　她哭倒在坟前。

　　“对不起，你和昀臻，还有熠熠都受苦了，五年前的错误，今天终于得到了纠正，我和昀臻已经结婚了，他说合约无限期延长，他拼命赚钱，只因为五年前的那个误会，但是我爸也已经不在了，往后我会照顾好昀臻还有熠熠，你可以安心了。”

　　那天的雪下得很大，没过多久，山头就铺满了皑皑的白雪，叶晚星用手抚了抚李娜的遗照，和陆昀臻站在一起。

　　“我们把熠熠接回来吧，一家人团聚。”叶晚星说。

　　回家的路上，陆昀臻终于还是开了口：“晚星，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辞职了。”

　　“你怎么知道？”

　　“你的晕血……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晕血？”

　　“回国之前，你的事情，我都调查清楚了。”

　　“所以，一切都是你精心安排的，追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