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绕尽月门逢》猫街古巷子

20、感知之外的路径

　　融入风息他们藏身的这片森林秘境，时日已不算短。

　　如今也有七个多月了，浮光大部分时间是跟随风息，将那份与生俱来的、对灵质力的敏锐感知，如同打磨璞玉般，细细地研磨、拓展、精炼。

　　她的灵力悄无声息地铺展向森林的每一个角落，捕捉着风中最细微的灵力涟漪，分辨着泥土下地脉最微弱的颤动，预警着一切不属于此地的、带着追踪意味的能量波动。这份天赋，是她立足于此的价值所在，也是风息最初“邀请”她的核心目的。

　　至于那御灵系雷系，既然无法使用，风息便退而求其次，开始引导浮光学习最基础的灵力运用和体术。灵力运用无非是将体内的灵质力更顺畅地调动流转，强化五感，或附着于物体表面增加其强度韧性。

　　至于体术……

　　风息对此并无太多期待，也谈不上热心。

　　一个人类，此前似乎并无任何基础，临时抱佛脚又能练出什么名堂？浮光对于他们的计划来说，核心只在于隐匿和感知，而非正面冲突。虽然相处了几个月，但她顶多算个同伙，洛竹和天虎更亲近人类一些，偏袒她倒也在情理之中。

　　洛竹认为浮光算得上“朋友”，风息不置可否，但他心里究竟怎么想，连自己都不知道。眼下浮光只需要能跟上他们的基本行动速度，在必要时能有些自保之力，便已足够。

　　是以，所谓的“体术”练习，也多是平日里洛竹兴致较高，教她几个简单的闪避动作，或者天虎沉默地演示如何最省力地攀爬陡峭岩壁，松散得近乎玩耍。

　　浮光对此并无异议。

　　她学得认真，进步似乎也仅限于“比普通人灵活些”的程度。

　　日子便在这般按部就班中流逝，直到那天下午。

　　午后的阳光被浓密的树冠切割成碎片，洒在林间空地上。风息和虚淮正在空地上切磋，风息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林木阴影间闪烁腾挪，操控着无数粗壮的藤蔓如巨蟒般绞杀、穿刺。而虚淮则稳立中央，周身寒气四溢，空气凝结出无数晶莹剔透的冰棱，精准地拦截、撞击、粉碎着来袭的藤蔓。

　　两股力量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洛竹和天虎立在一旁观看，浮光则坐在稍远一点的树桩上，默默感受着两人灵力碰撞产生的波动。

　　两人的动作很快，冰屑与断开的藤蔓碎屑四处飞溅。突然，一道被风息用巧劲拨开、脱离了控制的冰棱在一次激烈的碰撞中偏离了方向，带着冰冷的寒气，直直刺向树桩上的浮光！

　　太快了！那冰棱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音，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而下！

　　“小心！”

　　风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离得稍远，操控藤蔓回防已然来不及！

　　距离最近的洛竹立刻操控藤蔓试图使那冰棱偏转，但冰棱自身携带的动能和那瞬间的失控，让他的补救慢了致命的一拍。

　　浮光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大脑在危机降临的刹那一片空白。

　　就在那冰冷致命的尖锋即将触及她额前发丝的瞬间——

　　“嗞啦！”

　　一层亮白色的、跳跃着细微蓝色电芒的光晕瞬间浮现在浮光身前，并非坚硬的盾牌，更像是一层极速震颤、带着灼热气息的灵力网。冰棱撞入其中，发出一声短促的脆响，瞬间被击碎汽化消散，只剩下一缕白雾袅袅升起。

　　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

　　浮光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颤了一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林间空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洛竹还维持着试图救援的姿态，指尖萦绕的翠绿灵光尚未散去，脸上写满了未褪的惊悸和难以置信的愕然。

　　风息转头看向虚淮，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以虚淮对冰系灵力精准入微的控制力，这种程度的失误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

　　虚淮依旧面无表情，视线落在浮光身上，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探究，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抱歉。”

　　他清冷的声音率先打破了寂静。然后走上前几步，目光并未离开浮光。

　　“失控了。”

　　他的道歉听起来没什么情绪起伏，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像最精密的探针，细细扫描着浮光每一寸细微的反应。他的目光仔细打量着浮光周身尚未完全散去的、那极其微弱却带着独特气息的蓝白色电芒。

　　风息走到浮光身边，语气带着些关切：

　　“没事吧？”

　　浮光摇摇头，自己也有些困惑地抬起手看了看，指尖干净，没有任何灵力的痕迹。

　　“我没事，但......这是?”

　　风息沉吟片刻，刚想开口，一直沉默的虚淮却打断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却抛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提议：

　　“她的反应速度尚可，基础灵力也勉强够看，以后跟我练习体术。”

　　风息和洛竹猛地转头看向他，眼中满是惊讶与不解，就连天虎都投来了震惊的目光。

　　虚淮是团队里最沉默、最喜静且不爱管闲事的一个，也是最疏离的一个。他极少主动发表意见，也从未对浮光的去留或作用表现出任何额外的关注，更别提主动提出指导她。

　　此刻，他竟然会主动提出要训练浮光？而且是在他们并不需要浮光拥有多强近战能力的前提下？

　　风息张了张嘴，想问什么。计划只需要她的感知，虚淮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过多的训练是否会节外生枝？虚淮的目的又是什么？而且，刚才那真的是意外吗？但他对上虚淮那双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的冰蓝色眼眸时，那些疑问又咽了回去。虚淮从不做无意义的事，他既然提出了，那必然有他的理由。

　　最终，风息只是点了点头，压下心头的疑虑：

　　“……也好，多些自保之力总是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虚淮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回浮光身上。

　　“明天清晨，这里。”

　　他言简意赅地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向自己常待的那片冰湖，仿佛刚才只是决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浮光看着虚淮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风息。她对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并无异议，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平静地接受了。

　　洛竹依旧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他双手放在浮光的肩膀上晃了晃，试图将她的脑袋摇清醒了：

　　“虚淮啊......那可是虚淮啊！浮光你最近惹他了？”

　　“额......应该没有？”

　　浮光被他摇的有些头晕，只能无奈地示意他停下：

　　“没——事——的——”

　　“别——晃——了——”

　　“只是教学而已——别太担心——”

　　浮光没说的是，她对虚淮有种莫名的感觉，不是害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他周身那种冷冽的气息并不使她排斥。而且，她也想弄明白自己刚才那瞬间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你......如果他欺负你了要跟我们说啊！虽然......虽然虚淮不会那样做，而且......我也打不过他......但我可以帮你骚扰他！”

　　洛竹两只眼睛瞪大了，满满都是对浮光接下来人身安全的担忧。浮光只能干干地笑了一声，劝他说自己相信虚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