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1、顾易中的烦恼 ...
-
营救肖君侠的行动已悄然铺开,周知非每日遣六人对顾易中严密盯梢,所以顾易中纵使心急如焚,他亦只能在暗处筹划,不能参与实施。
这日,顾易中正在九十号值岗点卯,却突然接到来自顾园的电话。他不及多言,抓起外套便匆匆折返。
"海沫?王妈?海沫怎么样?"听闻张海沫受伤的消息,他一路疾行,额角薄汗已洇湿鬓边碎发,进门时语声仍带着喘息。
"我无碍,是我让王妈这般说的。"张海沫迎上前,"这样你匆忙赶回,九十号的人才不会起疑。"
顾易中明显松了口气,目光扫过客厅,旋即了然:"家中有客?"
林书娟颔首:"随我来。"
原是按计划,肖若彤等人需在预定地点掘通地道,直抵九十号,以图神不知鬼不觉救走肖君侠。孰料地道掘至半途竟遇岔路,方向难辨。距肖君侠枪决之日仅剩两日,肖若彤急得泪眼通红,只得前来求助顾易中。
这几日她与众人埋首掘道,身上满是尘泥,脸颊沾着污痕也无暇拭去。顾易中抬起的手微微一顿,复又收回,从衣兜取出手帕递去,温言安慰:"擦擦吧。我会尽快设法联络六哥,让他在地道中为你们指引方向。"
肖若彤闻言,眼中骤然亮起光,激动地搭上他的胳膊,一把握住他的手,泪珠犹悬在睫:"易中,拜托你了!"
臂上的湿温,掌心传来的腻滑触感,让顾易中微觉不自在。他顺势拿起桌上地图细细分析,手也在不动声色中抽回。
肖若彤一怔,抬手撩起耳边的碎发,此番相逢,纵使顾易中已洗清八号细胞的嫌疑,却也让昔日关系亲密的两人产生了隔阂。他们是恋人,曾经山盟海誓,互许终身,可如今她不敢确定顾易中对她的悸动还剩几分?
"易中......"她从怀中取出珍藏的钢笔,想说些什么,既是挽留,亦是试探。话音未落,林书娟已从门外进来:"易中,肖小姐,九十号的人来了!"
"海沫,你送若彤从后巷走,我来应付他们。"顾易中当机立断。
林书娟望着这好不容易重逢的两人,果断道:"还是你送肖小姐吧,我有法子拖住他们。一会儿祠堂会合。"
谢文朝大摇大摆坐进前堂太师椅,张吉平、李九招紧随其后,守在门口。
林书娟携王妈从后院步入前堂,谢文朝打量着眼前娉婷秀雅、气质脱俗的女子,心下了然,开口问道:"你便是海沫?不是说你受了伤?"
"我不这般说,你们肯放先生回来么?"林书娟敛衽坐下,举止间自有一番气度,"你们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是顾老爷子七七四十九天的祭日。按苏州旧俗,老爷子定要回府的。"
张吉平贪婪的目光扫过正顾园窗棂摆件,心中暗自思忖:这顾府不愧是百年世家,家底果然殷实。他摸索着着下巴正盘算着若抓住顾易中,该如何勒索一番,忽闻林书娟此言,只觉周遭阴风乍起,脖颈阵阵发凉,忍不住怒斥:"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死丫头片子!"
林书娟睨着这几个心怀鬼胎的人,嗤笑一声,扬声道:"顾老爷子若在天有灵,便给些示警,省得总有些魑魅魍魉欺负少爷与我!"
谢文朝怒极拍案:"少装神弄鬼!顾易中在哪?"
林书娟清凌凌的目光扫向他:"你们带了这许多人,不会自己找?"
此时李九招从外头进来,觑了一眼堂中清丽身影,低声回禀:"没找到。"触及谢文朝杀人般的目光,仍硬着头皮补充,"顾园太大,实在难以处处顾及。"
林书娟慢条斯理阴阳道:"想让人带路?总得客气些吧。"
趁着林书娟拖延的空挡,顾易中已经从后门将肖若彤送上了船。阳光漫过乌篷船的竹棂,肖若彤攥着那支未送出的钢笔,指腹摩挲着冰凉的金属笔帽。
船桨搅碎水面的波光,涟漪推着船身离岸渐远。岸上,顾易中挥手告别的身影越来越小……水汽沾湿肖若彤的睫毛,她望着那道渐淡的影子,指尖无意识收紧,她意识到——顾易中离她越来越远了。
而当谢文朝等人在林书娟"指引"下赶到祠堂时,顾易中正跪首堂中。
看着这伙人气喘吁吁、狼狈不堪的模样,顾易中嘴角噙着一丝隐晦笑意——顾园路径曲折,哪条近哪条绕,唯有顾家人才了然于心。
林书娟却不肯就此罢休,对着牌位道:"既然来了,便给老爷子上柱香,磕个头吧。不然,老爷子怕是不会放过你们呢。"
李九招在缭绕香火中偷望她清丽侧影,读懂了她眼底的戏谑,却甘愿做这被戏耍的小丑。张吉平本就心虚,在顾家百年英烈的灵牌震慑下,只觉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顾易中望着林书娟,心中暗叹:这妮子,不仅口舌伶俐,这唬人的伎俩,竟也是一套一套的。